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屋中的二人皆是没有察觉。
三日后,姜临秋正在屋内收拾着要带去边疆的包裹,墨儿在一旁替她打着下手。
今日本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她却推脱着手头事情忙碌,并没有走这一趟。
对于临国候府的那些人,她自然是眼不见为净,而与她关系不错的姜茗轩与梨鸢……到底不是一路人了。
就在姜临秋的心里头正在伤感之时,墨儿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了一个匣子,打开自里头拿出梨鸢送她的添妆礼,那支鸾凤含珠步摇,语气中带了些感慨:“这支步摇在临国候府那些人给小姐的添妆礼里头算是最为贵重的了,不过款式稍有些老旧。”
闻言,姜临秋抬眸接过了那支步摇,细细打量一阵过后,竟在簪尾发现了一个小小彤字,姜临秋忙招手叫墨儿上前来看,墨儿惊呼了一句:“小姐,不想这步摇还刻了夫人的名字,这当真是缘分。”
姜临秋垂了眸,将步摇攥在了手心里头,她不似墨儿那样的天真,簪子上头会刻字,只有可能是定制的,而这彤字……莫非此步摇乃是母亲的遗物?
姜临秋的面色大变,她眯着眼细细回忆了一阵过后,想起了幼时,李如彤有个红檀木匣子,李如彤将那个匣子看得极为的重要,每每拿着那个匣子,她都会呆坐许久。
她因着好奇,将匣子打开,里头装着的便是一个步摇。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李如彤便将匣子合上,她的面上满是怒色,训斥着姜临秋:“你怎的随意翻娘亲的东西?日后不许再动娘亲的东西了!”第一次那是她看到一向对她温柔至极的李如彤发脾气,也是最后一次。
而且……在李如彤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匣子。
若这步摇当真是她记忆中的那支,那为何李如彤那样珍视的步摇,会去到梨鸢的手中?她将它送给她,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在她的心底涌起,而墨儿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着的话,她也半句都听不进去。
就在这时,苏慕白走了进来,他的唇间本来勾着一抹笑意,但在看到姜临秋手中的步摇后消失殆尽,他大力将姜临秋手中的步摇夺了出来,步摇在姜临秋的手中划过了一道红痕,可他却似是没有看见一般,他持着那支步摇,一边行到了衣柜前,一边冷声问着姜临秋:“这步摇怎的在你这里?”
因为手心里头传来的疼痛而回过神来的姜临秋望向苏慕白的眸中不禁带了一抹惊愕,苏慕白为了这步摇竟是这样莽撞?
而一旁的墨儿则是心疼地看着姜临秋手心的红印,冲着苏慕白道:“三殿下,这是临国候府二少奶奶给我们小姐的添妆礼,您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头略带了几分怒意。
闻言,苏慕白开衣柜的手一顿,他自衣柜底层取出来了一个红木匣子,里头也是放了一支鎏金鸾凤含碧珠步摇,与姜临秋的那支一般无二。
他心中染上了一抹愧疚之意,将两支步摇攥在手心,行到了姜临秋的跟前,将她的手拿了起来,红印已然褪去了几分,但他却仍然觉得心疼得很:“临秋,对不起……我方才见了这步摇,太心急了些……”
而姜临秋则是摇了摇头,她哪是那样受点小伤,就使劲呼疼的娇弱女子?
她将眼神转到了那两支无论大小、形状还是款式都一模一样的步摇上头,不禁带了一抹疑惑,她先是吩咐了墨儿一句:“墨儿,你去厨房替我准备些软枣糕。”她是打心里头信任墨儿的,但却害怕苏慕白的心里头会有膈应……
待墨儿离开后,她轻声问道:“这支步摇,应当是母妃她留下来的遗物吧?”
闻言,苏慕白微微地点了点头,并提唇道:“母妃生前曾嘱咐我,要好生保管此物。”所以他才会在方才,表现得那样失控。
姜临秋自他的手中拿过了那两支步摇,上下对比着,竟发现除了簪尾处刻得字不同之外,这两支簪子哪怕细节之处,竟是一般无二。
她不禁蹙眉深思,之前苏慕白曾与她说过,秀妃与李如彤曾有过些许交情。
但单单是依这两支步摇看来,只怕二人的关系,并不仅是些许交情那般简单。
如今,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支步摇,是李如彤的无疑了。
可她如今好奇的却是,为何李如彤的遗物不传给她,而是落入梨鸢的手中?
而梨鸢为何又要以这样的方式,将这支步摇给她?
