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凌青鸾这副模样,苏宇清的心中竟是带了一抹快感,他面上的笑意更深,正想要“贴心”地去将凌青鸾扶起之时,却见她转身便跑了出去。
瞧着她的背影,苏宇清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去追。
他的眼神转到了姜云初的身上,霎时间便冷了脸色,他招了招手过后,道:“到我身边来。”他们二人皆是知晓互相真实面目的人,自然不需要再装模作样。
姜云初心头一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过后,蹑手蹑脚地行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夫妻二人本该是一体,何须如此的拘束?”见了她这般模样,苏宇清故作怜爱地摸着她的如墨的头发,但却在暗中使了一把力。
只听到‘哐当’一声,一支银簪上头夹杂着数十根细发掉落在了地上,姜云初只觉一阵刺痛,她攥了攥拳头过后,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再次惹恼了苏宇清。
苏宇清故作歉意地将地上的簪子捡了起来,正要替她重新簪入髻间之时,但姜云初却是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强笑着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扔了就是。”
闻言,苏宇清面色更冷,他将那支银簪深深地刺到了木桌里,随后冷眼瞟到了姜云初的身上,他提唇道:“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思,想要借我埋下的棋子对付姜临秋?”
姜云初知晓此时辩驳也是于事无补,她低下了头去,只道:“你曾允诺过我……在不破坏大局的情况之下,可以随意做些我爱做的事情……”
“你也知晓我说得是不破坏大局的情况下!”苏宇清声音中含杂着怒气,一脚便踹到了姜云初的小腿上,见她跪到了地上后,又道:“托了你的福,竟是这样早便让我在凌家兄妹跟前暴露了身份,凌青鸾没有脑子,可不代表凌晨翰也与她一般!”
听了他这话过后,姜云初伏在地上,身子颤了一颤,嘴唇微微嗡动,但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苏宇清怒意尚未消逝之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了身响,姜云初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摆出了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动作之熟捻,显然这断然不是第一次。
进来之人乃是锦妃宫里的大太监,他的面上挂着虚笑,待他向他们二人行礼请了个安过后,便冲着苏宇清道:“五殿下,娘娘她念叨着要您入宫去呢,说是有事要与您说,娘娘近儿个身子不大爽利,殿下可要多体谅几分,切莫与她犯了冲。”
闻言,苏宇清心下一凉,脑中有了几分打算,他的唇角浮现了一抹苦笑,他身边这探子的速度倒是极快,这才多久,消息就已然传到了宫里头去。
苏宇清沉了沉心神,颔首示意了一番过后,便转眸冲着姜云初说道:“你回房里头去吧,晚些我再来与你说说……”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见到姜云初如释重负一般,快步朝着外头走了过去。
待到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后,姜云初锁了门,将自个儿一人关在了屋中,她的面上不住地流淌着眼泪,贝齿紧咬着下唇,眸中折射出了恨意。
她起初当真是认为嫁入了五皇子府过后,她与苏宇清必然是会过上那般两情相悦的快活日子,但却不想……会过得像是如今这样憋屈。
如今,苏宇清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已不是那温润如玉的公子,而是那喝人血吃人肉的恶魔!
而她对待苏宇清的情感却也是复杂至极,她对他已然再没有了初入五皇子府时那样深沉的爱意,但却也怎么都谈不上‘恨’字……
是了,她心中唯一恨的,便只有姜临秋一人!
最开始苏宇清求娶的人本就是姜临秋,如若不是她在那样的关头突然失踪,那嫁入五皇子府受此痛苦的人,便不会是她!
凭什么姜临秋在三皇子府那样悠哉快活,不仅是有着夫君的疼爱,还将苏宇清的心神也都分去了一半,而她却只能够在这替她受罪?
姜云初咬着牙,眼神之中写满了怨毒,口中喃喃道:“我断然是不会叫你好过的……”此时的姜云初已经全然忘记,姜临秋那次之所以会失踪,那是因为方如琴布了一盘大局。
就在姜云初脑中浮现了一个个阴人的计划之时,凌青鸾已然坐着马车回到了安排给她和凌晨翰的住所,她的面上带着泪痕,才一下马车便见到了一脸关切地凌晨翰,她心中更是后悔与害怕,一把便扑到了凌晨翰的怀中,虽是什么也没说,但却泪水流个没停。
“你这又是跑到哪儿去了?我说过了,宣国不比周国,凡事都要……”凌晨翰责备的话说到了一半,却突然察觉到了凌青鸾的不对之处,他慌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可凌青鸾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抽噎着。
见了她如此模样,凌晨翰心中发急,忙扯了她进到屋中,遣散了服侍的下人过后,替凌青鸾拍背顺着气,问道:“这下可以说了么?”
