北邦和西罗的战事结束了,最后以北邦的大败而结束,殷玖夜在军中和民间的呼声一时间无人能左右。
大军便也准备回城,而殷玖夜则是带着沐寂北先行离开,等到帝都再同大军配合。
马车吱呦吱呦的响着,古老的车轮在小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阿三和青瓷坐在马车前赶车,傅以蓝则是死缠着初二去了,打定主意要靠上这个大靠山,至于初一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阿三和青瓷坐在一起,满眼怨念,殷玖夜和沐寂北坐在车厢里面。
不同于来时的简陋,几人乘坐的马车虽然算不得十分奢华,却也足以让人一眼就看出并非普通人所乘坐。
马车内布置的十分舒适,一方塌子上铺着厚厚的乳白色绒毯,小小的四层柜子顶端放着一只手炉和一只香炉,在车厢内散发着氤氲的暖气和清冽的香气,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沐寂北斜靠在塌子上,一身淡粉色的夹袄,袖口和领口外翻,分别是精细的容貌,看起来十分暖和,双目似水波荡漾,单手拄着下巴,顺着微微卷起一丝缝隙的车帘看着外面的场景。
殷玖夜则是躺在塌子上,枕着沐寂北柔软的大腿,半合着眼睑,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宁静而安逸。
外面的街道上纷纷扬扬飘着鹅毛似的雪花,在夕阳的映射下格外的梦幻,橘黄色的光晕照射在古道上,车轮在白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商贩们带着厚厚的帽子和手套,沿街吆喝着。
时不时的搓搓手,呼出些哈气,或者抬头张望着。
三年了,重生之后已经三年了,前世的仇人似乎都已经死了,可是她真的就能幸福吗?
沐寂北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失神,三年的光景,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前尘往事,只觉得岁月变迁,沧海桑田,记得的,忘记了,忘记的,消失了,消失的,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
三生烛短,两世情长,也曾点燃泪光,不知离散,山海茫茫,难为思量。
回想起前世的点点滴滴,恍如隔世,甚至在岁月的长河中,找不到一丝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到底是她成就了沐寂北,还是沐寂北成就了寂晴,或许无论是谁,都只能是生命的过客,终将烟消云散。
殷玖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眸子,侧着脸打量着女子柔和的脸庞。
“在想什么?”沐寂北转过脸来就对上了男人黝黑的眸子,感受着那深邃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几人一路先行就是想着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享受一下没有战火没有纷争的宁静日子,看看古老的城镇,看看日落的余晖,看看漫天的飞雪,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下来。
“小姐,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是不是找家客栈住下。”青瓷在外面开口道。
沐寂北点头道:“就在这里住上两日吧,大军出发的晚,行进的也满,我们也不必焦急。”
青瓷闻言,找到一家叫做闻风阁的客栈。
马车刚一停下,便有小二出来招呼:“客观几位~里面坐。”
马车内率先走下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上身着最为名贵的貂裘,外披颜色相宜的罩衣,腰扎素丝大带,带中为一块白玉,白玉上掐着金丝,勾勒出极为精细的图腾。
小二一见,便知道这是来了个大主顾,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上几分,只可惜似乎碍于男子身上冷寂沉默的气息,小二却只能愣着,不敢随便造肆。
紧接着一只素手掀起了车帘,食指纤细,手很美,一看便知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男人将女子抱下,动作轻柔,却带着浓浓的占有的意味。
小二只见两只精致的白色绣鞋率先落地,鞋子上的珠玉比起他见过的乡绅家小姐头上的还要珍贵,小二忍不住向上看去,想要一睹女子的芳容,只瞧见了女子的裙摆,便被男子挡住了目光。
小二猛然惊醒,察觉到男人身上不悦的气息,顿时不敢再抬头,只是在前面带路。
“三间客房。”青瓷将银子交给了小二,小二一见,立马将几人请了上去。
屋子里很暖,也算得上华丽,不过对于十足小心眼的殷玖夜来说,是很不乐意沐寂北用旁人用过的东西的。
所以,不出半个时辰,屋子里的东西就焕然一新,全部被换上了崭新的极其珍贵的物件。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殷玖夜斜倚在塌子上,虽然没有表情,却依旧有着骨子里带来的恶劣和狠戾,即便是此刻他面容柔和,却也没有人敢轻易触怒这只蛰伏着的孤狼。
沐寂北推开窗子,看着外面微暗的天色,心莫名的宁静了许多。
心中却忍不住思虑起回京之后的形势,南燕王太后一党觊觎皇位,虎视眈眈,皇帝对相府始终心存疑虑,太子之位看似稳妥,实则四面楚歌。
除掉安月恒之后,帝都的厮杀依旧不会停歇,只是不知在这出戏里,谁又是戏子,谁又是看客?
