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姜临秋心里头实在是乱糟糟的,也不再挽留,随意应付两句过后,便带着墨儿走了出去。
待二人行至了马车之上,墨儿的目光投到了姜临秋的身上,头一件关心得便是:“小姐,您肩膀上这伤,还是快些处理下较好。”
闻言,姜临秋将视线投放到了肩膀上的那一片血淋淋,伤口已不似方才那样疼痛,但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度,而略带了一些苍白,摇了摇头过后,提唇说道:“无妨,待回宫后再去弄清理伤口。”
听了这话,墨儿心狠狠地沉了沉,她极力地掩下了眸中的担忧之色,拐着弯儿地劝说着姜临秋:“小姐,金嬷嬷之事,与您无关,更何况逝者已逝……您还是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
姜临秋微微地掀了掀眸子,面色极为不佳,她扭开了头,语气极为地生硬:“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操心了。”今日下来,发生得种种事端,都叫她的心头烦躁得很,心里头满腔的更是不知该与谁诉说。
如今,她只能够盼着能够早日去往边疆,与苏慕白团聚,唯有在他的身边,她的心才能够真正地安定下来。
今日,到底还是一件喜事的不是?
想到了此处,姜临秋的嘴角极为牵强地扯出了一抹极为苦涩的笑意。
见了姜临秋如此模样,墨儿眸中带了一抹难过,但却不再多言,移开了视线,在心里头思考着姜临秋这究竟是怎么了。
待马车停稳在了宫门口,姜临秋睁开了眼眸,径直便下了马车,甚至没有搭上墨儿主动向她伸来的手。
随后,她甚至不顾身后的墨儿,大步朝着里头行了进去。
望着姜临秋的背影,墨儿心中一阵哀伤,就连一旁的墨斩风都有些看不下去,他丝毫不带顾忌地将墨儿揽入了怀中,墨儿也没有作反抗,只是娇嗔着瞪了他一眼,还四处张望着四处的路人,显然是害羞至极。
见了墨儿这小模样,墨斩风的唇边隐约存了一抹笑意,但却还是强撑着镇定,提唇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闻言,墨儿神色之间极为低落的垂下了头,说道:“自打出了临国候府,小姐待我便一直是这副态度,我与她搭话她也不大理我……”
她强撑着振作,但眸中却仍是在闪烁着泪光,咬牙道:“兴许是金嬷嬷的死以及背叛,对小姐的打击太大,一时半会心里头不舒服。”
方才一道去寻棺材的时候,墨斩风就已然从墨儿的口中得知了些这件事情的经过,他在心里头暗加思索,随后揣测着说道:“是否在你离去之后,夫人与那个婢女又说了些什么?”他记忆之中的姜临秋,性子十分的稳重,很少会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
假如单单真的是因为一个感情不大深厚的嬷嬷的死,她应该不会耐受急躁到如此境地,想来还是发生了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而墨儿则是沉默了一番,随后面上露出了喜色,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后甩下了一句:“能让小姐如此失落的事情,只怕事情已然严重到了极点,我定是要过去问个明白的。”她说着,便已然将墨斩风推了开,小跑着朝着姜临秋的方向跑了过去。
望着墨儿的背影,墨斩风略微有些哭笑不得,他极为怀念方才怀中的温暖,但却……他不得不喃喃出声:“在这丫头的眼里头,最在乎的人,永远都是她家小姐。”他的语气中隐约带了一抹落寞之色。
而在此时,墨儿已然追上了姜临秋,她喘过了气来后,却看见了姜临秋那极为纠结的眉眼,将方才已然到了喉咙眼的话又噎了回去,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尴尬,但却也只能垂着头,努力紧跟着姜临秋的步伐。
姜临秋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墨儿对待她时的小心翼翼,她的心中不免也带了几分歉疚之意,拉近关系的话到了嘴边,但却又说不出口。
这叫姜临秋的心中越发的烦闷了起来,捏着拳头,快步行到了珮悦轩。
在这一路上,有不少的宫人驻足看着她们二人,冲着姜临秋肩膀上的伤口指指点点着。
早已在珮悦轩里头坐得心痒难耐的苏梦甜,见到了二人的身影过后,以极快地速度奔了过去,语气之中带了一抹撒娇之意:“你们可总算是回来,早知道,我便跟着你们一道去临国候府了,这皇宫待着,当真是无趣。”
被她这样一抱,姜临秋肩膀上的伤口重新撕裂,鲜血不住地朝外头涌了出来,她只感觉到全身一僵,她甚至打心里头的开始有些反感旁人接触于她。
这样想着,姜临秋动作缓慢地将苏梦甜推了出去。
被推开的苏梦甜瞪大了眸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当她的眼神初级到了姜临秋身上的伤口过后,似乎是明白了些许什么,并没有再往下深思,只是当自个儿将姜临秋弄疼了,道:“临秋,你这是怎么弄的?莫非是你们家那个继室欺负你了?”她像是唐三藏一般,一张嘴巴止不住地碎碎念。
姜临秋往后退了一步,使得苏梦甜的动作落在了半空,她垂眸,掩下了眸中闪过的一抹无奈之色,急声道:“我回屋了。”她说着,甚至丝毫不给苏梦甜与墨儿反应得机会,快步朝着她所住的偏殿走了去,只留下苏梦甜与墨儿二人站在庭院内面面相觑。
“临秋这是怎么了?”苏梦甜皱了皱眉头,这是墨儿今日之中,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墨儿将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一字不漏地说给了苏梦甜听。
与苏梦甜同在莫幽谷里生活了一年,在她的心里头,苏梦甜早就已然是足以信任的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必要瞒她。
听了墨儿的一番描述过后,苏梦甜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这金嬷嬷与明柯究竟是什么来头,可有查清楚了?按说临国候夫人留下来的婢女应当是与临秋格外亲近一些,她们为何又伤害临秋?那明柯又究竟与临秋说了些什么?”
