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梦跟汤岁一同把徐奕知送到医院之后,就到了片场守着蒋黎。
邱梦趁着蒋黎在拍戏的时候,与高博修联系了一下,报告近况:拍戏进程良好,没有与人发生口角,导演夸过很多次,进度比预计地要好。
报告完这些之后,高博修又问:“奕知那边怎么样?”
邱梦一愣,以为这些汤岁都有按时报告。
高博修似乎知道邱梦在想什么,适时解释:“汤岁不是公司请的,没有对我汇报的习惯。”
邱梦“哦”了一声,道:“奕知姐今天早上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打吊针。除了这个一切都好。”
高博修顿了顿,问:“怎么生病了?”
“可能是这几天天气不好吧,加上演戏的时候戏服太少了,”邱梦道:“打一针应该就会好了。”
正说着呢,她竟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看起来竟然有点像徐奕知跟汤岁,她吓了一跳,对高博修道:“奕知姐似乎打完吊针,现在来片场了……”
说话间那两人走近了,竟然真的是徐奕知与汤岁。汤岁抱着一件厚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给徐奕知穿上。
邱梦一见着徐奕知,下意识要站起来,让座给病号。徐奕知倒是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讲电话。
可电话里的高博修来了指示:“把电话给奕知。”
邱梦只能伸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徐奕知愣了愣,听到邱梦说是高哥的时候,才不情愿地把手机接了过去,“喂?”
高博修听到徐奕知的声音,问:“听说你感冒了?”
徐奕知说:“已经好了。”
高博修苦口婆心:“好好照顾自己,多穿点衣服。你把自己搞病了,你哥一怒之下跑片场看你去了怎么办?”说完高博修也觉得不太对劲,这种说辞活像个老妈子似的,于是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主题曲写完了吗?”
徐奕知:“……”
怎么自己一生病,一个两个不嘘寒问暖,尽问这种不能回答的事情呢?
灵感就在薛定颚的盒子里,谁知道一下笔会不会跑走。
沉默就是答案。高博修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你要跟Alcott接洽吗?你哥是说一个月写出来才让你去吧。”
徐奕知闷声道:“知道了。”
高博修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因为跟徐涵彧私交不错,就被塞了这么个爱自由的徐奕知。交给她的任务最后的确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就是沟通的过程里自己总是变成老妈子兼班主任。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了一句:“那边医院卫生吗?”
徐奕知吐了吐舌头,看了汤岁一眼。这荒郊野岭哪有像样的大医院啊,她去的那家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诊所,护士是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妈,扎针的时候扎不准,在徐奕知手背上留了三个针孔。
不过这话不能给高博修说,转眼徐涵彧知道了,兴许真的带着嫂子一起飞过来。
“挺卫生挺干净的,医生医术也特高明,那瓶药水比在家效果还要好,我现在生龙活虎你信不信?”
“打吊针跟医生医术有什么关系,”高博修吐槽完这一句也笑了,从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里读出了徐奕知精神状态不错的信息,安下心来,道:“那我挂了,好好工作。”
徐奕知笑了笑,把手机还给邱梦。却听邱梦问:“奕知姐怎么过来了?感冒都好了么?”
徐奕知说:“反正打完吊针就来工作,刷刷导演心里的好感度嘛。”她弯起手臂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汤岁抱着衣服一脸沉痛:“都感冒了怎么能不多穿衣服。”
徐奕知答:“风度,风度是艺人的第一要素。导演在哪里?”问完就朝着导演那边走过去了。
汤岁啧啧啧,“病还没好呢,就开屏去了。”
导演正在跟蒋黎讲戏,蒋黎像个小朋友似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导演脚边,腿上摆着剧本,一边听讲解一边做笔记。
板凳太矮,蒋黎腿长只得蜷缩着,还莫名其妙耸着肩。
一缕头发从蒋黎侧脸滑落,蒋黎用小指头勾着它,把它别到耳后。
徐奕知特别喜欢看蒋黎认真的样子,特别专注而有魅力。于是没再继续走近了,而是靠着根柱子等她跟导演说完。
这一幕被那个一直负责发微博的场助给拍下来了,徐奕知察觉到闪光灯,侧头笑了笑,说:“今天又是要宣传什么?”
场助笑了笑,说:“奕知姐带病来剧组吗?脸色还虚着呢。”
这话不知怎的被导演听到了,导演一抬头看到徐奕知,惊了:“小徐你怎么都来了,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啊。”
导演已经跟蒋黎把戏说完了,于是站起来走到徐奕知面前皱着眉头问:“怎么不多穿一点?”
徐奕知吐了吐舌头,说:“忘了。下午拍我的戏吗?”
导演皱着眉头,不太赞成的样子,道:“你能拍了吗?”
徐奕知点头,道:“当然可以。”
导演不说话,导演背后的蒋黎却很关心地看着徐奕知,问:“奕知姐刚刚不是还在打吊针吗?”
