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大喜或大悲之时感情最是脆弱,也是在这种时候最防不胜防,不攻自破。
褚樰依想要利用忘忧草消除戚厚关于赌博的记忆,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既然不能杀了他,便只能救他。
洛迪教过她一次,这是她第一次临场试验。
等到忘忧草的苦涩之味渐渐弥漫,化成一股墨绿色的薄纱朝着戚厚覆盖而去,像是一张天罗地网网住他的所有记忆。
戚厚忽然痛苦地跪在地上,捧着脑袋叫疼。
褚樰依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关于赌博的执念。
它源起于自卑。
戚厚从小大小都只是成绩平平,也不是长得格外出众,这种自卑感一直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与日俱增。他渐渐明白连诗槐与自己的不同。
连诗槐写得一手好字,文采超凡脱俗,总是站在领奖台上,是老师心目中的得意门生。而他呢,却总是在一次次打架斗殴之中每日一篇数百字的检讨书,是周一晨会上的通报批评的vip成员。
他害怕自己被抛弃,害怕自己与连诗槐的距离越来越远,所以他选择放弃了高考。他想走自己的路,闯出自己的天下,向她证明自己也是很了不起的天才,只是天才得更加与众不同罢了,只是慢了一点点罢了。
只是命运偏偏存心与他作对,他做什么都是失败。搬过砖、洗过碗、当过保安、摆过小摊,当过小贩,也被城管追着满街跑,洗车的时候被车主骂得狗血淋头……每一件工作都因为他的心浮气躁而总是一团糟糕。
直到他第一次走进赌场。他发现这里竟然会有那么多同病相怜的人,甚至他发现赌博可以让他重新充满希望。
意志不坚定的人总是一脚就踏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褚樰依不同情他,她同情的是不明真相仍旧对戚厚寄予厚望的戚伯,她同情的是了解真相仍旧对戚厚寄予厚望的连诗槐。
就是为了他们,她也要把戚厚从深渊中拉出来。
褚樰依集中意念,那些墨绿色的分子加速跃入戚厚的脑海之中,不断地搅动着。戚厚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他咆哮着。
“啊——”
那些污秽的赌徒的念想被那张墨绿色的大网渐渐逼了出来,从他的大脑剥离。
“妖女!”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褚樰依的意念骤然分散。地上的戚厚最后惨叫了一声便昏倒在地。
褚樰依觉得身后黑压压的一片,转过身才看见来的人不止是一个。
眼前说话的男人看着有几分眼熟。“李然,你去看看戚厚。”
那位被称之为李然的男子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怯生生地看着褚樰依,绕远了路走到戚厚身边,小心翼翼检查他的气息。“老大……还活着。”
男子慢悠悠地把袖口一层一层折叠上去,每一圈的长度都控制得分毫不差,露出手背上的字母“a”。
“现在是不是应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男子扭了扭脖子,邪魅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褚樰依的身上,那“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从脖子间传来。
此时戚厚已经醒来,看见出现的这些人脸上没有半分意外,而是对着男子喊了一声“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