而墨儿则是一无所知,神色之间极为迷茫地摇了摇头,这直叫苏梦甜大呼着她没用,压低了声音道:“这样的事,你叫墨斩风一人去不也就可以了,你与临秋一道留下来,哪怕是没有同在内室,也能够将她们的对话听个大概!!如今都不知病因所在,又如何才能够对症下药?”许是与陈华寅相处得久了,不论什么事,苏梦甜都要往这个上面套。
她越说,情绪也就越激动,咬牙道:“早知道的话,我死活闹着也要与你们一道去,有我在,管她什么金木水火土,通通别想伤害临秋。”
闻言,墨儿倒也不与她计较,哀叹了一声过后,朝着珮悦轩的西侧走去。
如今的苏梦甜可谓是无聊至了极点,姜临秋现在像是一颗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火药,她自然是紧跟在了墨儿的身后,嘴中还在问着:“墨儿,你这是干什么去?”
闻言,墨儿的眸中存了一分戏谑之意,提唇装作一本正经地道:“小姐今日下来都没有进什么食,奴婢去小厨房里头下碗面,替她去填填肚子,你是否要跟着一起来?”
宫中人人皆知,九公主因为小时贪玩被火给烧过一次头发,自此之后便恨不得离一切有火源的地方远远的,珮悦轩中的小厨房,她更是进都没有进去过。
果不其然,苏梦甜听到了这三个字过后,立马就打了退堂鼓,撅着嘴进到了她自个儿的房中。
已然进到了屋中的姜临秋自然是将外头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此时的她,却没有心情想这些个事情。
她在梳妆台前一阵乱翻,许久过后,她才放到了装着那两支步摇的匣子。
在这一瞬间,姜临秋的面上可谓是如释重负,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抱着那个匣子,口中不止在喃喃地说些什么。
半响过后,她自匣子之中,取出了属于李如彤的那支步摇,面上的表情极为地复杂,就连气息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支步摇,手心甚至一抹痕迹,望着眼前的一片空气,提唇失魂落魄地问道:“娘亲……我的亲生父亲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明知李如彤已然逝世已久,不可能回答她,她也忍不住想要问这么一句。
听着明柯的描述,凌潇应当是一个十足十的负心汉,可她的心里头却有些生疑。
出了金嬷嬷这事过后……她对二人便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报有绝对的信任。
她们二人的确衷心不假,但她们的衷心却是对她的娘亲,而不是她。
甚至于,她能够察觉得到金嬷嬷与明柯,因为凌潇的因故,而有些憎恶于她的。
这样想着,姜临秋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
她上下摩裟着那个彤字,微微地垂下了眼眸,这件事情她断然是会要好好地查清楚的。
若凌潇真的曾经待李如彤那样绝情寡意,那她也断然不会心慈手软。
真的论起来,一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在她心里头,还没有以前姜末天对她来得重要。
看来,她也有必要去到周国一趟了。
姜临秋将步摇握得越发地紧了些,努力地按下了心中急切无比的情绪,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赶快去到东言国,取到那本《破蛊》救回苏慕白的性命。
这样想着,姜临秋的心中振作了起来,她将步摇重新放至了匣子内,站起身来,随意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一件衣裳,正要朝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