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
莫梓鸢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雨后的清风,从洞口送入。
她身上盖着一件黑色披风,整个人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远处,还燃着一堆篝火。
眼珠子转了一圈,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醒了?”
莫梓鸢霍然起身,牵动了肩上的伤口,低低的喊了声,疼得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死都不怕,还怕疼?”
“谁说我不怕死?”
“往后,跟着爷,爷会负责!”
景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神情一僵,瞥见自己肩膀已经经过了包扎。
这人不会迂腐的以为窥见了女子的香肩,有了肌肤之亲就要负责吧?
不过,上次被他给强吻了,没也听他说要负责。
阴阳怪气的!
“得了,不用负责,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给我点黄金什么的,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爷是当今十四殿下!”
“我知道,姓景名澈!”
乖乖,姐还是你七嫂呢!小子!
“爷收你为小妾,你不应该高兴吗?”
这小子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哈哈!”莫梓鸢很配合的大笑了起来。
“那么好笑?”
“的确很好笑,不过……小老婆啊?我还以为爷能赏个正妃之位呢?”
“小丫头,你还挺贪心的,爷的正妃之位也不是爷能做主的!”
“没诚意,甭谈!”
她当然知道,自古这婚姻不都是讲究门当户对,政治联姻吗?
“王爷!”
洞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依靠着莫梓鸢提供的新式炸药,五人的小队伍,仅仅莫梓鸢受了一箭,便轻松的将粮草给炸的颗粒不剩,本以为没了粮草的支撑,这场大战便可止步,却不想拓跋逸并不退却,而是勒令大军,沿途烧杀抢劫,俨然土匪。
景澈这一小波势力不得不整装出发,前去与大部队汇合,共同抗敌。
乍听这一消息,可把莫梓鸢乐坏了,想不到终于可以见到金鱼了。
只是,下一秒,景澈却不管她还未愈合的伤口,强行让她上了马车,美其名为她身体着想,竟然要赵和副将亲自将她送回帝都的王府修养。
为了避免她逃跑,更是将拓拔野留在他身侧,摆明了用来牵制她。
“王爷,让我留下!我的赏赐还没拿了,你说了让皇上赏我的!”
“爷没准!”
“我的炸药可以提高我军的作战能力!”
“打仗是男人的事!”
“我不要去你王府内跟你的女人宅斗!”
“爷府内,就你一个女人!”
“你把小野还给我!你这样是拐卖未成年人!”
“……”
“王八蛋,你放我下来!”
“乖,等爷回来!”
“乖你妹!”
顿感天昏地暗,身子一软便陷入了黑暗。
一旁的赵和终是忍不住,扬手让这呱噪的女人昏睡了去。
景澈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瞬间的笑意一敛,“好好照顾她!”
赵和身形一顿,那丝怒意并未逃过他的眼底,“是,王爷!”
丫的,竟敢将她打晕,平常这赵和不动声色,也是个狠角色。
这小野在他们手上,自己也不好擅自逃跑。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将他带走,完全将自己的计划打乱。
赶了不知多久的路,终于进了城。
兜兜转转,竟然回到了月半城。
“停!”珠帘被掀起,甘为驱车的赵和恭谨道:“姑娘,有什么事?”
“载我去月老庙,我要去逛逛!”
“可是……这月半城的月老庙有官兵把守,不让寻常人进去!”赵和有些为难。
奇怪,月老庙怎么会有官兵把守呢,但是那个地方,好想再看一眼,“你堂堂王爷的副将,小小的月老庙还能难住你?我只是去看看,不会逃走,再者,小野在你们手上,我能去哪里,拜托了!”
赵和见莫梓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上之前自己又辣手摧花,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只能答应了。
果然打着十四皇子的旗号,还是有点用的。
进了空荡荡的月老庙,想着当初繁华的景象,前程往事浮上心头,想不到一语成谶,自己果然和金鱼落霞与孤鹜齐飞。
哎,沉沉的叹息了一口气,来到院内的许愿树下,不知道这满树的红绸,哪一条才是当年自己亲手写下的。
微风徐徐,红绸随风而起。
移目而去,莫梓鸢与景澈的名字落入眼中。
她欣喜上前,扯过红绸一看。
景风从南来,
瑜珮升青殿。
爱景含霜晦,
莫怪珂声碎。
梓泽花犹满,
鸢羽旋高风。
景瑜爱莫梓鸢,这是一首藏头诗,是景瑜的笔迹。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自己当初临去之前,也留了一首藏头诗,就是想告诉他,至始至终,自己只爱他一个而已。
难道,在她离去之后,景瑜一个人来过月老庙,许了心愿?
