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冷清街道旁一盏铺路灯前围绕着成群的飞蚊,一只飞蛾扑过来进行一场无声的杀戮。
电话的听筒里传出冷冷的男声。
“喂——”虽然从声音我听出是上次接电话的那个人,可是,这一次我听到的声音却显然是一个年轻男子发出的。
“你好!请问雏鹋在不在?”对方没有说话。我连忙说。
“请不要挂掉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真的!”
“你是谁?电话是谁给你的?”对方的声音不是那种不友好的,可是,足以让我打个冷战。
“我叫雪晶,电话是雏鹋给我的。”我认真地回答他,可是没想他却平静地说。
“不要再玩了,如果你是她朋友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你们不这样做,我也非常自责了。”我不明白他的话,但想想也知道他是有所误会。
“不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雏鹋本人呀!”
“我怎么去问?她是我的亡妻。死了一年了!”这句话像是一阵冷风吹进了我的脑袋,换作是我开始沉默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以后别再打来开这种玩笑了。留下她的电话也是我不想忘记她,听着你们这些人对我的指责算一种赎罪了吧。直接骂我好吗?”他的声音略带惆怅。
YI还在她手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危险,我正了正语气。
“我之前并不认识雏鹋,请你相信我,我绝对可以让你见到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嗡嗡声,好久他才说话。
“在哪见?”我在电话亭旁等了好久,一辆黑色小车的轮廓从路的尽头出现,最后停在我身边。
里面的男人摇下车窗看着我。我刚才在电话里忘了问他的姓名现在并不知道该怎样称呼。
“你是雪晶?”我用力地点点头。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几,却显得出比自己年龄更老的气质。
为什么不用成熟而用老这个字,因为我从他眼里寻找不出一丝生气,就好像面对我严肃的爷爷一样。
“她带着我男朋友说是回家,你找得到她生前的房子吧!”坐在车里,我们开始围绕着雏鹋谈了起来,那个男人叫作催与轩,我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原来,自从雏鹋死后,她的电话就时不时地有人打过来问她的去向,而且个个都说见过她。
而他却只当是雏鹋的朋友为了让他忏悔的捉弄。
“其实,她一直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她以前的房子早就在跟我结婚时为了支持我做生意卖出去了,现在那里还住着别人。我想她不可能把你男朋友带去那里的。”
“那……那我们怎么办?”催与轩在没有确定目的地的情况下也一直没有停下车,似乎是心里有数。
“雏鹋的死难道跟你有关吗?”催与轩的脸上划过一丝片刻的犹豫。
“说出来吧!你和她的事也许可能在这次有个了断。”他的手指紧紧握了一下方向盘,深夜的路上车轮卷起空气的幽静。
我可能是她的第一个恋人吧!那时候的她真是单纯又善良,爱上了大她十岁的我,在一家餐厅里我对她做了浪漫的求婚许了一身的承诺。
后来,她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把钱给了我做投资,开始她在我们慢慢建立的家里认真地尽一们妻子的责任,而我则努力地工作带钱回家。
可谁又曾想到,在三年前,我的生意突然遭遇到一场危机差一点就倾家荡产了。
雏鹋是那种既洪亮又聪明的女人,在那一次她参于到我的工作中来用她的智慧解决掉了这个瓶颈。
“瓶颈?”就是困难。因此我越来越宝贝她了,她不禁在家里是个贤惠的妻子还能在生意上这么能干地帮助我。
不过,后来这种感觉却变味了。我开始依名赖起她的智慧,大小事都本能地征求她的意见,我发现一直把她关在家里简直是种浪费,于是,就把她带进了我的公司。
没过多久,不仅是公司的人还是我自己都惭惭地发现到她比我更加优秀,他们都很听她的话而对我慢慢冷谈起来。
对于工作直着的我,一种不安开始萌生。再加上,她变得成熟回到家里也不再热衷于煮好吃的饭菜,而是占用着我的工作室,说来也好笑,自从她来了公司我闲得连工作室也不怎么进了。
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延伸出无休止的争吵,我像个小妇人一样报怨起她的变化,又懊恼着这一切竟会是我一手造成的。
两年过去了,甜蜜的从前好久是前世的事情了一样。那天,在睡前,我们又因为工作吵了起来。
我逼着她离开公司,而她却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女人,说公司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自己离开可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于是,我一时气愤对她说了很难听的话,还提出了她永远也没想到的离婚。
说到这里催与轩用劲地咬了一下嘴唇,被咬成血红色的下唇在昏暗的车内显得很突兀。
他接着说起。她没有说一句话,从床上爬起来穿起睡衣走出门去。这样的事也常有,她一向都是出去躲着哭一阵就默默地回来。
我没有发觉当时她的心一定是伤透了。我一直没有睡,睁着眼睛熬到半夜,门被打开了,一身白衣的她散乱的黑发挡着脸微微地底着头轻轻地走了进来,雪白的脸上还有两道泪痕,眼睛红红地盯着我。
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还是心痛地将她搂了过来。她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外面一定很冷她的身体像是冷块一样。
我更加心痛地搂紧她,对她的爱和恨都用狂热的吻释放在她的身上。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我似乎才听到她对我说话。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飘过来的。
“与轩!”
“嗯!”我有气无力地答应她。
“你知道刚才我去哪了吗?”
“去了哪呢?”
“我到楼上去了……”
“嗯?”我还没有清醒过来。
“然后……”我闭着双眼然后她的脸就在我脸的上方用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看着进入熟睡的我,落下了一句。
“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被这句话猛地惊醒,发现阳光透过窗帘把屋子照得白蒙蒙的一片。
雏鹋并不在我身边,也没有她换下来的白睡衣。窗外好大的嘈杂声,我想起那个奇怪的梦和一直没有回来的雏鹋,发疯似地奔到窗前不顾一切地拉开窗帘向外望。
外面停着一辆警车和一辆丧车,几个白衣男子正在抬着一具女尸。不断地有人围过去看,慢慢地挡住了我的视线。
尸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我简直傻了,死于三点二十五。从那以后我时常梦见她坠落在我的窗间,我送她的白丝绸睡衣上染着扩散成星光一样的血滴,她用她那哭红的眼睛透过窗帘瞪着我……催与轩讲完后叹了口气,从他憔悴的神色可见,他受着怎样的精神折磨。
我的心里毛毛的,也不忘问他一句。
“佐瀚又跟她什么关系呢?”他扭过头来望着我。
“佐瀚是谁?”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从没听到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