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秋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她现在很乱......很乱......
依着刘大夫所言,瑾儿身上这蛊,便是来自周国人之手。而瑾儿又是这侯府厨房里头的丫鬟,从来不出府半步。
这么说来......周国的人,竟是已经被安排进了侯府之中!
如若不是这样,还有谁能去给瑾儿下蛊呢?瞧着瑾儿今日的反应,她定然是不知道此事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趁着瑾儿睡着的时候给她下了蛊!
姜临秋感到周身一股恶寒袭来,这一重接一重的阴谋让她蓦地觉得恶心。
上一世她活的单纯,从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如今这些阴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得彻头彻尾的恶心。
“这蛊......对瑾儿会有什么伤害?”姜临秋哑声问道。
刘大夫叹气道:“这蛊会左右受害之人的思想,让中蛊之人按照下蛊者的意愿来行事。若是半年内未解,中蛊者会彻底失去自身的意识。”
姜临秋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如此说来,这瑾儿不过是因为中了蛊,才成为了方如琴的人来害她的?
姜临秋虽是心变得狠了,却也知道不该牵连无辜的人。倘若瑾儿真的是无辜的,那她是断断不能罚瑾儿了的。
姜临秋眉头微蹙,却忽的响起墨儿曾经被瑾儿脸上弄伤之事。
她心中一动,墨儿受伤距离现在已是超过半年了,瑾儿这模样却是刚中蛊一般,那么当初瑾儿对墨儿的欺凌和打压,根本不是因为中了蛊,那根本就是她的本意!
姜临秋自嘲的一笑,她终究骨子里还是个心软的,至今都在想方设法的替敌人想借口,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终有一日会再度害了自己的。
在这深宅大院里,若是想要复仇,想要好好活下去,她一定要收起所有不该有的善心才是!
“多谢刘大夫今日和我说这么多,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姜临秋郑重的对刘大夫道。
刘大夫了然点头:“老夫自是清楚的,老夫是怕有人会对三小姐不利,毕竟此事似乎牵扯到了周国......老夫只愿三小姐能万事小心。”
姜临秋动容的点点头:“多谢刘大夫提醒了。”
刘大夫长叹一声站起身子:“若是无事,老夫就先回去吧。三小姐定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老夫就不多留了。”
姜临秋忙站起身子,亲自扶住了刘大夫:“我送您出去。”
刘大夫忙摆手道:“不过几步路罢了,则能劳烦三小姐相送?三小姐以后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夫人去的早啊,这府上......这府上啊,唉!”
刘大夫再度长叹一声,出了门去。
姜临秋看着刘大夫的背影,呆呆地出神。
她原是以为靠她自己来复仇,虽然会有困难,但总是不至于太过艰难的。如今看来,她置身于重重阴谋之中,竟是显得有些孤立无援了。
姜临秋的脑海中忽的浮现了一个身影,他虽是面色冷淡,眸中却隐隐带着些许的温柔和笑意。
苏慕白啊......
姜临秋的脸有些微红,她懊恼的晃了晃脑袋,不太明白在这么无助的时刻自己怎么又想到了苏慕白。
不过苏慕白的确是个好靠山好盟友,他对她的事上心的很,为她扫清了不少障碍。
苏慕白啊......
姜临秋又是不自觉的一声轻叹,兀自出了神。
“小姐?小姐!”墨儿不知何时走到了姜临秋的身边,见姜临秋面色有些奇异,她伸出手在姜临秋的眼前晃了晃,扬声唤她。
“啊......嗯?”姜临秋有些惊慌,“你怎么来了?瑾儿呢?”
“瑾儿可不是您让她在偏方休息嘛。”墨儿笑的意味深长,“三小姐,奴婢看您怕是又在想谁了哦?”
墨儿原本是个保守的性子,如今被姜临秋这般直率的性子给带动,也变得爱调侃了。她并不怕姜临秋会为这事与她生气,姜临秋并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姜临秋被说中心事,僵硬的咳嗽了一声:“你乱说什么呢,发生这么多事,我能有什么心思想别人?”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墨儿闻言,正色问道。
姜临秋将事情细细地与墨儿一说,墨儿的面色越发的沉重了。她叹了口气,眉头紧皱思索良久,忽然开口道:“三小姐,奴婢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
“说。”姜临秋心中一喜,以为墨儿有了什么主意。
墨儿认真的看着她:“奴婢建议您还是去求助三殿下吧,这事儿太大了,小姐您处理不来。。”
“你......”姜临秋气结,“你?”