可旁边的红绸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仅仅只此一首藏头诗,这满满的许愿树上红绸上的告白之语,而且全是出自景瑜的手笔,心仿佛被扎了一下。
每一个红绸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
忆起当初自己确实随意抱怨过,这月老如此之忙,要为这么多人签红线,他们的愿望会不会被月老遗忘!
难怪他会派官兵将月老庙守住,不让旁人进来。
景瑜。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可是我却完全不知道。
“爱姑娘!”
耳际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莫梓鸢自回忆中苏醒,转身望向赵和,见他谦恭有礼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上车吧!”
将眼中隐隐的泪光逼回,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月老庙。
安王府
莫梓鸢来到府内已有半月,之前的箭伤已康复的差不多,偌大的府内,除了伺候的丫鬟,确实如景澈所说,果真连一个姬妾都没有,从身旁伺候的下人口中也了解到,安王这几年颇受景瑜器重,一直投身战场,除了他本身并不上心婚事,主要还是实在是太过忙碌。
莫梓鸢作为第一个入住王府的女子,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众人都明白,这女子不平凡,赵和乃安王身边最为倚重之人,如今战事吃紧,安王却是派了心腹将她送回王府,周遭的丫鬟嬷嬷都铆着劲伺候。
赵和本应在战场斩敌杀将,如今每日只能偏安于王府,整日守着足不出户的女子,心里虽有怨气,但是也不敢发作。
幸亏莫梓鸢安分守己,每日只是安静看书,仿佛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这日,到了晚间,一封信递进了安王府,凤灯下莫梓鸢摊开信笺,神色凝然。
信里的内容她没有仔细去看,因为,她所以的感官都被那句‘皇上受伤’所牵引。
皇上受伤?景瑜受伤了?
不知道伤势怎么样?
景瑜的影子不期然地也闯了进来,在她的心头乱晃。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了,她要去找他。
本来打算安静的在安王府等待景澈回府,她总有机会见到金鱼,可是现在,景瑜受伤了,她无法再每日淡定的抚琴看书。
但是,要逃过赵和等人的耳目,神不知道鬼不觉的离开,还是需要好好策划一下,还好,自己之前安分守己的行为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姑娘,您吃点吧?”
“我都说了不吃不吃,怎的那么烦人,本姑娘要睡觉睡觉,不要再来打扰我休息!”
“是,姑娘!”
“滚滚滚!”
“吱呀!”门一打开,一身丫鬟打扮的女子举着托盘飞奔而出,宽大的袖袍边跑边擦拭着眼泪,提了裙子小跑,一溜烟窜出屋内。
门口守卫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赵大人,姑娘今日发了脾气,晚膳未用,还将送饭的丫头给骂了一顿,吩咐了不要前去打扰!”
赵和听得禀告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道:“让姑娘好好休息吧,外面守着即可!”
“是!”
方才那好不委屈的丫头一路小跑,出了王府,才将掩面的长袖放下。
那清秀姣好的容颜不是别人,正是莫梓鸢。
带了银子,先去绸庄换了一套男装,买了一匹良驹,准备好干粮便乘着夜黑风高上路了。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战争的残酷,她前世有经历过,战后的生活没了往日的安详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
阔别五年,一路听得难民怨声载道,这拓跋逸简直堪比历代暴君,不仅公然搜刮民脂民膏,底下的军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而景瑜这边军纪严明,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几日后,便赶到了前线。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
莫梓鸢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景瑜,我来了!
可是,如何才能顺利见到他呢?
“站住!”
正在她托腮想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得那军营,陡然身后有人暴喝。
待她回首望去,见是一队大夏的士兵,痞痞地笑了笑,目光瞬息万变,“在下……正在作诗!”
“鬼鬼祟祟,带走!”
虽然她最终是进了军营,但是完全没想到,是被当成探子给抓了进去,而且还被五花大绑。
除了她之外,另外还有几位异族服侍的女子与她一样,被关在一间昏暗的帐篷。
听她们嘴里唧唧歪歪的,似乎并不是大夏和沧浪国的人,轻咳一声,随口又问,“咳,你们是哪里的人?”
