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瑶稍稍放了心,也不再多问,反正这些男人的事她也不懂,只要呼尔赫说他不会常常离开她便好。
几日后,呼濯回了燕城。
回了燕城,呼濯便来了呼尔赫的别院用晚膳。
夏沐瑶起初也在席,用过晚膳之后,便先退下了。
呼濯看着夏沐瑶离开的背影,回头对呼尔赫道:“弟妹的面色看上去不大好。”
“瑶儿又有了身孕,这几日夜里睡不大安乐,也不大有胃口用膳,有些辛苦。”呼尔赫语气不舍道。
听到夏沐瑶又有身孕,呼濯不由笑了,对呼尔赫道:“还儿还不满周岁,弟妹又有身孕,身子会受不了的,堂弟你往后要克制点。”
呼濯一向关心夏沐瑶,呼尔赫是知道的,但呼濯如此护着夏沐瑶,还是令呼尔赫有些不大舒服,便淡淡道:“我和瑶儿的事,我自然有分寸,堂兄不必太过多虑。”
一句话说的呼濯又笑了起来,却也不甚在意,而后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呼尔赫,“这是购置幽台的银两,你收着。”
呼尔赫看了一眼那银票上的数字,好大一笔,但他没有去接,当初呼濯虽然说这宅子他会出银子购置,但呼尔赫是将幽台送给呼濯的。
见呼尔赫没有接那银票,呼濯便道:“还儿是我的义子,这银两便算是我给还儿的。”
呼尔赫摇了摇头,了然呼濯的心思,便道:“还儿还小,用不到这么多银两,那宅子堂兄您便住着,非要购置,反倒生分了你我的兄弟情谊,我如今虽不再有官职,但是银子我也并不缺。”
呼濯叹了口气,也知道呼尔赫的性子,便不再勉强,只道:“若往后有用得着银两的地方便跟我说一声。”
好。呼尔赫点了点头。
“如今是太平之时,若将来真有战事,王兄还是会倚重你的。”沉默了片刻,呼濯又如此道。
“北胡人才济济,少了我呼尔赫一个,并不会不成事。”呼尔赫淡淡道。
呼濯笑笑,“北胡的将才究竟有几个你我都心知肚明,能打仗的士兵多的是,但是能带兵打仗的将领千金难求,这次王兄如此做也是有难言之隐,一来你太不给王兄情面,二来王兄也必须给波拓一个交代,待过段时日,此事平息了,还是会有转机的。”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我如今这样也觉得不错,可以多陪陪瑶儿。”呼尔赫对自己未来会不会重新掌握军权,会不会重新做个藩王,表现得很淡然。他不曾看重过这些名位。
呼濯便不再言,举起酒碗对呼尔赫道:“我们皇室里所有的兄弟,我最服的便是你。”
呼尔赫也举起酒碗,跟呼濯碰了一下,没有言语,一饮而尽。
待散了酒,已经夜深了,呼尔赫留呼濯住在别院里,但呼濯摇了摇手,带着微微醉意笑道:“夜长又寒凉,为兄也要寻个温暖去处,洛离还在幽台等我。”
听呼濯如此言语,呼尔赫便不再留了,目送着呼濯离开,才转身回了卧房。
卧房里,夏沐瑶已经睡了,呼尔赫端详着她睡着时乖巧的模样,心里充盈的是暖暖的幸福。
***
大康。皇宫。
燕城密探的密报再度到来,是呼尔赫开了间镖局的事。
赵元廷看着密报,莫名的笑了笑,他对呼尔赫的感觉有些复杂,呼尔赫是他的情敌,却也是他佩服的人,若不是相信他,赵元廷也绝不会将夏沐瑶托付给他。
放下密报,赵元廷走出御书房,往后宫去了。后宫那怀孕的妃子已进入待产期,张雅娴如今有了身孕,也顾不上后宫这些妃子了,每日里精心安胎,后宫这些妃嫔不由都松了口气,也知道此刻是她们的最佳机会,能不能得圣宠便看如今了。
当赵元廷去了后宫,在那即将待产的妃子处坐了没多久,便有好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扭着杨柳腰肢来了,名义上她们是来看待产的姐妹,却人人都心照不宣,她们来看的是赵元廷。
赵元廷放眼看去,这妃嫔个个鲜嫩可人,每一个人都想要尽力讨他欢心,一时心里也颇为感概,他置身于花丛中,心里惦记的却是悬崖边清冷的野百合,世间事他都可主宰,惟有这件事,他求而不得。无能为力。
呼尔赫,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又有多恨你。
“皇上,臣妾这段时间练了一支舞,您何时得空到臣妾宫中坐坐,臣妾为您舞蹈。”见赵元廷面色恍惚沉默着,便有妃子柔声道。
赵元廷难得地笑了笑,点头说了声好。
