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旧事(1 / 1)

安潇潇先回碧园换了衣服之后,才去了一趟福安堂。

彼时,澈公子已经很自觉地去了膳房。

安潇潇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内人人脸色不佳,偶尔还能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给大小姐请安。”

安潇潇看到刘嬷嬷脸色抑郁地走了出来,“是大小姐回来了。”

“我刚进府,就听说祖母的身体不适,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回大小姐,前天老夫人说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二小姐出呈了,所以,天一亮就让人去城外的痷堂里请二小姐回来。哪知,昨儿被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只说是二小姐几个月前就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刘嬷嬷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老夫人一听,自然是怒极攻心,悲从中来。立马命人将二老爷请了过来。仔细一问,方知老老爷早就得了信儿,只是一直不曾说起过。”

安潇潇眨了眨眼,“二叔也是不想让她老人家伤心而已。”

“话虽如此,可是老夫人还是忍不住生气。这不,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可是粒米未进哪。”

“祖母年纪大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可曾请了大夫过来?”

“回小姐,半后晌的时候,请了大夫来看过,可是大夫只说老夫人这是心病,怕是药石无效呀。”

安潇潇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刘嬷嬷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大小姐,奴婢知道以前这位二小姐多般地对不住您。可是如今她人都没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让她入土为安?”

安潇潇岂不知她心里打地什么主意?

“是这么个理儿,人都死了,哪能不下葬?不过,二妹妹的尸首呢?”

“二老爷说,当初二小姐是戴罪之身,所以只是草草收尸入殓。老夫人现在身子不好,一多半儿也是因此。所以,奴婢才斗胆多了一句嘴,看看大小姐能不能答应让二小姐正式地下葬?”

“刘嬷嬷多虑了,人死为大,既然如此,也该着让她下葬了。不过,根据我大渊的惯例,她一个姑娘家,是不能葬入安家的祖坟的。所以,不知道二叔打算如何安葬?”

刘嬷嬷愣了一下,想到的确是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不满六岁的幼女,死后虽然是能葬入祖坟,可是也是不能立下正式的牌位的。

而二小姐已经及笄,若是死了,也只能是寻一门鬼亲,如此,也勉强能享受别人家的香火。

若是没有鬼亲,那二小姐就只能是葬入荒郊了。

“这,那奴婢去问问?”

“此事,还是让二叔自己拿主意吧。刘嬷嬷若是想要为老夫人分忧,倒也可以去问问二叔。”

“也好。”

等到安潇潇进了屋,刘嬷嬷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不是想着要跟大小姐说下葬的事情吗?

怎么好像是给带歪了?

安潇潇进入内室,看到老夫人正半倚在了床头上,整个人都看起来憔悴地很。

“祖母可曾用过药了?”

“回大小姐,老夫人未曾吃东西,大夫交待了,让奴婢们准备了一些酸梅汤和山楂水。可是老夫人却不肯用。”

安潇潇微微点头,“那老夫人可曾说过话?”

“不曾。”丫环摇了摇头。

安潇潇近前了两步,看着老夫人那恹恹的神色,看样子,应该是对安美妍是真心疼爱的吧?

“祖母,二妹妹既然已经没了,那就节哀顺变吧。死的人死了,可是活着的人,总要再继续活着吧?”

老夫人转头,几乎是满含憎恶地看着她。

“祖母,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吃些东西吧。”安潇潇对于老夫人的眼神,丝毫不介意,反倒是一脸的淡然。

“美妍死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

安潇潇勾唇一笑,“祖母,您是不是糊涂了?安美妍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再说了,当初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想要我的命,怎么也不见祖母为我说句话呢?”

老夫人的脸色一暗,她的确是一直偏心于安美妍,可她也是为了安家着想!

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没了。

这个妖孽,反倒是活了下来。

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老夫人越想,便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是一下子都冲到了脑门儿上!

“你,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老夫人一手扶着头,一脸的厌弃模样。

刘嬷嬷进来,一脸尴尬道,“大小姐,您看?”

安潇潇微微一笑,“好好照顾老夫人吧,我先回去了。”

“是,恭送大小姐。”

安潇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美妍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安潇潇眯眼,走了几步之后,正好看到了二月走了过来。

“小姐,可要属下去查一查安美妍的事?”

“去吧。我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根本就是逃了?”

“是,小姐,属下明白。”

安潇潇心情不错地回了碧园。

安美妍是死是活,她压根儿就不在意。

如果是真死了,那她反倒是少了一块儿心病。

至于刚刚刘嬷嬷跟她说的话,她自然是明白。

无非就是想着借着靖安侯府的名头,好给安美妍风光下葬罢了。

当初想要谋她的性命,她怎么可能会在安美妍死后,还给她这样的荣耀?

安潇潇回到寝室,发现饭菜还没有准备好,让七月备了热水,先去沐浴了。

“小姐,澈公子还在,您这会儿就沐浴,是不是不太妥当?”