“小姐,帝都送来了消息。”青瓷在门外轻声道。
沐寂北推开门之后,青瓷拿出了一张字条交给沐寂北。
沐寂北眉头微蹙,转身之后,坐在桌前打开了字条,借着明暗的烛火,看着字条上的寥寥数语,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消息是白竹传来的,字条上说前几日在帝都的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相貌竟然同安月恒极为相似,甚至难以分辨,白竹仔细查看了许久才断定这人是假的。
看着这没头没尾的消息,沐寂北的心中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安月恒为什么要留下他的替身,为何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名替身突然出现,而他的死又是谁所为?
沐寂北静静将手中的字条捏成一团,扔进了烛火里,拄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有消息?”殷玖夜迟迟才开口。
沐寂北点头道:“发现了安月恒的替身,已经死了。”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这个替身的死倒是也很好解释,那就是主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他便要逃跑,只是在这逃跑的过程中,却因为酷似安月恒,导致被人杀掉。
可是沐寂北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安月恒在他称王称帝的时候这名替身没有出现,在他险些丧命狼狈不堪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为何偏偏在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死掉的时候出现。
“小姐,有人送了封信给你。”青瓷再次出现在门外。
沐寂北打开门,将信拿了进来。
沐寂北将信看完,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殷玖夜似乎发现了异样,起身走了过来,沐寂北强作镇定,赶在殷玖夜走来之前将信点燃,烧成了灰烬。
殷玖夜的步子顿在了那里,没有再往前走,只是静静的看着沐寂北。
他又怎么看不出她的慌乱,又怎么看不出她不想让自己瞧见那封信的内容,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他的北北有什么事瞒着他?
沐寂北转头看向殷玖夜笑道:“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了。”
殷玖夜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沐寂北似乎有些疲倦,起身走到殷玖夜身前,轻轻靠在了他怀里,殷玖夜自然的环住女子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沐寂北听着殷玖夜有力的心跳,心却忍不住揪了起来。
信是安月恒派人送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如果他称帝失败,二十日后没有到帝都郊外与之前准备的人马汇合,就会有人将他的替身杀掉,而同沐寂北身上生死攸关的另一只蛊,并不在安月恒身上,而是在他的替身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自己留住了安月恒的一条命,可是从今日算起,却依旧活不过四十九天。
对于沐寂北来说,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她到底低估了安月恒的狡猾,那只安月恒所说的用来保命的蛊,却根本没有种在他的身上,看来他是早有打算,一旦自己称帝失败,是决计要她陪葬的。
沐寂北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会一天一天的变丑,一天一天的凋零,到死,安月恒都不忘要算计她么,前世今生,果真是阴魂不散!