本是随意的相问,以为他们必是听不懂的,可其中一个却用蹩脚的汉话答道:“你们……汉人,都不是好人!不理……你!”
“那你还跟我说话?”莫梓鸢扑哧一笑,“不过,你汉话讲的不错!”
“不理你!哼,坏蛋!”
“那还理?”
见那女子满脸憋的通红,双眼恨恨的盯着自己,仔细一瞧,居然还是位美人。
“美人,这长夜寂寥,何不彼此安慰安慰?”
“无耻!”
“我就无耻,你能奈我何,脾气那么大,哥哥我可喜欢温柔的女子!”
“混蛋!”
“还有呢?”
“无耻之极!”
“咳咳,美人,你这骂来骂去就这两句,要不要哥哥教你?”
“我杀了你!”
“动不动杀人可不是乖宝宝!”
那女子被莫梓鸢气的两眼冒着青烟,旁边另有两个女子,使劲的挪到她身边,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女子才缓和了态度,偏过头,不再理会她这轻薄之徒。
突然之间,四下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莫梓鸢耳聪目明,正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传来,偷偷从袖中探出一把小小的刀片,这正是防止自己遇险时所备。
我割,割,割。
丫的,这绳子也真是坚实。
“人呢?”
“大人,正在帐内!”
军帐被掀开,进来一个一身戎装,身材魁梧,满面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
一见那双压抑了**的双眼,莫梓鸢心里打鼓,果然,他开口便是,“小娘子,想不想离开这?”
那女子一听,眼光一亮,点头如捣蒜,“想的!”
“既然想离开,是不是得让爷开心一下?”
如此露骨的挑逗,那女子似是没有听动,不住的点头。
那粗犷的男子见女子点头,心痒难耐,一个箭步上前,便将女子搂入怀中,“先让爷,亲一个!”
环抱住她纤细绵软的娇躯,大手在她的後背上下来回的抚摸,深深一嗅,凝望她赞道:“细皮嫩疼,绝色啊!”
那女子似是明白那男子的意图,顿生恼怒,想不到女子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差,膝盖狠狠一顶,往那那男人要害而去。
这小女子挺烈的啊,这招还真是阴损。
“啊,你这小贱人!”
那男子被击中要害,疼的哇哇乱跳。
“看老子怎么教训你!”那男子疼痛过后,眼眸一黯,扳正他的小脸,恶狠狠补充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莫梓鸢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身材虽是魁梧,但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还真是让人心塞。
女子被男子身旁的几个手下钳制,无法动弹,而方才她身边的女子一个劲的跪地磕头,嘴里仍是说着听不懂的异族语言。
女子眼里却是傲气不折,仍是不断怒骂。
“混蛋!”
“无耻!”
乘着他们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在那女子身子,莫梓鸢早已用刀片将捆绑的绳子割断。
一步,两步,缓缓移动。
小身板一溜烟,麻溜的闪出了营帐。
听得里面的尖叫女声,脚步一顿。
好吧,同是女人,今日暂且救你一回,再者,景瑜军中有这样的老鼠屎,简直就是为他的英明抹黑。
“当当当!走水了走水了!”看来那女人贞操可保,竟然好运寻了一个锣鼓。
静谧的夜晚,响彻天际的锣鼓之声显得诡异异常。
听得突兀的锣鼓声,巡逻的士兵和帐篷内本欲休息的人纷纷向声源处而去。
哪里还有莫梓鸢的身影。
她早已趁乱将锣鼓丢弃,撒丫子跑掉了。
“吁!”沉沉的吐了口气,不知那女子是否逃离了魔掌,眼神四周扫动。
远处一个帐外,一男子负手而立,丰神如玉,姿容潇洒,剑眉入鬓,凤眼生威,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明黄色的袍角飞扬,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简直令人不敢仰视。
全身剧烈颤抖,只此一眼,她便知道,是他。
金鱼!
是他!
金鱼,我来了!
脚下生风般,朝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飞奔而去。
越来越近,心跳如捣鼓。
“谁!”突然,手臂被人拽住,生生阻断了她的步伐。
蓦然回首,景澈的神情由惊疑变成了惊喜,“爱丽丝,怎么是你?”
你这臭小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
“怎么了?怎么哭了?”
景澈两道清眉微微一蹙,正要为她拭泪,莫梓鸢已退开一步,径自将眼角的泪擦掉。
景澈走近一步,微微倾过身子问道:“本王不是派赵和送你回王府了吗?你怎么在这?”