“放心。这里是靖安侯府,他不敢乱来。”

七月怔了怔,好吧,这里这么多的高手,谅那位澈公子也不敢冒险。

七月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准备热水。

安潇潇在浴桶里泡着,脑子里则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派人去二叔那里盯一盯呢?

安美妍是死是活,对于靖安侯府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若是有人借着此事,大作文章,最终还是要让自己费些事。

毕竟,福安堂那里还躺着一位老太太呢。

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安潇潇正想地入神,便听得门外似乎是有动静。

很快,澈公子的声音也便传来了。

“潇潇,晚膳准备好了,你洗好了吗?”

安潇潇一听到他的声音,登时脸就红了!

这个男人,怎么就跑到了门外?

虽然是隔着墙壁和门板,可是安潇潇仍然是忍不住脸红。

“七月,怎么回事?”

“小姐,奴婢在呢。”

安潇潇听得出来,七月的声音,应该就在隔壁呢。

安潇潇有些慌乱地穿好了衣服,然后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妥当,再加了一件披风,感觉上下都捂严实了,这才从屋里出来。

澈公子看到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顿时笑了。

“先把头发擦一擦,不然容易受凉。”

“嗯。”

安潇潇没有多说,七月取了一块儿干净的帕子,站在了她身后,慢慢地擦着。

澈公子笑了笑,“都是你爱吃的菜,我让人熬了粥。”

安潇潇红着脸,没好意思看他。

总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一起相对而坐。

澈公子坐好之后,先没有急着吃,而是不停地给她布着菜。

安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了自己刚刚在里面沐浴,他在外面等着,就总觉得有些别扭。

“别只顾着吃东西,来,喝点儿粥。”

澈公子端起碗,然后用调羹再慢慢地搅拌了几下,再轻轻地吹了吹,然后舀起一口,递到了她的嘴边。

“来,喝一口。”

安潇潇瞪他一眼,“我自己来。”

澈公子挑眉,手上的勺子又离得她近了些。

几乎,就是要碰到她的嘴唇了。

安潇潇眯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好吃了一口,随后,便一手端过了那只碗。

“潇潇,我听说福安堂那里惹你不痛快了?”

安潇潇愣了一下,“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可是看起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安潇潇抬眸,分明就对上了澈公子有些笑意的唇角。

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吃你的饭!吃完赶紧走,我累着呢。”

澈公子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戳破。

反正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机会,慢慢地和她一步步亲近起来。

“你明日还要进宫?”

“自然。若是我不进宫,只怕皇上能派人来将这靖安侯府给掀了。”

“嗯,有道理。反正岳父大人也不在,掀了也无妨!”

“这是什么话?”

安潇潇又急又羞,哼了一声,低头吃东西。

“宋淑妃已经彻底地倒台了。你算计地不错,还知道让李庭玉也中了一次毒。如此一来,皇上倒是不好再迁怒到他身上。而且,还极有可能会想着弥补他一番。”

“皇上这次,恐怕会将怀疑的视线对准了贤妃和李庭照。”

“也只是有可能。毕竟,没有一丁点儿的证据,指向他们母子。而且,我听说,淑妃宫里的侍婢,有人倒是交待出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说,这些年,淑妃都用过什么手段,害了哪个妃嫔的孩子,又给哪个女人设了陷阱等等。”

安潇潇冷笑一声,“宫里头的事情,倒是没有哪件能瞒得过你!”

“过奖了。”

安潇潇一噎,自己那话是在夸奖他吗?

自恋!

“我且问你,太后的病,你是如何打算的?”

安潇潇十分正经地看着他,“是毒!太后是中了毒。”

澈公子无奈,然后十分配合道,“好吧。中了毒。”

“我早说了,那毒不好解。而且,所需要的药物,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凑齐的。让皇上自己去寻办法吧。”

“这么说,太后的毒,你是想着要拖一拖了?”

安潇潇睨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列出那样一副单子?”

澈公子摇头。

“我找到了能帮瑾王彻底清除毒素的法子。如今的针炙,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身体表面的毒可以先散一些出来。真正有用的,是解药。”

澈公子的脸色瞬间凝重了下来,看她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你有法子?”

“应该会有效,如果药能配齐了,我的把握大概能提升到六成。”

澈公子的眼神里,都是激动。

“潇潇,如果真的能帮瑾王清除他体内的毒素,我想,你会得到无数人的感谢。”

安潇潇挑眉,随即浅浅一笑,“其实,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我也应该帮他的。虽然,我对幼年的一些事,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潇潇,真的谢谢你。”

安潇潇对于他突然的道谢,只是浅笑不语。

她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如今竟然代瑾王来谢自己,由此可见,澈公子要支持的人,一定就是瑾王。

不然,之前也不会刻意提到了四殿下现在不能倒。

他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人,定然是想着先让这二人互相制衡,如此,才能给瑾王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机会。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清流,我现在能做出的承诺就是,我尽量地不让自己的人阻了你的路。可是能不能帮上忙,我不能保证。”

“我明白。潇潇,你可知道靖安侯府意味着什么?”