沐寂北只觉得鼻子一酸,搂着殷玖夜的手不由得更紧了,红着眼圈没有抬头,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殷玖夜。”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好爱你。”沐寂北轻声道。
殷玖夜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怎么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是他没有去问,因为既然沐寂北当着他的面将那封信给烧掉,就是摆明了不会告诉他,所以问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沐寂北垂着双眸,睫毛上沾染上了点滴的晶莹,她不知要怎样对面前这个男子开口,告诉他自己还有四十九天的寿命,告诉他说好的幸福都将成为泡影,告诉他自己将一天天变的面目全非,告诉他自己不能陪伴他一直走下去。
或者,要怎样告诉他她做不了他的新娘,又要怎样告诉他他将失去她。
她不能,她无法开口,她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变回那副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不想看到他变得嗜杀残佞,不想看着他为自己悲痛欲绝,要一起数着剩下的日子。
殷玖夜,我好爱好爱你,所以原谅我没有勇气对你开口,或者说原谅我自己都会胆怯,不敢面对。
其实,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在之前就隐约猜测到了会是这样一番光景,只是诚如她所说,她始终自欺欺人,因为太过恐惧,所以不敢面对不敢深究。
直到真相血淋淋的摆在面前,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殷玖夜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沐寂北搂紧紧的,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这一夜,沐寂北睡的很不安慰,尽管殷玖夜一直将她搂在怀中,她还是惊醒了几次。
大抵是因为情绪不高,所以第二起来后,沐寂北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到底是功力深厚,沐寂北伪装的很好,除了刚刚知道事情时的失态,之后便一直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似乎因着连她自己都被骗了过去,所以殷玖夜也渐渐放宽了心。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不急不缓,沐寂北变得更粘殷玖夜了。
“听说今日晚上有花灯节,北北你要不要去看看。”傅以蓝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缠着沐寂北不放。
沐寂北点了点头笑道:“你舍得你的初二哥哥了?”
傅以蓝吐吐舌头,有些不自然的道:“其实我初二哥哥也想去看花灯。”
沐寂北了然一笑,想来是初二一直暗中跟着殷玖夜,见着殷玖夜和沐寂北没有离开客栈,他便也不肯去,傅以蓝无奈,只好前来唆使沐寂北。
沐寂北看了眼脸色不悦的殷玖夜,对着傅以蓝开口道:“你同初二去吧,就说是他主子准了。”
傅以蓝一听,果然是兴高采烈的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初一哭丧着脸像是跟屁虫一般的跟着青瓷,为什么初二那个木头就有这么好的福气,有人忙前忙后的操劳,可是他却这么倒霉,死皮赖脸的也换不来一个好。
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在沐寂北的发话下,青瓷勉强跟着初一走了,阿三则是不知跑到哪去了,始终没见到踪影。
见着天色已晚,沐寂北和殷玖夜便也出了客栈,惹来了一片目光,让殷玖夜的脸色又难看上几分。
大手拉着小手,两人在街头闲逛,惹来了不少注目。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旁的商贩有很多卖花灯的,五颜六色的花灯十分漂亮,有很普通的纸糊的,上面漆着颜料,做工好的颜料则要匀一些,不好的则要差一点。
再有更贵一些的则是用布做的,彩色的布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有小动物的,也有山水的,还有花卉的,通过里面的烛火映照,变得五彩斑斓,很是漂亮。
走到一个摊位前,殷玖夜站在那便不动了,沐寂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只十分精巧的小白兔图案的花灯,兔子的形态很逼真,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很精致也很可爱。
沐寂北也站在那里不动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也看向了那只小白兔。
店主只扫了一眼,便热络的向两人介绍道:“我这的花灯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做工更是没的说,不信你们瞧瞧,不仅结实更是漂亮的很。”
殷玖夜刚要开口,却是有人抢先了一步:“店家,将这只白兔的花灯给我。”
那店家似乎也看出了殷玖夜有意这只花灯,微微犹豫,不过因着殷玖夜始终没有开口,那店家也就不做多想,将花灯摘下来给了后来的人,那人很快就付了钱,也没有犹豫。
沐寂北和殷玖夜将目光落在了这人身上,此人身着一件玄色袄袍,算不得极为珍贵,但是可以看出并非普通的平头百姓。
沐寂北的目光微微扫过这名男子,男子的面容很干净,有些单纯有些呆傻。
见着沐寂北看向他,脸一红,有些支吾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将那只小白兔的花灯递到了沐寂北面前:“送。送。你”
沐寂北噗嗤一笑,只觉得这男子十分可爱,没有伸手去接,可殷玖夜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伸手接过那只花灯,拉着沐寂北转身就走。
这人愣愣的望着沐寂北的笑颜,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两人已经消失不见,才红着脸回神。