徐奕知说:“打了吊针,所以病已经好了啊。”她看向导演,道:“我真的可以拍了,不骗你。”
导演招了招手,不远处的当地大厨虎着一张脸过来了,问导演:“什么事?”
导演指了指徐奕知,道:“这就是我们剧组里感冒了的小姑娘,你看她现在能拍戏么?”
大厨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扫视了徐奕知两眼,上下嘴皮一碰,吐出一个单音。
徐奕知还是听不懂方言,听到这儿一乐,大厨肯定了自己的体质。
结果导演对她摇了摇头,说:“还是先去喝碗姜汤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回去呢,坐这儿看我们拍摄也可以——穿上棉袄。反正今天我肯定不会让你上场的。”
大厨耿直,叫徐奕知:“过来。”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普通话的。
徐奕知指了指自己,“我?”
大厨点了点头,导演在一旁作注解,道:“叫你去喝姜汤呢。”
徐奕知再次盯着导演看,收获导演慈祥的目光和坚定的摆头。到这个时候,徐奕知也知道完全不可能了,只得跟着大厨走。
导演转身拍了拍蒋黎的肩,道:“接着拍刚刚那幕戏吧。”
蒋黎朝徐奕知那边望了望,见着徐奕知回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于是微笑着回到摄像机面前。
晚上吃饭的时候蒋黎抱着自己的饭盆,在片场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徐奕知,看到汤岁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奕知姐在哪儿?”
汤岁正端着自己的碗在啃骨头,闻言抬起油淋淋的手向着厨房那边一指,说:“小黎你先去打饭吧。”
蒋黎不明所以,顺着去了,打饭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
徐奕知穿着厚厚的棉袄,似乎连身体都胖了三圈,头上带顶毛茸茸的毡帽,看着特别暖和。那毡帽相对于徐奕知的头来说太大了,总是往下掉,徐奕知只能不停地伸手往上推。
更可笑的是,徐奕知正手握大勺,往每个来打饭的人的碗里压了一勺。
蒋黎扑哧一声笑了,问徐奕知:“你这是干什么?”
徐奕知见着下一个打饭的是蒋黎,露出了一个十分委屈的小表情,道:“大厨说了给我喝姜汤的,结果是来让我打下手。”
大厨反手在徐奕知头上按了按,道:“这是锻炼身体。”
徐奕知揉着头,表情更委屈了,而蒋黎哈哈大笑。
徐奕知端着饭碗,坐在了蒋黎旁边,头上还带着那顶可笑的毡帽。
蒋黎渴了一口姜汤——徐奕知亲自打的,问:“小工忙完了?地主没克扣工钱吧?”
徐奕知笑了笑,斜睨她一眼,说:“吃饭都塞不住小受的口。”
蒋黎朝徐奕知摊了摊手里的碗,道:“都喝完了,当然塞不下。”
徐奕知问:“还要吗?锅里还有。”
蒋黎却放下碗,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这幅样子让徐奕知想起了之前看见蒋黎坐在小板凳上的样子,觉得特别像只小哈巴狗。她问蒋黎:“怎么了?”
蒋黎问:“这汤是你煮的吗?”
徐奕知摇了摇头,说:“我来的时候汤就已经煮好了,不过有个菜我帮着炒的,你猜猜是哪个?”
蒋黎想了想,说:“青椒炒肉不好吃,水煮白菜太淡了,地三鲜还不错……难道是地三鲜?”
徐奕知脸色黑了黑,道:“不告诉你。”
开玩笑,才跟蒋黎承诺过自个儿做菜很好吃,转眼就被蒋黎批评到“不好吃”,才不能告诉蒋黎真相!
蒋黎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是青椒炒肉,其余的菜跟大厨以前的菜风格不统一嘛。”
“好啊,你皮了不少嘛。”徐奕知斜了她一眼,“敢说我炒的菜不好吃,故意的吧。”
说着,徐奕知伸手摸了摸蒋黎的耳垂,问:“到底好不好吃,说!”
蒋黎侧头一躲,把自己的耳朵从徐奕知手下解放了出来,笑嘻嘻道:“最难吃,顶不上大厨的一半!”
徐奕知掩面,道:“没想到我辛辛苦苦来看你,还做菜给你吃,你竟然说不好吃,”她叫住了路过的聂以卉,道:“以卉姐你评评理,青椒炒肉到底好不好吃。”
聂以卉吃完了饭,正要去找导演,闻言愣了愣,看了看两人,说:“你们俩要争自己争,不要拉我下水啊。”摆了摆手,接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说什么都要被另一个人殴打,我害怕。”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奕知跟蒋黎被影后那句“殴打”搞愣住了,愣了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笑完了蒋黎问:“你为什么打完吊针就过来了,导演其实都把你的戏给挪了,养好身体最重要啊,拍戏不用这么赶。”
徐奕知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知道我来了也不会让我上戏,不过可以刷个好感度嘛,谁知道导演老谋深算把我打发去后勤……”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蒋黎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好啊,原来你只是做做样子,我要去跟导演告状!”
徐奕知推了推又垮下来的帽子,说:“再说,你不是想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