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殷朵很晚才起床,因为是周末,她可以懒一会床,可以走一会思。
一大早懒在床上走思的少妇,满脑子都会是昨晚香艳的旖旎风光,脸上洋溢着宿醉或欲求不满的神情。但殷朵的思绪却陷入无比愤恨的沼泽里,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恨过,从来没像恨楚山这样恨过别人。
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都不是爱情。也幸好恨会淹没一切,犹如一场逆风有助于起飞离开。
不过,殷朵和楚山的婚姻不会死在今天,因为周末不办公。事实上他们的婚姻早就死了,确切的说从来就没有活过,没有活,何谈死。没有开始,何谈结束。
殷朵起床,开始搞卫生,屋里屋外忙活半天,临近中午做好了饭菜,刚端起饭碗,突然想起楚山。怎么一上午没见他的影儿?难道他又走了或者是死了!别呀,等还了我自由之身你走你死由你去,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来无踪去无影,但不可以走不明死不清。即使你不算个男子汉大丈夫,不算24K纯爷们,可总也算是个男人吧!尽管是极品渣男。
虚弱的唯一好处是,让人降低预警的级别。女人用眼泪就可以赚取同情,男人用苦逼悲情也能赚取同情。
楚山的虚弱让殷朵放弃了防范,她踯躅着上了楼,楚山房间的门虚掩着,敲了敲,没有任何动静。她轻轻地推开门,见楚山手里正拿着昨晚吃剩下的干面包,一副欲藏欲躲害怕的样子,眼神中含着恐惧和愧疚。
殷朵感觉既好气又好笑,她转身下了楼。当她端着饭菜再次上楼时,听见楚山剧烈的咳嗽声,她走进来,见楚山的脸被咳嗽憋得像下蛋的母鸡一样红,然后一口痰吐在床下的痰盂里。
殷朵放下饭菜,低头一看,痰盂里一层带着鲜红血丝的血痰,她抬头,不知道是咳嗽憋的还是什么其他,见楚山眼睛里充满泪花。殷朵心里一凛,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去医院吧。”
楚山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
殷朵知道楚山得了严重的肺炎,如果不吃药治疗是很危险的。她又一次下楼拿来消炎药,见殷朵再一次进来,楚山急忙把一边吃饭一边看的很厚的一个本子藏在了棉被的下面。殷朵看在眼里,心想,这人心里还有秘密,还知道遮掩,看来还没有彻底疯掉。
从此,楚山每天躲在自己房间里,既宅又腐前程未仆,几乎长出了蘑菇。他的咳嗽日益加重,脸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消瘦,呆滞目光死盯着的晦暗的顶棚。见殷朵送饭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开始还露出恐惧的表情,后来表情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后彻底面瘫了。
楚山偶尔在临近黄昏的时候下楼,向别墅后面走,路过火场的废墟时,每次都拿起石头狠狠地扔向灰烬,嘴里似乎还恨恨地喊着什么。然后,向不远处的山坳走。当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殷朵才听到他上楼声。她知道他没发疯前,经常到山坳里的一个小湖边散步的。
看楚山的样子,似乎身体随时都会散架子,殷朵担心他向灰烬扔石头时,会把一只胳膊甩出去,或者怕来一阵风把他吹倒,从此再也起不来了。
面对楚山这种状况,殷朵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如果这个时候她离开楚山,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关照他了,没有第二个人管他的死活了,那楚山就是个死。
殷朵恨楚山时,巴不得他死,再恨他时,又巴不得他尽快好起来,他毕竟是一个人,毕竟是一个年轻的生命,更毕竟是与自己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即使不能相濡以沫,总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一个拼颜值拼爹都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人,即使你拼肮脏拼不过任何人,你拼麻木不就得了!有些中国人为了蝇头小利不惜毁掉这个世界,可你却因为世界的安危毁了自己,何必呢?
你活得这么苦逼悲情,下一步还怎么走人生呀!如果是未曾谋面的陌生,就由你形影相吊了,可月老已经牵了红线,孟婆还未断了红尘,这不得不让人开启同情怜悯的模式,送你一程再说。
殷朵决意要隐忍时日,暂时放下离开楚山的心思,留下来力所能及地照顾他。她希望他的身体尽快好起来,精神也尽快好起来,并一扫前颓,像一个真正的男人傲立于世,然后她才会心安理得地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