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绮红虽然是个看着极为娇小的少女,毕竟是将门虎女,这种危险境地很是分得清状况,因此也很清楚自己在真正的修行者眼中其实是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花架子。别看徐清辉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其实都不过是让着她,由着她开心罢了。此时见徐清辉瞬间做出了判断,便选择了相信他。她很清楚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反而不如脱身尽快去寻找援手。因此此时也已经全神贯注,只等徐清辉示意便会驱动符咒离开,少女被护在身后,看着蓄势待发的徐清辉却是没来由的感到莫名的心安,不禁有些出神的想着“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当初那个经常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孩子,已经有了如此宽厚的臂膀。”
司马绮红藏在徐清辉身后,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那种坚定中隐藏的一丝不安。
徐清辉确实有些不安,虽说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对于战斗已经没有大碍,可是面前这个人诡异的又好似闲庭信步的表现让他有些摸不清深浅,这种感觉便好像是被猫戏耍的老鼠般无助。他不清楚自己能坚持多久,而那丝不安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说谎了。
所谓的还有乾坤符保命当然是假的。
且不说想要在激烈的战斗中激发自己本就不熟悉的符咒有多难,刚刚那张塞给司马绮红的符咒其实是他唯一的一张,就这张也是软磨硬泡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按余良所说这也是他手中最后的一张。也就是说徐清辉将唯一可能逃生的机会给了司马绮红,至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或许就要看自己能坚持多久了。
徐清辉缓缓控制呼吸节奏,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眼中斗志陡升,雨幕中突然凭空出现三道剑光,在大雨的掩盖下更加隐秘难防,徐清辉出手便是全力,同时身形微微前倾,低喝一声:“走!”
司马绮红听到这声轻喝,毫不犹豫的运气激发符咒,符咒光芒微闪,同时徐清辉的三道飞剑急速斩向那道即将完全隐去的身影。
“定。”随着一声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小巷之中漫天的雨幕突然凝结在空中一动不动,那几道隐秘穿行的剑光便就此现了真影,只是确好似收到了莫大阻力般凭空微微颤抖,却是动弹不得。司马绮红手中的符咒的光芒也是微微一亮随之黯淡了下来。
何二三的身影终于完全隐去,却有一道声音飘渺的传出来“哎,不是说过我天生亲水,因此有些寻常人类没有的天赋神通。虽说境界未到,可也能勉强用出些类似于大修行者的手段,此时这小巷之内的水幕之中已经是我自身之小天地,你的剑再快又怎么会快过我的念头,既然是我的小天地,那能使人挪移的符咒自然便也使不出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随着这句话落下,漫天的雨幕微微一顿却是幻化出无数个何二三的身影,又好似无数柄雨剑,向着徐清辉攒射而去。
徐清辉此时浑身僵硬被某种气息压胜禁锢住,无法动弹,看着漫天雨剑雨剑终于眼生绝望,只能勉力将司马绮红护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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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净明心。遍一切处。无在无不在。而妄认缘尘。分别影事。以为心相。”余良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雨,将心中的一丝担忧放下,神色肃穆的开口。
慧远默然不语,沉思良久,最终终于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小僧受教了。”
顾青和吴用有些面面相觑,看着情形莫非这场有些云里雾里的心辩是余良胜了?只是场间众人都不出声,便只能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眼神对着余良示意。
余良目不斜视,看似神色平静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其实对于这些唯心的东西他所知实在不多,这些话完全都是从自己曾经看过的某些典籍上生搬硬套的,此时也有些拿不准。
顾青的这一声轻咳终于打破了场间的尴尬,慧远小和尚也收起了那副肃穆的神情,有些苦笑着挠了挠头:“枉我还以为已经遍读三千佛典,想着或许是修行不足,心有微尘,原来竟是连什么是心都不清楚。”