莫梓鸢往金鱼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声道:“我收到你的信,知道皇上受伤了,你……皇上没事?你没事吧?”
“你是关心我吗?所以才不远千里的来到军营?”
景澈霍然醒悟,心如涟漪波动,双手不自觉的握上她柔软的小手。
莫梓鸢心虚的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手抽离,“我好歹是个神医,或许,可以帮你,总比整日在王府好吃懒做的好!”
“你伤好点了吗?”
被他灼人的目光盯得发寒,莫梓鸢底气不足地岔开话题道:“没事了!不过,你们营中竟然有人强抢民女!”
“哦?有此事?”
“千真万确,我方才脱离险境!”
莫梓鸢带着景澈来到刚才关押的地方,幸亏莫梓鸢一番敲锣打鼓,让那猥琐男停止了犯罪。
那女子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嘴角泛着血丝,脸上巴掌印明显,可是却没有半分眼泪流出。
“王爷!”那猥琐男一个扑通跪在地上,一头抢地,“末将参见王爷,不知道王爷驾临,还望恕罪!”
“竟然在军营重地,抢占民女,来人,按军法处置,带下去!”一声令下,跟随景澈进来的几个士兵便将全身冷汗的男子押解了下去。
莫梓鸢拿了一件披风为那女子搭上,“没事了!”
那女子揩了揩嘴角的血丝,慢慢从地上爬起,“谢谢,我叫珞南薇!”
“爱丽丝!”莫梓鸢朝她一笑。
珞南薇抬头望了一眼莫梓鸢身后漠然的男人,苍白的脸上出现两团可疑的红晕。
“来人,将这群人放了,护送她们回到安全的地方!”景澈无视女子的目光,随即下令。
珞南薇一起的几个女子将她扶起,走至门口,听得她如玉磬流音的婉转声音,“珞南薇,会报答诸位相救之恩!”
“是不是以身相许呀,我们王爷还差位贤内助呢!”莫梓鸢笑得狡猾,轻瞥绿鬓玉容的女子。
珞南薇飞红一张脸,嘟了嘴道:“讨厌!”
“讨厌就是答应咯!”莫梓鸢眨了一只眼,暧昧一笑,一个胳膊撞了一下她手肘,“怎么样?不错的姑娘!”
“闭嘴,要你多管闲事!”
景澈脸色一黑,拂袖离开。
莫梓鸢朝有些尴尬的珞南薇讪笑一声,“那小子,就是这模样!别在意!”
珞南薇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略为尴尬,再次致谢之后,随士兵离开。
景澈离开之后,往龙帐而去。
龙帐内,灯火通明,疏影浮香,映照出景瑜薄薄的身形。
“皇上,安王爷求见!”帐外尖细的嗓音响起。
“让他进来吧!”
景澈步了进来,恭谨地朝景瑜俯身一鞠,“臣弟参见皇兄!”
“十四,起来吧,方才外头发生了何事?”
“方才抓了几个异族的女子,臣弟已经处理好了!”
“嗯,那便好!”
“皇兄……”
景澈低唤了一声,跪在了面前。
“何事?十四,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皇兄,臣弟想请旨率先先头部队收复被攻陷的‘奇里城’!”
“‘奇里城’易守难攻,这可不是份好差事!”
“臣弟知道,如果……如果臣弟攻下‘奇里城’,希望皇兄允臣弟一件事!”
“朕倒是好奇,是何事,让十四如此上心!”
“臣弟,看上一个女子,想许她正妃之位!”
“此女子能得到十四的青睐,断然不是普通女子,朕答应!只要你攻下‘奇里城’,朕亲自替你赐婚!”
“多谢皇兄!”
“好了,跪安吧!”
“皇兄……您伤势如何!”
景瑜咳嗽了两声,淡然道:“死不了!”
“皇兄,臣弟上次说的那位轻易治疗霍乱,并且能令浑水变清的神医如今正在军营,明日,臣弟让她来为你看下伤!”
景瑜犹豫了下,一摆手,“朕无碍,退下吧!”
景澈行了个礼,“臣弟告退!”
