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堂里,北胡王与老王妃各自在堂上入座,有婢女端上上好的茶点蔬果,放在座前的桌案上。呼尔赫也落了座。
“赫儿,快将你的准王妃带过来瞧瞧。”老王妃见呼尔赫竟也没事儿人一般坐下了,忙开口提醒道。
老王妃只以为她的准儿媳在堂下与那些侍妾一道儿候着,却不知连呼尔赫也不知她跑去了哪里。
呼尔赫听了阿妈的话,忙起身,“请大王与阿妈稍等。”
而后,呼尔赫出了迎宾堂。
见呼尔赫竟出了迎宾堂,老王妃不觉皱了皱眉,目光又在堂下那些侍妾的身上打量,她原本以为她的准儿媳妇是其中一个,岂料竟未出现。真是目无尊卑没规矩。但碍于北胡王在身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阴着脸等着。
呼尔赫一出了迎宾堂的门,便停住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管家将夏沐瑶带过来,但他也担心夏沐瑶并不会乖乖听管家的话,所以已经做好了一会儿管家来报告夏沐瑶的行踪之后,他去把她抓过来。
等了会儿,仍不见夏沐瑶和管家的身影,呼尔赫的心里便有些急,他在廊下来回踱步,不时张望来路,直到远远见到管家和夏沐瑶走过来,呼尔赫才松了口气,大步迎上去。
“我带你见大王和我阿妈,别紧张,安静在我身边便好。”呼尔赫牵住夏沐瑶的小手,低声嘱咐道。
夏沐瑶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呼尔赫身边,一路进了迎宾堂,堂下的侍妾立刻让出位置,让呼尔赫和夏沐瑶往堂上走去。
北胡王,王后,和老王妃自夏沐瑶一进入迎宾堂,便盯着她打量。夏沐瑶并未盛装修饰,秀发轻挽,脸上毫无妆容,自然通透的肌肤却仿佛闪着光亮的瓷器,令人瞩目,小小年纪,气度斐然,即便是走在气场强悍的呼尔赫身边也丝毫不逊色。
北胡王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清丽无双的小女子,不免被惊艳到,想到她本应是自己的妃子,心里便有些失落,心里又不免想,会不会是呼尔赫弄错了,万一这小女子真的是赵德吗?
北胡王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这样想着,便起身走到堂下,靠近了夏沐瑶细细打量,“告诉寡人,你叫什么名字?”
夏沐瑶心里一动,此时倒是个脱离呼尔赫的好机会,她只要告诉北胡王自己是赵德,那是不是预示着呼尔赫就娶不到自己了?
但夏沐瑶看着留着浓密胡须面貌粗糙身材肥硕的北胡王,实在难有好感,不由往呼尔赫身边靠了靠,“回大王,我叫夏沐瑶。”
北胡王站直了身体,看了看呼尔赫,笑笑,转身重新回到座位坐好。
一旁的北胡王后,这才微微一笑,“这女子娇美无双仪态不俗,燕王果真好眼光。”
老王妃在一旁看着,之前她未曾得到夏沐瑶的半分消息,至于夏沐瑶李代桃僵一事,因为涉及两邦相交,北胡王也不曾与她提起,如今见了,竟是个异族的如此淡漠的小丫头,实在与她心里的期望相去甚远。又见夏沐瑶美貌异常,老王妃更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被迷惑了,心下便更是不悦,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了。
待呼尔赫将自己的阿妈介绍给夏沐瑶,夏沐瑶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微胖微壮的老妇端坐在上,眼神挑剔面容不喜地看着她,夏沐瑶见了,便微微屈膝施了一礼,而后也是冷着脸立在那里,再未言语。
这状况呼尔赫也是料想过,未免再耽搁下去,会有更大分歧,便对北胡王与老王妃道:“大王与阿妈一路舟车劳顿,先去安顿歇息,一会儿用晚膳赏歌舞。”
“也好。”北胡王爽利,起身应道。
老王妃见北胡王都说了好,也便点了点头,从堂上起身,走过夏沐瑶身边时,连看都再未看她一眼,她对这个准儿媳实在太不满意,但此刻刚见面,不大好跟儿子开口便数落夏沐瑶的不是。但是晚膳之后,她是定要跟自己的儿子表明自己立场,阻止这次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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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瑶回了腾冲院,没多大一会儿,安顿好北胡王与老王妃的呼尔赫也回来了。
“一会儿的晚膳我不想去。”夏沐瑶倚在廊下的栏杆处,对呼尔赫道。
“不可,你是我呼尔赫的准王妃,如此重要场合,不可缺席。”呼尔赫一口回绝。
“但你阿妈并不中意我,我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只会令她厌烦。”夏沐瑶心不在焉道。
“你要做的是我呼尔赫的王妃,只要一心待我即可,其他的不必管。”呼尔赫何尝看不出阿妈对夏沐瑶的不满。
夏沐瑶便不再言,原本她也做不了什么主,只能被动地被推着前行而已。
“今日大王问你姓名,你为何迟疑了下?”稍后,呼尔赫又弯身问道。
夏沐瑶扭头看向一边,“你既知道为何还来问我?”
