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迷失的人鱼
转眼间,三日已过,鸿钧婉儿在小村里找了所空房暂住下来,一直在留意着附近水域是否有异常情况。
“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钓鱼。”河边,倪晓绮无所事事地说道。
鸿钧婉儿边注意着水面的动静边说道:“你没看出来的事多了去了。”
“比如说?”
“比如说你个大头鬼,别妨碍我做事。”鸿钧婉儿白了倪晓绮一眼,烦道。
倪晓绮老老实实地找了块地坐着发呆,三天了,是不是应该回古镇去看看了?
哗啦水声中,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被鸿钧婉儿一举甩到了倪晓绮面前。
“拿去跟隔壁的李婶换只鸡来,整天吃鱼都腻了。”
“噢。”倪晓绮懒洋洋地捡起鱼,心不在焉地往村里走去。
“等等,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昨晚偷牛去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古镇。”倪晓绮认真道。
“这么急着回去?”
“敢情不明身世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了。”
“那倒是,反正想找死的人又不是我,你不想活了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古镇去试试。”鸿钧婉儿将鱼饵甩入河里,随口说道。
倪晓绮叹着气走进了村子,他也只能等等再看了。
入夜,倪晓绮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出了村子,一个人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出神。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苦恼过,戏法已经成为了过去,脚下有一条更宽广的路正等着他,可是,他不知该如何踏入此路。
本是一介戏子,却突然被告知他身上有着一块可令得全天下也为之疯狂的宝物,没有对财富的垂涎,有的只是对身世的迷茫,他到底是谁?
师傅从小就告诫他要对外称自己为李晓绮,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缘由?
得仙灵玉者得天下,为什么有着仙灵玉的他却是一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
诡异的面具,神秘的仙灵玉,离奇的身世,这一系列的谜团之间会否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你又在这发呆。”不知何时,鸿钧婉儿走过来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倪晓绮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又不会打扰你。”鸿钧婉儿边说着边用手在河里划了一下,水清且凉,在点点星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华丽而炫目。
远边灯火影绰,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宁心静气地交流着各自在这一天中的经历。
近处水面上飘着点点萤火,四处不时地传来一声虫鸣,这是一方安宁祥和之地。
倪晓绮埋着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烦闷的心里藏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愁思。
“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的,没准我能给你指点一二。”扫了眼四周无波无澜的水面,鸿钧婉儿说道。
倪晓绮依然默不作声,或许,他不想将那种愁苦的思绪传染给别人。
咚!河面上突然溅起一团水花,鸿钧婉儿侧眼望去,似乎看到了一团影子正往远处游去。
哗啦!更大的动静从远处的水面传来,似是有什么东西落网了。
村民们这几天在河中各处都安置有专门用以捕获大鱼的网,网间的空隙很大,寻常的生物根本不会落入这种大网的圈套。
倪晓绮闻声抬头,眼中尽是迷茫之色,不知为何,他在这时竟是有着丝丝心痛。
喀嚓!渔网被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鸿钧婉儿霍然站起了身,定定地盯着波浪起伏的那个方向。
短暂的安静后,又一阵哗啦之声从更远处传来,那潜在水里的某种生物又落网了。
紧接着,整个河面都传响着扑腾翻滚的水声,落网的生物急了,可越急,网就被收的越紧,此种境况下,再如何庞大的水下生物都会迷失在生与死的交叉路口上。
听着那逐渐低下去的水声,倪晓绮脸上的愁容徐徐消失不见。愈是急躁,就愈容易迷失,纵然谜团再多身世再离奇,他也应静下心来慢慢地去摸索出一条路来,不然,他势必会与那此时被渔网困住的神秘生物一样,一旦迷失,毁灭就随之降临。
2.错觉
“你说,那会是什么东西?”望着那复归平静的水面,倪晓绮低声问道。
“不知道。”鸿钧婉儿随口说道。
“这两天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人鱼么?”倪晓绮将变得有些深邃的目光注视向鸿钧婉儿,不动声色道。
“关你什么事。”
“我们过去看一下?”
“除非你去弄一艘船过来。”
“你不是修灵者么?”
“我是叫你给自己找一艘船。”
“你…..你直接带我过去不就行了?”
“我不。”鸿钧婉儿故意回绝道。
“小气。”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气。”
鸿钧婉儿有些愕然地盯住倪晓绮,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哼,那你自己想办法过去吧,不管你了。”
“喂……。”倪晓绮眼睁睁地看着鸿钧婉儿踏水而去,这下,他只能干瞪眼了。
突然,倪晓绮脸色一变,额头冷汗直流的同时,心里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徐徐低头,近乎呆滞地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面具,倪晓绮傻眼了。
阴魂不散,好长一段时间,倪晓绮脑中只有这四个字。
犹豫不定地,颤着手举起面具,鬼使神差地,将面具戴在脸上。
满布惊诧的眼神,在戴上面具的瞬间,变了。
寒冷凛冽中藏着一丝戾气,茫然无措中透着几分诡异,他变得不再是他,此时的倪晓绮就像是被某种东西附身了,陌生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鸿钧婉儿立身在浅水处,面带困惑地四处搜寻着那本应就在附近的神秘生物,可苦寻半天,依然无果。
咚!轻微水声忽然传入耳中,鸿钧婉儿循声看去,见到了一滩血迹。
沿着血色,鸿钧婉儿一路往前,血尽之时,她竟是见到了倪晓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倪晓绮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汪河水,水中,一条鳞片脱落的小鱼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这….这是……。”鸿钧婉儿呆住了,难道这就是刚刚落网的那神秘生物?