安潇潇浅笑,“自然知道。我父亲手上的那支神秘势力,你以为真的就那么厉害?”

“潇潇?”澈公子的眼神一暗,语气中,似乎是有些不太赞同。

安潇潇愣了一下,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放心,我自己有预见的本事,自然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景象,都可以预见的。”

澈公子有些讶异,“你的意思是说,你这里?”

“嗯,我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给任何人偷窥到。你放心,乌昊辰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不必如此地小心翼翼。”

“潇潇,不是我不信任你。”

澈公子犹豫了片刻,“实在是事关众多人的性命安危。”

“我明白。”

“潇潇,瑾王虽然是现在体弱,可是实际上,他却是文治武功,样样顶尖。可惜了,即便是他甘于只是做为一名朝臣,可是皇上仍然不肯给他一个这样的机会。”

安潇潇不语。

瑾王的身分的确是过于尴尬。

明明就是皇家最为正统的血脉,可是现在,却沦为了连一个正经的四品官儿的权势都不如。

虽然说起来身分尊贵,可是手中却没有半分的实权,这些都有什么用?

将来瑾王成亲,皇位更迭。

到时,瑾王府是不是还能再继续存在,都是一个问题了。

甚至,届时瑾王府,将有可能会彻底地倾覆!

安潇潇想着,心里头多少就有了一点心疼。

想想那位风光霁月一般的男子,虽然脸色总是有些苍白,可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高贵雅致的气息。

这样一位优雅的男子,却被皇上给逼的走投无路。

“对了,那天听你和瑾王谈话,似乎对太后有着极深的敌意?”

“你可知道太后是如何坐上她现在的这个位子的?”

澈公子的声音轻轻的,可是安潇潇能感觉得到他声音里的一种憎恶。

“愿闻其详!”

“太后原本是先皇后的妹妹,亲妹妹。想不到吧?”

安潇潇微微蹙眉,“据我所知,她们好像是不同姓吧?”

“当今太后原本是苏家的一个外室所生。后来她的母亲带着幼龄的她,嫁给了一个地方小官,长大之后,便辗转进宫。事后,先皇后才得知,她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先皇后仁善,也并未在后宫中为难她。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先皇后一直对她照拂有加,她又如何能生下后来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安潇潇点头,大概也听明白了。

“先皇早早地立了中宫所出之嫡皇子为太子,而先太子也的确是人中龙凤,能文能武。可是后来,先皇后的身体不适,早早过世。那时,太子已娶妻生子。先皇后过世之后,先太子为其守灵,数日后,便一病不起。”

安潇潇眯眼,看来,先太子的病,应该是来地有些蹊跷了。

澈公子说到这里,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的哀伤。

“先太子对当今皇上原本也是信任有加,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早早地就在先太子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在先太子生病期间,便趁机在药里做了手脚。事后,那名奴婢失足落水,不治而亡。而太子的身体,亦是每况愈下。”

安潇潇的神色已经是不仅仅能用震惊来形容的了。

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心思险恶之人!

权势争斗,为的无非也就是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怜当时瑾王殿下年幼,他的母妃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亦是一病不起,之后没多久,也便跟着去了。

“你是说,当初先太子的事情,太后也有参与?”

“她若是不参与,又如何能成为了太后?”

“当真?”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这种事情,你觉得我骗你对我有好处?”

澈公子顿了顿,又道,“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是当年那个下毒的宫婢,却是太后身边得力嬷嬷的侄女儿。事后,那名嬷嬷也是不知所踪。”

事情,似乎是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呢。

“那这么多年来,太后对瑾王殿下?”

“惺惺作态,谁不会?若非是这些年我暗中一直找人来为瑾王解毒,怕是这世上,早就没有瑾王殿下了。”

澈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就是藏了满满的恨意的。

安潇潇微怔,倒是没想到,他对瑾王殿下,竟然是有这么深的感情。

“那瑾王对太后?”

“皇上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当然是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

这么一说,安潇潇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在太后的眼里,对瑾王好,无非就是觉得要彰显出他们母子对瑾王的重视罢了。

可是仔细想想,多年来,他们除了时不时地赏下一些金银珠宝,灵药宝贝之外,还给过什么?

事实上,皇上赏下来的这些东西,却没有几样儿是瑾王殿下真正需要的。

甚至,连瑾王身边,都是不安全的。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让太后半死不活了?”

“哼!死了,岂非是太便宜这个老巫婆了?”

澈公子冷哼了一声,对太后,他当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别的不说,单凭她敢算计我这一件事来说,我就不可能饶过她。更何况,她竟然还假惺惺地利用了瑾王,来彰显她的仁慈和宽厚。这样的人,的确是令人觉得恶心!”

澈公子的眸光闪了闪,“我不仅要让太后身体上这般难受,我还要让皇上知道,当初给他下药,想要算计他的人,就是他的这位好母后!”

安潇潇的手一抖,“你不会想着让他知道,当初太后要算计的人是我吧?”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

最新小说: 八零好福妻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九零福运小俏媳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 谍海偷天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