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在那时就要墨儿过来寻我?”苏慕白没有方才对待姜末天的冷意,虽是责问的话,但是也带了些柔情。
闻言,姜临秋的眸中多了些许什么,但她却别过了头:“假如因为这种事情便去找你,不是给你添麻烦?还有,刚刚谢谢你。”
苏慕白盯着她的袖子,半天却说不出来一句责怪的话,最后只是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你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我会……心疼。”
姜临秋抬头看着苏慕白,似乎是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红着脸,甜声应道:“嗯,我知道。”
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就连她们周围的空气中都带有着甜意。
“过几日宫中举办家宴,你如今是郡主,太后又极其宠你,应该也会发封帖子给你,在家宴上,你处处小心些,宫里的那些人尽是些笑面虎,捅得都是软刀子。”良久之后,苏慕白出言嘱咐着她。
她前世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自然明白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可有人如此关心提醒她,她总觉得多了些什么。
她颔首应好,苏慕白留恋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着转,最后却也只能道:“那宫里见。”
待他离去之后,姜临秋带了些疲惫的入睡,而第二天一早,宫中果然递了帖子过来说要她三日后去参加宫中宴席,而阖府上下,只有她一人拿到了这封帖子,就连姜末天都未曾有。
而自从那夜过后,姜末天就对方如琴漠不关心,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房门。
这三日以来,墨儿与沁儿两人一个劲地想着那日她该穿什么衣服,后来她却只是挑了件极其寻常的湖蓝色的连襟长裙。
姜临秋穿着那身衣裳乘着轿子到了宫中。
皇帝与皇后按着规矩,分别说了几句每年都相同的场面话过后各类歌姬舞姬便开始了节目。
而姜临秋的座位竟然被安排在了太后身侧,太后似乎也觉得眼前歌舞乏味得紧,便拉着她唠起家常。
在听姜临秋说到方如琴陷害她那一段之时,太后的眉眼中带了丝阴霾,她怒声道:“这个临国候,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姜临秋低着头并未反驳她的话,过了许久,太后的脸上带了一丝阴笑:“待会你回侯府之时,替哀家带些礼物给你们府上的方姨娘带过去。”
“是。”姜临秋丝毫不觉得太后真是这么的好心想带礼物给方如琴,太后可是宫中沉淀多年的老人精了,她只需要按着她的吩咐却做,她相信这定是一份“大礼”。
而就在这时,苏宇清却突然走到了殿中,朝着上座的皇帝躬礼道:“父皇,儿臣有有一事想要请奏父皇,望父皇能够准许。”
皇帝似乎兴致平平,喝了一大口杯中酒之后,才问道:“什么事情?”
闻言,苏宇清抬头看了锦妃一眼,而锦妃平日里头满是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却是充满了不赞同。
苏宇清咬了咬牙,忽视了锦妃投过来的目光,接着说道:“儿臣想要迎娶永安郡主,临国候府的嫡女——姜临秋为七皇子府的正妃。”
闻言,满座沸然,就是姜临秋本人也正瞪大着眼睛望着苏宇清。
这一世她见苏宇清没有动作,还以为他是有了别的更好的人选来利用,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皇族的家宴上向她提亲。
姜临秋的眼中带了一丝冷笑,苏宇清这一招可真是出其不意。
假如皇帝真的下了圣旨,就是她想要拒绝都没有办法了。
她正想要起身说话之时,太后却抓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姜临秋咬着下唇,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如坐针毡。
她前世就是因为苏宇清才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而且如今的她心中也已经有了意中人,她怎么也不可能再嫁给苏宇清。
她将眼神转向了苏慕白,见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可是依她的角度看过去,却正好看到他藏在桌子底下握得紧紧的一双手。
“姜临秋?”皇帝小声地重复了一句这个名字。
可就在他正想要开口之时,苏宇清的生母锦妃却柔柔地起了身。
她撇眸看了一眼正坐在太后身侧的姜临秋,软着声音说道:“皇上,您莫要听宇清胡言乱语,臣妾若没有记错,永安郡主应当还尚未及笄呢,怎么能就在这时提亲,可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一生吗?”