她知晓这步摇上头刻了一个彤字么……
一旁的苏慕白也明显与她想到了一处去,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过后,姜临秋开口冷声道了一句:“看来,今日是非去临国候府一趟不可了。”
苏慕白不大赞同地皱了皱眉头,他提唇道:“你若是不想去到临国候府也无妨,这次出征,我替你二哥讨了个官位,你那二嫂,应当也会跟着一道过去,到时候你再过去问她也不迟。”
“你不害怕她会……”姜临秋略微有些迟疑,其实她打心里眼的不想过多怀疑于梨鸢,但如今二者之间的身份,叫她不得不多个心眼。
闻言,苏慕白的面上扬起了一抹笑意,他颇为自信的扬了扬下巴:“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听了她这话,姜临秋白了他一眼,将那两支步摇给收好放至了匣子里头,起身放到了桌上。
苏慕白趁她没有防备之时,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细腰,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暧昧的气息依数喷洒在了她的耳后。
姜临秋哪里还能不知道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她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正安分苏慕白的手后,红着脸提唇骂道:“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呢?”
苏慕白自打二人成亲以后,便开始死皮赖脸起来,他的手死死环着她的腰不肯松开,下颌这是枕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姜临秋实在是忍无可忍,她重重地踩了一下他的脚,脱离开了他的怀抱,嗔了他一眼,撇嘴道:“我从前竟是没有发现你这样不知羞耻?”
而苏慕白对她的话丝毫的不介意,反而在他的眼中,她这样更为的诱人,他又是一把将她圈在了怀中,像是小猫偷食般的啄了一下她的嘴唇,随后说了一句:“我只对你一人这样……”
闻言,姜临秋红了一张脸,提不起什么力气地推搡了一下,道:“待会若是有人来了该如何是好?”
就像是为了验证姜临秋这句话一般,墨儿与凝儿持着托盘推门而入,见到了这么一副场景,二人呆愣在了原地,皆是同时红了耳根子。
而姜临秋更是将苏慕白一把推开,轻咳几声,面上做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提唇问道:“你们怎么突地进来了?”
闻言,墨儿仍然还是一脸的无辜,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上,提唇应了一句:“小姐,不是您叫我去替你做软枣糕么?”
听了她这话,姜临秋差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晕眩过去,她身边的婢子怎么一个两个这样不懂得变通?
墨儿应了声是后,便转过身去,而她正巧就看见了凝儿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妒意。
墨儿的眸中添了一抹深意,她假装没有看见般,面色如常地拖着凝儿走到了外头,随后故意啧啧声地冲着凝儿道:“瞧咱们家小姐与姑爷那股子恩爱劲,只怕整个明都里头都没人比得上了,小姐当真是修了几世的福气,才嫁给了姑爷这样好的男子。”
闻言,凝儿神色间略微有些复杂,她垂了垂眸子,强笑着道:“小姐人那样好,是姑爷命好才能娶我们小姐为妻。”
墨儿只笑不语,只是打量着凝儿的面色。
而凝儿她绞着袖子犹豫片刻过后,竟是开口道了一句:“墨儿……你说,小姐如今还没有身孕,待她有了身孕,是否会抬我们中间谁做个通房丫头?让我们几人伺候姑爷,总比姑爷去外头偷腥要好……”
闻言,墨儿唇边的笑意猛地一僵,向她们这走过来的沁儿听了这话,也没有了好脸色,沁儿提唇冲着凝儿道了一句:“你在这胡说些什么么?小姐与姑爷这样的情意,哪里需要什么通房丫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抹不容置疑。
墨儿的面色也不大好看,她望着凝儿,警告似得道了一句:“凝儿,有些不属于自个儿的东西,还是不要妄想了得好。”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她不顾凝儿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拉着沁儿一道快步走了。
望着墨儿与沁儿的背影,凝儿捏起了拳头,也不知她的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而在她们离去过后,苏慕白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而姜临秋心里头想着应当不会有人再闯进来,便也由着他去了,二人甚至在晚饭时都没有出房门。
苏梦甜坐在桌子上头,望向空着的两张椅子,一边摇着头,一边给陈华寅夹菜,啧啧道:“真是疯狂。”
陈华寅望着碗中的小山,略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打那日的那声小姑娘之后,苏梦甜对他便越来越热切,从前至少还会掩饰一二,可如今,她竟是会厚着脸皮站在自个儿的跟前,笑着冲他道:“我欢喜你。”
他制止住了苏梦甜往她碗里夹菜的动作,道了一句:“够了,再夹我都吃不完了。”
闻言,觉得自个儿这是得到了陈华寅回应的苏梦甜,微微地红了脸庞。
陈华寅望向她,打心里头哀叹了一口气。
但就连陈华寅自个儿都没有发现,他望向苏梦甜的眸子里头,已经多了一抹宠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