凌青鸾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她的声音中仍是带着哽咽,提唇道:“皇兄……我,我没有听你的话惹上了风云营里头的人。”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垂下了头去。
听了这话过后,凌晨翰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他死死地盯着凌青鸾看了半天,但却到底没有说出一句责怪的话来,只是道:“何人?”
“宣国五殿下苏宇清……”凌青鸾纠结了半天过后,到底是哽咽着道:“他给我看了凤纹令牌,绝非作假。”
闻言,凌晨翰面色惨白,喃喃着念叨了一句:“这不可能……”
他的心头一沉,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他在心头暗叫了一声不好过后,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头,咬牙冲着凌青鸾道:“你将事情皆是与我讲一遍。”
听着凌青鸾将大致事情皆是讲了个全过后,哪怕是凌晨翰这样好脾气之人,也忍不住冲她道:“你做事当真是不长个脑子,这回倒好,竟被人如此利用了去!”
凌青鸾倒也无言辩驳,只得哭丧着一张脸,咬牙问道:“皇兄……如今,我该如何是好?”她当真是不想做出伤害苏慕白的事情,只得一脸期待地望着凌晨翰。
“祖宗家法定下来的规矩,还能怎么办?”凌晨翰心头也犯了愁,假若周国皇室不听风云营差遣,逐出皇室是小,杀身之祸才是大,他叹了一口气过后:“你先照着他们的吩咐去做,我写信给父皇,叫他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过来宣国一趟,这般,你也不用再为难下去。”
他微微沉眸,心中已然下了一个决定,他到底还是真心地疼爱凌青鸾这个妹子。
闻言,凌青鸾的眸中总算带了光采,但却在顷刻之间黯淡了下去,她喃喃道:“那样多的事要处理,父皇他会为了我专程过来吗……”
她太是知晓凌潇的性子,若这回出事的人乃是凌晨翰,他放下手头的事过来跑这一趟倒也无可厚非,可她却只是一个公主。
“放心,皇兄自有办法……父皇他必然是会来的。”哪怕是凌青鸾这次惹出了这样的事情,凌晨翰也没有舍得责怪她一句,他只是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后,便抬步朝着书桌走了去,执笔便已然开始写起了字。
得了凌晨翰的承诺过后,凌青鸾面露喜色,心中也已然有了自个儿的盘算,她觑了一眼凌晨翰,提唇问道:“皇兄,那我是明日便入住到三皇子府里头去吗?”她自是想多与自个儿的心上人在一个屋檐之下多待几日。
正所谓日久生情,想来只要时间一长,苏慕白便也会对她动情了。
凌晨翰良久没有理她,就在凌青鸾在心中暗叫不好之时,便见他已然停了笔,将信纸保好过后,点头戏谑着应道:“明日你便过去吧,倒也省得你日日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惹我烦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头犯起了嘀咕,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闻言,凌青鸾的面上再不见方才进屋时那样的忧愁哀伤,她行至了凌晨翰的身边,摇着凌晨翰的手臂,撒娇道:“就知晓皇兄待我最好了。”她一边说着,眼珠子一边往信纸方向瞟了过去,好奇着凌晨翰究竟是有什么事可以诱惑到凌潇。
只可惜凌晨翰的手脚极快,连半个字都未曾让她看到,凌青鸾不禁撇了撇嘴,小声喃喃着说道:“这究竟是写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连看都不让我看。”
凌晨翰却好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凌青鸾这话一般,他将信收好过后,唇边泛了一抹苦笑之意,刮了刮凌青鸾的鼻梁,故意避开了话题,只道:“我自幼替你擦屁股长大,也不知什么时候,你才能够替我省省心。”从小到大,凌晨翰最疼的就是凌青鸾这个唯一的妹子,她但凡是干了什么坏事,皆是由凌晨翰收拾残局并且在凌潇的跟前替她打掩护。
只是……这回的事情,乃是他无法替她掩饰下去的,只能由凌潇出面处理。
闻言,凌青鸾也微微地泛红了眼眶,她低着声音唤了一声:“皇兄……”她骨子里头其实是个极其重情义的人。
“怎还煽情起来了?”凌晨翰勾了唇角,强力掩饰着自个儿的心酸之意,他眨了眨眼睛过后,假意劝阻了凌青鸾一句,道:“你一个女儿家没名没分的住到三皇子府里头去到底是不像回事,不如这事还是作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