姜临秋顺声望去,看到一脸温柔的锦妃,心间突然觉得格外的亲切。
前世时,等她嫁到了七皇子府去之后,唯有锦妃对她算是真心的好,每回她进宫都要叮嘱她好一堆东西。
“母妃,”苏宇清急急地唤了一声,锦妃却只是蹙着眉头望着皇帝,他却仍然不肯放弃:“父皇,儿臣觉着可以先为儿臣与永安郡主定亲,等到永安郡主及笄,儿臣在迎娶她为妃。”
闻言,姜临秋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虽然苏宇清对待旁人不大仁义,可是对于锦妃这个母亲,他还是极其孝顺的。
可是如今,锦妃却明显是摆明了意见不想让他迎娶她,可如今他竟然为了她违反他一向孝顺的母亲。
而她更为搞不明白的却是锦妃的态度,她记得前世时锦妃可是极其赞同苏宇清娶她的,对她这个儿媳妇也颇为喜爱。
可是这会子,她却率先持了反对票。
莫非是今世她的变化太大,连着改变得还有锦妃对她的态度?
锦妃皱着眉头,极其想开口再说几句,可却又不能在这等场合之下将苏宇清的面子都给驳了。
突然,一向在这等事情上都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苏慕白却猛然地开了口,可他的语气中却充斥着不屑:“七弟在这里说得起劲,但不知你可有问过郡主一句是否愿意?”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姜临秋的身上。
她心一沉,不顾太后眼神中的反对,站起了身,行至殿中,立于苏慕白的身侧,苏慕白正用希翼的眼光看着她,他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声音,极其深情地说道:“临秋,若是你愿意嫁给我,我届时定然十里红妆迎你入七皇子府,日后更是会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摆到你的跟前来。”
姜临秋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心中更是冷意泛然,前世他便是用这一模一样的谎言讨得了她的欢心。
可如今的她却不会像前世一般单纯好骗了,她不搭理他,只是俯身朝着上位的皇帝道:“皇上,臣女虽然年纪尚小……但心中也已然有了意中人,所以,臣女不愿嫁。”
苏慕白也在此时嗤笑出声,语气中难免带了丝嘲弄:“七弟,可听明白了郡主的话?”
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被拒绝了的苏宇清面上难堪得很,他平日里一直戴着的温润君子的面具也差些就要维持不住,他提唇讥讽回去:“三皇兄平日素来不爱多管这种闲事,怎么今日永安郡主的事情却如此的起劲?莫非郡主口中的意中人乃是三皇兄……”
一边说着,苏宇清还一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苏慕白。
这下苏慕白还没有说话,皇帝就皱着眉头开口道:“你们小辈这等儿女私长的事朕管不了,可今日乃是家宴,这算什么样子?你们都给朕回座好好坐着!”
待苏宇清回到了座上之后,锦妃一边看着姜临秋,一边对着苏宇清说道:“若本宫没有记错,临国候府里的小姐应该不止那永安郡主一位,本宫在上回宫宴时,见姜家那位五小姐也是不错的,虽说是庶出,但人也算知书达礼,你为何就要如此执着于这个永安郡主?”
苏宇清却只是闷着喝酒,眼神阴冷地看着姜临秋的方向。
而这边,太后也在训着姜临秋的话:“方才你就那么站出去,只怕哀家的七孙儿也暗恨起了你,哀家自个儿的孙儿,他们是何性子哀家也是知道的。宇清虽然成日里头披着温润公子的模样,但私底下只怕也是一条毒蛇。”
姜临秋冲着太后笑了笑,可太后却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皇帝是不会将你许给宇清的。”
闻言,姜临秋带了一丝疑惑,之后的一整个宴席她也没能够沉下心,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一直在心底思索着太后的这句话。
而在宴会散了之后,姜临秋步行至宫门外,正要抬步上轿子,可是苏宇清的声音却突然在她的身后传来:“永安郡主,请留步。”
姜临秋知道避无可避,停下了脚下动作,回眸望着苏宇清,状作不知他叫住她的目的一般,提唇问道:“不知七殿下唤住臣女是有何事?”
他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竟然觉得她的眼睛有些深不见底。
“永安郡主方才说心中有意中人可是为了拒绝本殿下故意寻出的借口?”苏宇清的眼中带了一丝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