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裘子,脸色有些苍白的帝王缓缓躺倒软榻上,将枕边一个小小的雕满花纹的小坛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脸上满上柔情蜜意,“鸢儿,朕想做个好皇帝,让你知道,你的男人,值得你爱,咳咳,可是,我真的好累,五年了,我们的金鱼小黑也去了,没有你在身边,我……好累!我想来陪你,你是否会怪我?”
继续咳嗽了几声,面色更加苍白,但是怀中的小坛子仿佛是一个发热体,能给他无限的安慰。
只有抱着它,才能入睡,这是五年来,他一成不变的习惯。
出了龙帐,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他内心,他不想她与他见面。
毕竟,爱丽丝与她,无论外貌抑或是性格,都很相似。
一抬眸,便见不远处,一道清丽的身影。
“你在等本王?”
远远只能见到那龙帐内男人灯下的身影,眼眶一热,忙忍了下去,无言地点了点头。
“过几日,本王要率军出征,你乖乖呆着这,等本王回来!”
“那你当心……皇上他的伤如何?”
“应该无碍吧,本欲找你去看下,可皇兄拒绝了!”
“拒绝……了……吗?”喃喃重复一遍,望着远处那抹身影,目光似舍不得移开。
“小野呢?”
“爱丽丝!”
说曹操曹操便到,有些日子未见,这小家伙壮实了不少。
虽然样子还是酷酷的,但是眼底的兴奋之情仍是未逃过她的眼睛。
“小子,姐姐不在,有没有想姐姐?”
“鬼才想你!”
“你本来就是鬼,小鬼!哈哈!”
“臭女人!”
“你就知道我臭了?来闻闻!”
莫梓鸢站起来,往拓拔野身边凑近。
拓拔野嫌恶的跳开,躲在景澈身后,“王爷,收拾这无法无天的女人!”
“好家伙,才多久不见,就被收买了!”莫梓鸢双手叉腰,“看姐姐不抓到你,打你屁股!”
景澈好笑的双手抱胸,见两人嬉笑追逐,目光平静,淡淡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目光中含着令人着迷的亮光与柔情。
有景澈的安排,莫梓鸢安然在军营中留了下来。
她不能出谋划策,亦不能行军打仗,为了不白吃白住,主动请命去厨房帮把手。
明日,景澈将率军出发攻打‘奇里城’。
今夜,微风卷绿浪,草原暗花香。
夜渐渐来临,天空拉上了黑色的窗帘,一团红色主宰了这片绿色的草原,篝火晚会开始了,士兵们围着篝火,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扮成小兵的莫梓鸢,隐在人后,如同一粒细小的尘埃,痴痴望着那久违的容颜。
他距她已经有了五年之久。
他瘦了。
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漠然看着别人的欢声笑语,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心痛到无法呼吸。
金鱼,我在这,可是你认不出我了。
“明日,本王要走了,你就不敬一杯吗?”
莫梓鸢回过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祝王爷凯旋而归!”
景澈一饮而尽。
爱丽丝,等本王回来,本王会允诺你想要的一切。
景瑜一杯杯落肚,却无半点醉意,目光下移,一个看似馒头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什么?”
“回禀皇上,这是爱神医教伙夫做的‘汉堡包’。”一旁伺候的太监恭谨地回答。
“爱神医?”
“嗯!”
“爱神医,他叫什么?”
“回皇上,爱神医名叫爱丽丝!”
爱丽丝,三个猛地激在心口,
紫鸢花,又名爱丽丝,花语是光明和自由,你便是我的光明。
记忆如此清晰,爱丽丝便是紫鸢花,当初自己送鸢儿竹苑的时候,亲耳听她说,那是紫鸢花的花语。
而这‘汉堡包’更是初遇那会,自己在夜晚救了被太子绑架的她,她为了答谢而亲自做的名为‘汉堡包’的膳食。
鸢儿,是你吗?
人群中的莫梓鸢一径痴望着景瑜的方向,虽然他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以她的了解,他定然是发现了‘汉堡包’!
你会认出我吗?
是最好下一剂猛药的时候了,于是,对一旁的景澈道:“王爷,你明日出发,我高歌一曲,为你送行!”
景澈想不到她要献歌,心里惊喜不已。
“爱丽丝为安王爷献歌一曲,祝王爷所向披靡,得胜归来!”
清了清嗓子,莫梓鸢故意拔高了声音,自地上一跃而起,来到篝火中央,遥望着金鱼。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这是从前景瑜唱给自己的歌,他能明白她的心思吗?正如歌词所说,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你还认得我吗?