殷玖夜一手提着花灯,一手牵着沐寂北,脸上布满了乌云,双眸宛若寒冰,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走出几步,走到一座小桥上,湖面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清澈透亮,映衬着灯火十分漂亮,殷玖夜甩手一扔,那只白兔的花灯便被扔进了湖里,沐寂北提起裙子站在小桥上张望,只见那软弱无力的小兔子生生将湖面砸出一个窟窿来,泛出的湖水并没有让花灯漂在上面。
而是因为力道过大,使得花灯一下子被水淹没,闪烁了两下,火光便灭了。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竟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去看那只花灯,周身的寒气不由得更加渗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揽住了她的腰身,辗转飞起,一下子便落在了一间屋顶。
沐寂北瞪着眼睛看着吃醋的男子,扁扁嘴巴,那花灯又不是她伸手接的,明明是他去拿的,可是拿来了又这么小气,看都不让她看一眼。
殷玖夜看着那双明媚的眸子,只觉得澄澈的好像最清冽的泉水,清楚的倒映出这世间的善恶美丑,是那样美好,这不由得让满手鲜血的殷玖夜生出几分不安。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男子便一手撑住沐寂北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吻上了那张粉嫩的唇畔。
柔软的舌头撬开了女子的贝齿,便开始毫不留情的攻城掠地。
沐寂北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男子温热的呼吸,双手换上男子的腰身,心中却是忍不住钝痛。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回应,殷玖夜的脸色微微好转,忍不住用双唇细细的描摹女子的眉眼,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一定想象不出这双冷硬的薄唇会有这般如火的热度。
沐寂北看着自己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笑道:“吃醋了?”
殷玖夜只是脸色很臭的又咬了咬那双粉唇,没有开口。
沐寂北只是红着脸笑着,在五彩花灯的映衬下很美很美,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怀里。
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为了她改变了很多,只要她愿意同他在一起,他给她自由,他忍受两人的分离,他为她沾满了杀戮,他为她隐忍屈膝。
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基于她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前提,她不知道,当有一天若是她说出了要离开的话,他会如何?
是不是他将再也忍受不了旁人看着她的火热目光,是不是再也容忍不了她把心分给青瓷阿三沐正德,或者是不是再也不会纵然她的一切一切。
她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这个男子,她几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还可以这样柔软,还可以像个闺阁女子一般多愁善感。
长长的街道上,高低起伏的屋檐带着特有的美感,七色的花灯将夜晚照的透亮,虽然已经入冬,可是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丝丝暖意。
殷玖夜将身上的貂裘解开,将沐寂北重新拥入怀中,再将那厚厚的貂裘重新合上,两个人都被裹在其中,男人一如雕像一般,始终没有动作,只是贪恋的看着身旁的女子,仿佛那万家灯火不过是烟云。
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沐寂北忽然觉得幸福的想哭,重生之后,她的所有泪水几乎都给了身旁的这个男子,即便如此,她却依然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沐寂北睡了过去,殷玖夜肩膀上的脸颊,将身上的貂裘裹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将人拦腰抱起,回了客栈。
看着女子白玉般的肌肤,殷玖夜忍不住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小心翼翼的仿佛呵护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一路走走停停,看遍了沿路的风光,两人就像是最寻常人家,有时,沐寂北会想,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就好了。
阿三离开了,沐寂北嘱咐他去办一些事情,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小姐,到帝都了。”青瓷和初一在马车外赶着车,远远的就瞧见了帝都大开的城门。
经历过战火与硝烟的洗礼,这座城门显得更加古老而沧桑。
沐寂北有些提不起精神,总是觉得十分的疲倦,靠在殷玖夜的怀里半睡半醒着。
从沐寂北收到那封信,正巧过了九天,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的生命还有四十天就会终结,每每想到这,她的心便忍不住像是被人挖出了一般的疼痛。
沐寂北随着殷玖夜住进了奢华的太子府,这次叛乱之后,太子府也被摧毁了大半,不过看来殷玖夜已经让人重新修葺过了,不仅仅焕然一新,端的是更加奢华无比。
沐寂北站在门前,只觉的十足的奢华和震慑,久久没有回神,这还是原来的太子府吗?只在阳光下,便能感受到它的恢弘和霸气,隐隐留露出一股暗藏的凌厉,就好似他的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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