“走吧,回去再说。”倪晓绮边往回走边说道。
鸿钧婉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
“你到底是怎么……。”话未说完,四周水声大作,放眼望去,她看到,翻滚不休的水浪正汹涌澎湃而来。
这一瞬间,鸿钧婉儿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里不是浅水处,而是,被某种力量从中断开的河中心。
不过更令她身为震惊的是,前方倪晓绮一步步远去的身影,给了她一种似若梦幻的错觉,那种陌生感诡异十足,那个人真地会是倪晓绮么?
3.我是谁
倪晓绮这夜无眠,一直在盯着盆里不住游动的小鱼发呆。
窗外,呜呜风声不绝于耳,隐隐雷霆中,滴滴雨水逐渐落下。
摇曳的灯火无声述说着寒夜的凄凉,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盆里的小鱼不时窜出水面,那样子就像是要急着回归自然。
扑通一声,突起的大风吹开了窗门,冷风登时如水一般灌了进来,倪晓绮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柔若无骨地手轻轻将窗门关紧,鸿钧婉儿也起来了,她睡不着。
重新点燃一支蜡烛后,鸿钧婉儿找出一件较厚的衣服披在了倪晓绮身上。
倪晓绮抬起头,看向鸿钧婉儿的目光中有着些许异样的光华。
“你从哪找来的衣服?”
“白天管村头的大婶借的,这几天日夜温差很大,你没发现么?”鸿钧婉儿倒了杯热茶,坐在倪晓绮对面说道。
“好像是,我昨晚上确实感到很冷来着,不过…..今晚似乎不觉得冷了。”倪晓绮不确定道。
“不冷么?那衣服给我,让你活活冻死算了。”
倪晓绮还真地将衣服脱了下来递到了鸿钧婉儿面前,说道:“我是真的没感到冷,怎么你就借了这一件?”
“废话,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鸿钧婉儿毫不客气地接过衣服批在自己身上,打着哆嗦道。
“咦,你真不觉得冷?”过了一会儿,鸿钧婉儿看着丝毫无恙的倪晓绮,讶异道。
“冷倒是不冷,可我就觉得奇怪,昨晚上还……。”倪晓绮正寻思着为什么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盆里的小鱼身上。
这一个瞬间,倪晓绮产生了错觉,那小鱼似乎也正在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鸿钧婉儿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并没有发现小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了,你是怎么将河水给分开的?”沉默许久后,鸿钧婉儿不禁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倪晓绮还是这个答案,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过河的,只是依稀记得,他在过河前似乎戴上了一个面具。
“你唬我?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会不知道?”
“我….我真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当时就….就好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我….驱使着我……,我说不出那种感觉。”
接下来,鸿钧婉儿又反复追问了好几遍,可每次都只能得到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答案,最后连她自己都开始糊涂起来了。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最后,她只能放弃,或许倪晓绮真地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不久前所见一切,鸿钧婉儿只能暗自解释成是倪晓绮体内灵力开始复苏了。
清晨,北方海域,巨浪滔天之中,名为悦倪儿的女孩随手唤起一股股逆流而上的水柱,水天相接下,她就像是一位凌驾众生之上的神——众海之神。
窗外,白茫茫一片,眼中所见一切都被冰雪所覆盖。
“下雪了?”鸿钧婉儿惊讶异常,六月的天气,怎么会下雪?
“六月雪…..。”倪晓绮轻声自语着俯下身,缓而又缓地将右手平铺在厚厚的冰雪之上。
水,汩汩而流,鸿钧婉儿近乎呆滞的目光中,倪晓绮手下,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开去。
犹豫中,倪晓绮将左手也平铺在地上。
片刻之间,整个村子复归原貌,所有凝结的冰雪都消融地一干二净。
鸿钧婉儿像见鬼了一样盯着倪晓绮,这小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可是,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冰融为水,水汇成流,水流没有向低处流去,而是如受招引一般从各个方向疾速朝倪晓绮的双手汇聚而来。
冰光闪闪中,一柄寒气横溢的剑出现在倪晓绮手中。
举剑,闭眼,倪晓绮在用心感应着躁动在灵魂深处的力量。
陡然,剑锋朝着某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寒气瞬息冻结了途中所遇一切。
无声无息间,一个被冻成冰块的人重重倒地,鸿钧婉儿看得很清楚,那个人似乎是父王手下的一名低阶修灵者。
“我在想一个问题。”面对鸿钧婉儿惊诧万分的目光,倪晓绮轻声自语道:“我,到底是谁?”
