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星场,有着从外族收集而来的所有新鲜文化事物。平日里只接受高品阶的高官、贵族跟商人,寻常百姓商人想进去几乎不可能。
西城背靠黑霾山,其中的野兽奇珍,世间罕见,凶险无比。亦是一个狩猎场。总得来说,就是一个大杂烩。因为夜间在城墙上俯瞰时,西城猎场犹如黑夜中的星空,数之不尽的点点星光荟萃聚集,因而得名。
这般想着,魏一伸手抚上了一旁的弓箭。那把弓箭通体黑色,看不出是什么木材所制,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诱人香气。
她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即使大半的情况下都是在抚摸着空气,也毫不在意。这样一幕落在一旁的小厮眼中,只觉得更是古怪。
他悄悄抬头,瞥见魏一表情呆滞,却隐隐若有所思;那双眼睛,不断的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光彩之怪异,莫名让他想起了野兽。
可眼前这位,她就是个姑娘啊!
“姑娘,老爷那边还等着小人去回禀呢。那西城星场,您是去不去呀?”
魏一回神,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
“去就去吧。太后懿旨都下了,还能违抗吗?”
临近日落,太阳的余晖洒满大地,所有一切像被铺上了一层金色的袈裟。就连树叶都轻轻摇晃着不满足日落的炎热,可那红色柱子后面的少女却半分都不介意似的,任由自己薄汗不断,也不曾离去。
她时而探出头,窥视着花园中同兔子戏耍的少女;时而又心事重重的缩在柱子后面,生怕被人发现。
明天就是前往西城星场的日子,可是魏一从知道的那天起,一直优哉游哉的玩乐,从未见她准备什么,倒是让心里没底、骑马都不稳的袁家母女焦急了好几天。
西城星城有那么大的一个猎场,说过去那边不会涉及狩猎,袁紫霜跟蓝氏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偏生她们二人都瞧不上这活。但是瞧不上归瞧不上,人魏一会呀。
若是到时候去了,太后要求狩猎,她们却什么都不会,白白让魏一独揽了表现的机会,她们倒是成了那衬托花蕊的绿叶了?
还顺势让魏一落入了那些王侯公子的眼去?
她二人如何能愿!
于是,蓝氏只好想了别的办法。那就是让袁紫霜,不论魏一去哪里都跟着她。一有表现的机会,便从中设法“相助”魏一,好让她“超常发挥。”
这样即便她不会狩猎又如何?
教外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嫡女从小舞刀弄枪,却舞不出个样来,她在琴棋书画方面,再正常发挥,好教外人都知道将军里还有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袁紫霜。
如此,她便是那美艳注目的花蕊,魏一就得被贬为那衬托的绿叶!
只是,她们早就没怎么说话了。这一时半会的,想装作以往很熟络的样子,也是难为袁紫霜这傲性了。
正当她越发焦躁时,一灰色的身影一跃,跳入了她的视线。
她低头一看,是一只健硕肥美的灰毛大兔子。
“玩玩,别玩了,快日落了,跟我回院子里去。”
紧随着的,还有魏一那淡然中略带不耐烦的声音。
正愣神的袁紫霜低头一看,弯下了身子,就要去抱那只灰色兔兔,却在手距离兔子还有几个拳头的距离时,那兔子左顾右盼,跳开了。
袁紫霜一愣。余光里,魏一停下脚步,双手叉腰。
“我说玩玩,你都玩了那么多天了,你还玩不够吗?你是想上天吗?跟太阳肩并肩?我告诉你,没门!日落前要是你不回来让我抓你,明天后天,等我从猎场回来了,你都别想出来玩!”
诚然,这话是魏一对着小兔子说的。可弯腰的袁紫霜却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那魏一话落,眼见小兔子停在原地,抬腿就要过去抓时,却被袁紫霜起身给拦住了。
“哎?你这?”
眼见一瞬功夫,兔子逃跑成功,魏一瞧着兔子的身影瞧着袁紫霜人就在眼前,一时无措。
“姐姐,明天就要去猎场了,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呀?”
那袁紫霜先是吸了吸鼻子,再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眶。这模样落在魏一眼中,惹得她再一次抿心自问。
这丫的是把我当男人了?以为会我见犹怜呢?
“不知道。”
话落,瞧见上一息还委委屈屈的袁紫霜,秒换了一不满记恨的眼神。魏一心中生出一股冷然,转而做出一副思虑的表情。
“应该把自己准备好了就行吧?毕竟不管准备什么其他的,要是到时候人没到,那准备得再好也没用啊。你说是不是呀?”
袁紫霜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浅笑说道。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明日了,哪里会有什么导致人到不了呢?”
说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眼睛盯死了对方,凌厉的眼神像是在勇敢的向对方示威。
“谁知道呢?”
魏一正过身,让两人正式面对面,也好满足她盯死自己的举止。她含笑,声音低沉。
“也许走路走着走着,人就摔倒了,不幸的把腿给摔断了。也许晚上沐浴时,一个不慎睡过去了,恰好淹死在浴桶里。那明天不就去不了。太后娘娘又恰逢生辰,谁敢在这时候办白事,那不是触太后娘娘霉头吗?”
“少不得要等上个几日半月的。毕竟还有几个时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呀?你说是不是呀?”
袁紫霜一咯噔,差点卡气,脸色却白了。她惧怕,她惧怕魏一说的是真的,真的打算对自己下手。
这也让她更确定了自己的认知,魏一也是把她当成了对手的。
这番心思之多,魏一没读心术,不得知晓,笑笑便要转身离去。
“开玩笑的。”
“慢着!”
袁紫霜又拉住她。
“明天要去西城星场,那可是猎场,少不得就要狩猎。姐姐你知道的,这些年里,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母亲样样为我准备妥帖。却唯独这骑马狩猎,刀枪棍棒的男人玩意,一样不曾让我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