“我是想知道你为何未回答你是赵德?”呼尔赫嘴角涌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我是赵德又如何?我毕竟不是真的赵德,早晚被拆穿,何苦呢?”夏沐瑶仍旧心不在焉。
“瑶儿是聪慧之人。”呼尔赫笑笑。
“那我若真的说自己是赵德,那又如何?”夏沐瑶不由好奇起来。
“能如何?无非费点周折,左右你都必须是我呼尔赫的王妃。”呼尔赫的语气竟是云淡风轻。
夏沐瑶看着呼尔赫,他真是狂妄啊,费点周折?若她真的说自己是赵德,那他便是蓄意占有大王的妃子,岂不是罪过至极?
“这世间,你最怕什么?”夏沐瑶又问道。
最怕?呼尔赫愣怔了下,深深看着夏沐瑶,笑了笑,到底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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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夏沐瑶随着呼尔赫一道出席了,她在呼尔赫身边,也不费心思,呼尔赫站着她就站着,呼尔赫坐下她便坐下,待晚膳开席,呼尔赫拿起筷子,她便也拿起筷子,目不斜视,静静用膳,对周遭的喧闹谈笑充耳不闻。
北胡王看着夏沐瑶,呼尔赫当日密函上说,她是被匪徒们挟持威逼的无辜女子,他是不信的,一群匪徒,挟持一个毫无关联的女子假扮大康公主代嫁,那他们的目的是为何呢?他之所以并未追查,无非是想给呼尔赫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王后见北胡王动辄便注视着夏沐瑶,只怕他也对夏沐瑶起了别的心思,若如此,便势必会和呼尔赫交恶,不但是皇室丑闻,只怕北胡又将陷入动荡,便借着为北胡王布菜的功夫轻声提醒道:“大王,那女子再美毕竟是燕王的王妃,不可如此直视。”
听了王后的话,北胡王便悻悻笑了。
老王妃也在不断暗中观察着夏沐瑶,这小丫头虽然小,面色却阴沉平静,并不是个单纯的样子。当见到自己的儿子亲自夹菜给她,心里愈发怒不可遏,大庭广众之下,呼尔赫如此宠溺于她,传出去还有何威仪可言?老王妃的心里简直越来越郁闷。
夏沐瑶倒是不管别人如何,静静用膳,偶尔抬头看一眼大堂上的歌舞,也不知呼尔赫从哪里寻来的这些歌舞伎,竟个个身段妖娆舞姿曼妙,看着真是悦目。
而一众侍妾,难得有如此露脸的机会,本还想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个风头,但见到夏沐瑶不施粉黛的清丽模样,顿觉无趣,也便收起想做个孔雀之心,安安稳稳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便罢了。
总之,一个晚宴,在座之人个个心思不同,即便有歌舞助兴,也透着不甚融洽。
待晚宴结束,众人散去,呼尔赫自然要陪着北胡王与老王妃私底下说些体己话。夏沐瑶想趁着乱一道儿与那帮侍妾一同退下,却被呼尔赫不动声色地拉住,他扭头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休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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