4.人鱼族
天空,烈阳高照。
地面,风吹四方。
倪晓绮坐在河边,冥思苦想着近来所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
“你,真地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么?”鸿钧婉儿看着盆里的小鱼,低声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倪晓绮抬头看着她,带着几分希冀道。
鸿钧婉儿摇头,刚想出言否定…..
“那今早上被我杀掉的那个人是谁?他不是冲着你来的么?”倪晓绮又说道。
“他……。”
“他要是为了杀我而来早就动手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定定地注视着鸿钧婉儿躲躲闪闪的双眸,倪晓绮追问道。
“我……。”
“你是公主殿下,对吗?”
面对这一个比一个直接的问题,鸿钧婉儿彻底无言以对,因为某些缘故,她还不想对他说实话。
“告诉……。“
“请问,你就是倪晓绮吗?”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边。
倪晓绮循声看去,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貌美无比的年轻女子。
“你是……。”
“不知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年轻女子看了看一脸愕然的鸿钧婉儿,对倪晓绮说道。
略微犹豫后,倪晓绮站起身沿着河边走远了。
奇怪,我怎么好像能看见她就在我身后一样?怀着一丝惊疑,倪晓绮停下了脚步。
“不知你……。”
扑通!倪晓绮刚转过身,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女子一把推下了水。
鸿钧婉儿听到声音好奇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人呢?”缓缓起身,她发现倪晓绮连同那个年轻女子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倪晓绮?”鸿钧婉儿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两人到底去哪了?
咕隆!远处水面冒出一窜气泡,紧接着波浪开始翻滚起来。
“倪晓绮!”鸿钧婉儿慌了,不禁大声叫道。
哗啦一声,水柱逆流而起,整个河面都沸腾了。
鸿钧婉儿躲闪不及,被喷涌四方的河水溅了一身,身上当时就湿了一片。
轰隆!水面之上,漩涡四起,腾空而上的水柱之中,一道人影傲然挺立,那似乎是倪晓绮?
鸿钧婉儿撩了撩湿漉漉的长发,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看在眼里很是陌生的倪晓绮,丝毫没有留意到,就在她前方的河水之中,一种鱼身人首的奇异生物正疾游而去。
5.最后的宁静
东方边境,城池陷落,尸横一地,这里已经飘扬着蛮夷族的赤骨大旗。
临近地带,人们纷纷逃窜,战祸已起,没有人不怕死。
南域边疆,坐落此地的古城已全然被重重黑雾所笼罩,远远望去尽显阴森与诡异。
鸿钧王已经回到王宫,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出动所有大军即刻迎战的命令。不过,当从昆吾释口中得知四方皆有异变时,鸿钧王彻底慌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到底是要闹哪一出?
……
哗啦水声四起,倪晓绮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鸿钧婉儿面前。
“你…….。”鸿钧婉儿说不出话来,她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我要回古镇一趟,你去吗?”倪晓绮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说道。
犹豫中,鸿钧婉儿徐徐点头,她怀疑,倪晓绮体内的传承之力已经完全觉醒了。唯一不解的是,他为何会有着驭水之术?
临走之前,倪晓绮看了看那原本装有小鱼的水盆一眼,小鱼已经消失了,而他对此倒并不在意,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自己体内为何又会多了一股奇异非凡的力量?
夕阳西下时,鸿钧婉儿终于将衣服给晾干了。
“就穿着借来的衣服出去不就行了。”看着复又换上了那身华丽衣裙的她,倪晓绮淡淡说道。
“你怎么不去死?”鸿钧婉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死了你怎么办?”
“什么意思?”
“没意思。”倪晓绮甩下这一句话后就径直迈开脚步往村外走去了,而一时愣住的鸿钧婉儿还是没反应过来。
残阳似虹,飘云如火,炫丽天空之下,归巢的飞鸟相继避过微风的挽留,点头不止的花草散着淡淡的清香,这里没有烽火没有战事,看起来一片宁和。
离了村子,倪晓绮平静的目光中逐渐透发出点点异芒,略作停顿后,他加快了脚步一路往前而去。
鸿钧婉儿最后扫了眼村子,那小子到底在这里得到了什么,乃至于变化如此之大?
最后,倪晓绮与鸿钧婉儿两人终究是完全消失在了众村民的视线之中。
村口,神秘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深邃无底的目光中藏着种无人能看懂的愁思。
“轮回路,逆天行,晓绮,姐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低声自语着,神秘女子挥手洒出了点点辉光将整个村子笼罩其中。
村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茫荒野,没有了人烟的此地,无形之中更显宁静。
可是,那近乎诡异的宁静之中,却是藏匿着血腥气十足的暴风雨。
暴风雨将至,有人在劳心费神地积极备战,也有人,在尽情享受着这天地间最后的宁静。(本章完,敬请继续关注后续章节,昨天因故缺了一章,以后会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