此情此景,歌词的含义便是她的心声。
我站在你面前,却无法拥抱你,甚至你不知道我是谁。
“好!”虽然莫梓鸢的歌喉不如萧灵那般婉转清脆,娇莺初啼,但是这不绝如缕旋律声声唱进众人心中。
一时间,掌声如潮,莫梓鸢悄然退下。
至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
五年的时间,恐怕他早已将两人的过往忘记。
在他心里,自己早已不存在这个时代。
现在坟前野草恐怕都已没过膝盖了,他早已忘记了她。
再次穿越而来,自己已是陌生人。
金鱼。
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心痛如刀割般。
景澈见她面色苍白,靠近她问道:“爱丽丝,你怎么了?”
“没事,我先休息了!”
“好,你没事吧?脸色有点难看!”
“我没事,可能是吹了些风,头有点晕,休息一晚便好了!”
“好!”
撑起身子,漠然离开欢闹的人群。
没有你的人生,只剩荒芜一片。
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悲痛如同一只利爪将她的心紧紧攥住,鲜血淋漓,她的意志被彻底摧毁,眼中的泪如山洪绝了堤。
金鱼,我好不舍!
“鸢儿?”
身后,熟悉绵长的男子浑厚的声音传来。
“金……鱼……”
流转在唇齿间的名字终于唤了出来,带着点点的迷惘和不确定,还有喜悦和忐忑,一瞬间,她竟然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出现了幻听,又或者是自己的臆想。
“鸢儿!是你,对不对!”
直到腰身被一双手臂紧紧的环住,那个怀抱是如此让人熟悉以及安心,耳畔是他磁性熟稔的嗓音,期待又不安,愉悦又害怕,激动又局促,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对自己熟悉的称呼,温柔又眷念,字字都是满满的深情。
“金鱼,我是来告诉你,其实飞鸟和游鱼也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你想听吗?”
“想,我想!”他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捧着她的脸,“鸢儿,我就知道是你!”
两人视线交汇,无法言喻的激动溢满了胸腔。
“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谁能叫爱丽丝,谁能做出汉堡包,还有那首歌,再者,普天之下,除了你,谁会唤我金鱼!”
景瑜情不自禁的伸手抚着她不施脂粉却滑嫩细腻的瓷白脸庞,轻轻为她试着不经意流出的泪,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喜悦充满内心。
“讨厌,那你刚才……”想到方才他的漠然,让她心碎了一地,再加上这一路寻来,不知吃了多少苦,一下子感觉委屈到不行,又怔怔的哭了起来。
“别哭,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我好怕不是你!我怕又是一场虚无的梦境,这样的梦,伴随了我五年,每次醒来,这世上就独我一人。”
“金鱼,我如今换了模样,你会别扭吗?”
“你是我的鸢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在我心中,始终不变!”
“甜言蜜语,以前就是这般诓我,骗我!”莫梓鸢佯装不悦,偏过头去,小嘴嘟的可以挂个油壶。
“我混蛋,这辈子,换你骗我,无论如何,我都甘之如饴!”
一个帝王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混蛋,即使这一路受了再多的委屈,在这一刻也消失殆尽了。
“那便赦免你的罪行!”
“谢主子恩典!”
见他居然学着太监尖细的声音,莫梓鸢忍不住扑哧一笑。
看着那久违的笑容,曾经的柔情蜜意盘桓在心头,五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低下头对了她的娇唇,轻轻印上他的一吻。
“鸢儿,谢谢你能回到我身边!”
她真的回到了身边。
莫梓鸢心如小鹿般的乱撞,身子愈发紧贴向他,伸出玉臂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金鱼,我想你!”
龙帐内,烛光摇曳,她美丽的脸庞是那样的柔美动人,让他浑身颤抖的如一个青涩的少年。
等待的时光太久,这一刻,仿佛等了千万年。
虽不是初次亲密接触,但是作为莫梓鸢的本尊,她可还是实实在在的处。
“金鱼,我…!”
娇娇柔柔的一声低唤,化作绕指柔,昔日香浓软语的快乐萦绕着。
“鸢儿,我想你!”
“你现在可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女人还想我?”莫梓鸢挑了挑眉梢,她娇声软语,语气极酸。
“哪里有三千,顶多两千吧。”
“两千?”莫梓鸢瞪他一眼,“好,那我给你算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算是你五年内每天睡一个,都可以不重样的,难怪那么想当皇帝,果然是福利好啊!”