“皇上,臣妾也新得了一支曲子,您何时得空也到臣妾宫中坐坐,臣妾为您吹奏。”赵元廷难得的和颜悦色令这些妃嫔胆子大了点,又有妃子自告奋勇道。
“也好,这几日朕便多去你们寝宫走走。”赵元廷一一应了,和气的态度令这些妃嫔有些不大习惯,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笑着,再未言语。
赵元廷坐了会儿,便又去了张雅娴的凤仪宫。
赵意见了赵元廷,没有扑棱棱跑过来,反而缩到张雅娴身后,张雅娴见了,心里有些不悦,暗道到底是小家子气,但面上仍是笑盈盈的,柔声对赵意道:“意儿,快去见过你的父皇。”
赵意被嬷嬷带着送到赵元廷面前,施礼问安。
赵元廷弯身抱起赵意,“让朕瞧瞧,这几日你重了没有。”
赵意睁大眼睛,警觉地看着赵元廷,赵元廷跟他说什么,他都一脸惊惶的模样,因为他自小,生活里大多只有宫女,嬷嬷与张雅娴,他见到赵元廷的机会较少,他对他有些陌生。
见赵意一直瞪着惊恐的眼睛,赵元廷也不由有些索然,便将赵意交给嬷嬷,而后与张雅娴聊了几句体己话。
待喝完一杯茶,赵元廷便离开了凤仪宫,回到御书房,堆在案上的奏折无言地提示着他,天下大事都在等着他做决定,他没有时间去思念与心痛,儿女情长太过奢侈,他身为帝王,没有儿女情长的资格。
***
入了冬,夏沐瑶的胎象稳定了,三个多月的腹部隆起一个可爱的微微弧度。但夏沐瑶却反倒愈发勤快起来,从前藩王府太过庞大,她从未去过膳房,这次没事儿在府里溜溜达达的时候,竟看到膳房里的下人在腌制过冬的咸菜,看着膳房院子里摆放的一个个大缸,夏沐瑶好奇地在膳房的院子待了看了半日。
待呼尔赫回来,夏沐瑶眉飞色舞地跟呼尔赫说起下午见到的下人腌制菘菜的过程。一棵菘菜,可以变成酸菜,也可以变成辣菘菜,从前她只吃过,这次才知道酸菜和辣菘菜是如何做出来的。
呼尔赫看着兴致盎然的夏沐瑶,微微笑着,她越来越快乐,这一点令他欣慰。
日子与从前相比,并未有任何不同,反倒更多了平静安和。
春节的时候,别院里着实热闹了好几日,也算填补了中秋节因削去藩王之位未曾庆贺的遗憾。
别院的整个院子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下人们都得了比从前在藩王府多一倍的赏钱。呼濯过来与呼尔赫与夏沐瑶一道吃团年饭,度过除夕之夜。
燃放烟花的时候,呼尔赫照旧携着夏沐瑶登上阁楼,将她拥在怀里,一起看着。
“去年,我也是有着身孕,我们也是这样相拥着看烟花的。”夏沐瑶看着夜空绽放的烟花,对呼尔赫说道。
“时间过的实在太快,”呼尔赫也不由感概,“瑶儿,你在我身边,时光总是飞逝。”
夏沐瑶扭头,伸出两只小手抚上呼尔赫的脸颊,深情道:“你慢点老,我快点长,我们一道白头到老。”
莫名的,呼尔赫的鼻子一酸,他比夏沐瑶年长15岁,若他老去,这世间只剩她独自一人时,她该很伤心吧。
“有瑶儿在我身边,我不敢老去。”呼尔赫抓住夏沐瑶的小手,放在嘴巴亲了一口,轻声道。
夏沐瑶的鼻子也是一酸,而后踮起脚尖,在呼尔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呼尔赫温柔看着夏沐瑶的小脸,只觉得人生至此,已经甚是完美。
呼濯仍是在阁楼下,抬头看了看阁楼上的呼尔赫与夏沐瑶,大红灯笼的映照下,二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惹人艳羡,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去年今日,也是如此。
“而我还是独自一人啊。”呼濯笑着叹了声,而后仰头看向那些绚烂烟花,不知为何,呼尔赫与夏沐瑶的恩爱相依,竟令他生出无尽的寂寞之感。
因为除夕要守岁,夏沐瑶便使劲熬到了午夜,待远远的传来寺庙的新年钟声,夏沐瑶眯蒙着两只眼睛,伸出小手对呼尔赫道:“夫君,过年好。”
呼尔赫弯身在夏沐瑶的额头亲了一下,拿出早已备好的荷包,放到夏沐瑶的手里,“你的压岁银,我的瑶儿又长了一岁,今年18了。”
夏沐瑶嘻嘻笑了,收好自己的压岁银,又拍拍身边的床,“快来,睡觉吧,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