余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接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完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没想到小和尚却也是微微一愣,竟是起身深楫一礼说道:“受教,先生大才,小僧叹服。”
顾青的神情更加古怪起来,吴用也暗自感慨一声若是这场辩法传出去,怕是又要引起一番波澜了。
余良一把扶住小和尚,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开口说道:“不敢受这一礼,我也是承前人遗泽罢了,其实本事实在寻常。”
小和尚听到余良这番话,却也未曾细想,只以为是谦虚之言,只是余良坚持不肯受这一拜便只能作罢坐回去,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就便又想到了极为多雨的西洲,有些为难的心想这次可是输的心服口服,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交待,有些辜负的几位师兄的期盼,就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会不会有些失望,那便.....在外面多呆些时日吧。
余良看着窗外的暴雨,心说这事儿怕是告一段落了,只是这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徐清辉两人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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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此时正漫步在大雨之中,只是漫天大雨竟然不能近之分毫,仿佛身周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将雨水隔在外边,因此并不显得如何狼狈,反而步履极有章法显得有些悠闲。
只是李青心中却不这样想,事实上他却是心中十分无奈的叹息一声想到“户部的人也太不靠谱了,这洛阳的舆图怕是已经久未更新,东边的老城区还算准确,只是越向西越不准了,到底还是没能在雨落下之前赶到落脚处。”原来李青已经迷了路,这悠闲的步伐其实是在一边走一边认路,希望能找到能和自己心中的舆图对的上的地形。
李青再前行片刻,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要原路返回或者寻个地方等雨停再说,却是突然神色一动,发现某处似乎与自己心中所知吻合,便顺势的拐了过去,只是刚走几步却又眉头微皱,鼻子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神色凝重起来,有些犹豫的扭头望向某个巷口,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消失在原地。
李青顺着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一处巷子里。刚一落地便眯起双眼,感受到一股极淡的水行术法痕迹,又似乎有些不同,略微一扫,入目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趴扶在地生死不知的身影,只是形状极惨烈,一大片鲜红色从起身下缓缓流出,在雨水冲刷下汇聚成一滩红色的溪流。
李青身形一闪落在这人身前,看这人情形浑身似乎被无数利剑洞穿,更惨的是右臂齐肘而断,地上这一大滩血液倒更多是出自手臂的断口,只是似乎血已经流尽,断口已经不在流血甚至有些微微发白。李青轻叹口气,心说受了如此重伤怕是......
只是刚想到此处却又听到一丝极其轻微的呼吸声,神色一紧,连忙蹲下身查探此人的脉象。只觉得虚弱至极,只是好似有胸腹之中一股丹气强撑着这人才没能身死。
似乎是感受到李青的查探,这人勉力睁开眼睛,声音极轻的说出几个字:“韩将军府,找余良......”别头一歪,再次昏死过去。
李青本来还在犹豫是不是该管这桩闲事,听到“余良”两个字微微一愣,心说自己正打算去寻他,竟是如此巧合。终于不再犹豫,先生渡过一缕元气吊住徐清辉的性命,随即一把抱起他,略微辨认一番,才有些犹豫的喃喃自语“韩将军府,想来总不会标记错吧,不然这些地官真是都该打发了。”想着默运法决,身形在雨幕中连闪,向着韩将军府掠去。
余良看着雨正有些出神,突然只觉得虚空微微一震,整座韩府的大阵突然现出形状,还在微微荡着涟漪,便听到一声大喝:“什么人?”听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是韩汝,不由得心中微惊,心说莫非是那刺客闯府了?
随即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朗声说道:“我是长安李青,无意冒犯,只是事关人命实在紧急,我手中伤重之人让我来此处寻余良,还请速速现身,若是迟些,怕是此人性命不保。”
余良心中“咯噔”一声,心中转了无数个年头,心说自己洛阳的熟人实在不多,若是勉强算的上朋友的,除了屋里的几人,便只有......徐清辉,连忙起身向外跑去。
却是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出府,落在门外,正是韩汝。韩汝看着李青手中模样凄惨,奄奄一息的人,眉头微皱稍加辨认才认出是徐清辉,不由得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