“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三小姐。”墨儿一把握住姜临秋的手,目光中真诚无比,“方家和周国有勾结之事眼下您可是确定了吧?瑾儿眼下中了蛊,还来害您,可不就是冲着您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可能很看不起我的能力。”姜临秋白了墨儿一眼。
墨儿并不理她,仍旧自顾自的说下去:“说明方家就是和周国的人说了您的事,现在不是方家在对付您,而是周国的人在对付您,小姐,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她不待姜临秋回答,复又继续道:“还有上次宫中之事,那也不光是方家人求助了宫里的哪位,而是宫里的那位在帮着方家对付您啊!您得清楚现在有多少人正眼巴巴的盯着您呢!您还不求助三殿下,奴婢可真的要担心死了!”
姜临秋收起嬉笑沉默了,墨儿说的这些,她怎会想不到呢?
她深知现在她已经被方家,被周国,甚至被宫里的哪一位视为了眼中钉,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除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她还能怎么办?苏慕白虽是处处帮她,可是说白了,她凭什么去求着苏慕白冒着风险来保她、为了她去明目张胆的和宫里的人作对呢?
她在这世上除了墨儿和李家,大约真的是无依无靠的,生死之劫也让她不愿意再去信任和依赖其他的人,她还能怎么办呢?
一声长叹,姜临秋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墨儿见状,以为自己话说的过重了,慌声道:“小姐,您别生气......奴婢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姜临秋摆摆手,“你说的也都是实话,不过是我自己性格的问题罢了。”
墨儿却是越发的紧张了,先前的嬉笑尽数不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眸子中迅速的蓄满了自责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瞧着姜临秋。
姜临秋原本心情相当沉重,见到墨儿这个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干嘛呢?”
“小姐不要生气,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墨儿抽抽搭搭的,竟是要哭出声了。
姜临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墨儿的确是聪慧,遇事也的确会帮她处理好,只是在她面前怎么总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眼下倒像是她欺负了墨儿了!
姜临秋的心里没来由的闪过一丝自责和愧疚,生生的被她克制住了,她轻咳一声道:“你别哭了啊,你再哭我都觉得是我欺负你了,我心里就要不好受了。”
墨儿闻言嘴一瘪,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小姐......小姐您不要心里不好受,都是奴婢的错呀......”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你错了,我知道你错了。”姜临秋扶额,心里暗自思忖怎么把这丫鬟的注意力分散,“我让你吩咐李全办的事儿办妥了没?”
“办......办妥了......”墨儿抽噎着回答。
方才姜临秋让墨儿带瑾儿下去的时候,悄悄的在墨儿耳旁吩咐了一件事——
让李全去姜云初的房中将那配好对的坠子偷一枚出来。
她日日教李全和墨儿习武,李全天资聪慧,已是学成,身手相当了得,听了墨儿的话便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将坠子带了回来。
姜临秋满意地点点头:“别哭了,收拾收拾和我走吧,咱们还有要紧事没做呢。”
墨儿收住眼泪,自怀里掏出一枚坠子:“小姐,那......那奴婢把这枚拌到小菜里头去.....”
“赶紧的,麻利点儿。”姜临秋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墨儿忙不迭的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将坠子放进了小菜中。
姜临秋的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方如琴,姜云初,这一次,你们可是要倒大霉了......
二人端着食盘,快步走至了老夫人秦氏的院落。
秦氏正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贴身嬷嬷于妈正站在一旁守着。远远瞧见姜临秋和墨儿过来,于妈低头看了一眼似是熟睡的秦氏,并没有开口喊秦氏。
姜临秋神色一冷,于情于理,她这大小姐带着吃食来看望祖母,她自是不好亲自开口叫醒秦氏,只是这于妈,却是不可以什么都不做的。
于妈这分明就是对姜临秋无声的不屑,她不光没有喊秦氏,甚至连礼都没向姜临秋行。她只是轻轻的朝着秦氏努了努嘴,示意秦氏正在睡觉不好打扰。
“于妈倒是好大的做派,见了我连礼都不行了?”姜临秋毫不客气的开口,于妈闻言有些目瞪口呆,她根本没料到姜临秋会这么直接的冲她。
“怎么?”姜临秋一声嗤笑,拔高声音,“你是想让这些小食都凉透了,才让祖母吃吗?你倒是丝毫不担心祖母的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