景瑜见她那一副置气的小媳妇样,轻笑道:“傻瓜,后宫有多少个女人,我是真不知道,因为,我一个都没碰!”
“正常男人,哪里有不偷腥的,一个皇帝禁欲那么久,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亲耳听他说着这些,她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如今在乎的只是她能陪在他的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景瑜一脸委屈,“你相信就成,而且,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有感觉!你不是神医吗?给我治治,嗯!”
那声嗯又轻又长,极具诱惑和挑逗,莫梓鸢心里痒痒的,像羽毛掠过。
莫梓鸢俏脸通红,岔过话题道:“你不是受伤了吗?我先给你瞧瞧!”
景瑜牵引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路而下,轻触到那**的热源,闷哼一声,低喃道:“那是小伤,可是如今最迫切的便是下面这伤,你说能治吗?”
莫梓鸢有些羞涩又有些想笑,一本正经道:“能治,小神医给你扎两针,保证你每日抬头,还能加粗几圈!”
“娘子,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全仰仗它了,还请手下留情!”
“流氓!”
“鸢儿,这一生,我唯有你一个女人,它也只会为你昂首,被你包裹!”
周身的温度骤然上升,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讨厌,真是好羞涩啊,他知道他在尽量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身下的床不大,她有些害怕,紧紧拽着身下的锦被,当他有些茧的手指沿着她的身体慢慢下滑的时候,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低头吻着她,那么狂热,那么尽情的吻她,把她的恐惧和不安通通吞咽下肚。
莫梓鸢秀睫微颤,脸红如朝霞,身子在微微发抖,他的唇无所不在,翻山越岭。
她的视线逐渐迷离,他也迷离,沉醉在她柔润的触感中,无法自拔,两人不断爱抚,周身的温度犹如火山爆发一般。
“想要吗?”性感暗哑的男生,极尽蛊惑。
“不想!”她轻笑一声,却是凑上红唇主动吻上他。
“……”
嘴硬的小女人。
禁欲了五年,他早就急不可耐。
可是,他欠她一个真心实意的婚礼,从前没有花轿,没有红烛,没有合衾,她便跟了他,是他对不起她。
此生,他要弥补他的错,在洞房花烛之前,他不会要了她。
“金鱼,你怎么了?”
见他蓦地停了下来,若有所思,以为他是不习惯如今这模样以及这身子,心里微微有些受挫。
“无事,只是想着,好庆幸,我还能弥补,鸢儿,我欠你太多。”
莫梓鸢伸出食指抵住他的薄唇。
“我们之间,不用说抱歉,我都明白,从前,你伤我,只是想我活下去,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那样做,是我太笨了,我应该自始至终都相信你的。”
“鸢儿,你真好。”
“金鱼,我看到你在月老庙为我写的那些心意。”
“你还去过帝都?”
“是啊,我都来了好些日子了!”
“那你为何才在我面前出现?”
“你以为你这当今皇上,那么好见么!”
“怪我。”
景瑜抱着她,想着她一个女子,居然还去烧粮草,之前一人在军营内,身边都是男人,想到这就心里就一阵疼惜。
莫梓鸢见她手臂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点点殷红沁出,“你这个大骗子,不是说小伤吗?”
“其实,当时这一箭过来,我可以躲开,但那时我却有个念头,或许,这样子死法,你不会怪我!”
莫梓鸢抽心般的疼,“以后,不许在这样!”说着起身为他处理伤口,看了伤口,还好不算严重。
“遵命,娘子!”
“油嘴滑舌!”
“金鱼,我老实跟你说,其实,我来自另外一个时代,或者跟这是平行的空间,我们那,有飞机可以在天上载人飞行,出门有汽车,地铁代步,一部手机可以让你即使身在沧浪国,也可以与我保持联络,我们还有……”
听着莫梓鸢侃侃而谈,收紧了双臂,唇抖的厉害,“鸢儿,即使那地方真那么好,你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不要走,虽然这儿没有你说的那些,但是我发誓,我会永远待你好!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可以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莫梓鸢一愣,眼眶有些湿润,“你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江山?”
“自然愿意。”他说的理所当然,莫梓鸢却是忍不住泪崩。
“我还没说完呢,虽然我们那什么都好,但是没有你,再好的地方我都不会快乐!”
“真的吗?”景瑜一听,心头一片欣喜,但是她的眼泪又是让他一阵心疼,“乖,别哭!”
“比甄嬛还真!”莫梓鸢破涕一笑。
“不是珍珠吗?这甄嬛又是什么真?”
“哈哈!”欺负古人就是好玩。
“鸢儿,我们继续?”他梦呓般轻唤着她的名字,吻着她仍有泪痕的脸,动作轻柔的如同一片羽毛扫过。
他的唇带着温热,那样真实的触感,莫梓鸢一个激灵,浑身仿佛通了电流般,酥麻不已。
“继续啥?”
“你忍心这样子跟我聊天吗?”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触及到他的渴望,脸上一红。
“流氓!”
“我若是流氓,你现在还能这样?鸢儿,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你属于你的一切!”
“金鱼,此生,我仅仅是为你而来,所以,我只要你。”
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字眼,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声音略颤,“鸢儿,我爱你。”
那声‘爱你’被她吞入唇中。
真好,她们又在一起了。
身上的男人只是不断亲吻她,她感觉得出他极力压抑的渴望,她本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的要了她,可是他没有,他的身子烫的似火,在她身上碾压着她,隔着薄薄的寝衣,不断的撩起她内心的渴望。
“金鱼。”
她也忍耐,被他吻的有些窒息,那温热的手掌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每一寸肌肤都似胭脂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喉咙发出了一声快慰的哼唧声,抱着她粗喘了几口气后,紧紧的搂住了她。
感觉到一阵湿热,她已经人事,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虽然这个身子未曾承过雨露,但是她身心早已托付于他,他的忍耐,她知道那是对她的一种疼惜与尊重,就像他说的,他欠她一个洞房花烛。
呼吸平复之后,他抱着她在怀里。
“金鱼,你这样难受吗?”
“五年都过来了。何必在乎这些时间,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们终于重逢了,这一历史性的的一刻一定要记录下来,忽的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面将手机掏出来。
开了机,还好有电。
对着俊朗不凡的男子咔嚓拍了一张。
“这也是你那的东西?”
“这叫摄魂机,你的魂魄被我收到里面了,以后得对我言听计从,知道不?”
“即使你不摄魂,我也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这是高冷腹黑的男人说的话吗?
不过,以后这壁纸可以换上自家男人了。
“那男人是谁?”
景瑜瞥见自己桌面那性感帅气的陌生男人,看着她,脸色蓦地一沉。
“我的偶像啊!”
“何为偶像?”虽然他的是疑问句,但是声音明显变了调子。
“嘿嘿,就是呕吐的对象的意思!”
莫梓鸢只得鬼鬼一笑,胡乱的按照字面上的解释,欺负古人的感觉还是那样好。
“以后……不准看他!”
莫梓鸢微微眯了眯眼,她看着景瑜。
“你不会吃醋了吧?”
“这种有**份的事情,你以为我就不会做吗?”
“知道知道,你个醋坛子!”
“小妖精!”
这个充满了暧昧的词一出,她抿嘴一笑,微微昂起头来,视线落入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呼吸瞬间便被夺取,等她回过神,唇舌已被俘虏,被他吻的发麻,莫梓鸢闭上眼,任由他在她身上点起簇簇火苗。
夜更深,露更重,人未央!
可这夜,睡的朦朦胧胧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不小的动静。
睁开眼,便有士兵在帐外禀告,“启禀皇上,发现有沧浪国的奸细,被我军斩杀几个,另外逃了两个!”
“朕知道了,退下吧!”
景瑜轻声说完,见莫梓鸢醒来,将她的身子揽紧,“这行军打仗不比在家,吵着你了吧?”
“没事,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睡吧!”打了个哈欠,累了一晚,她的确困的很。
“嗯!”景瑜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望着她白皙恬静的小脸,心中满是喜欢。
翌日,号角声将莫梓鸢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景瑜温柔的璀璨星眸专注的看着她。
想到昨夜,在这头久旱逢甘霖的饿狼面前,她最终虽然没有被吃,但除了最后那道防线,该做的都做了,白皙无暇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没睡?”
“我怕醒来,只是一场梦!”
“傻瓜,我在你身边,不是梦!”随即轻轻捏了他的脸,“梦是不会感觉痛的!”
景瑜抓过她的小手,轻轻印下一吻,“鸢儿,我好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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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苦尽甘来了,开启撒狗粮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