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以卉一走,原本的三人间就变成了两人间,恢复到了以前在市里拍戏的状态,对徐奕知和蒋黎来说倒是自在不少。
徐奕知每天都不在自己的床铺上睡,非得要爬到蒋黎床上去。
聂以卉不在的第一天,徐奕知无声无息,突然就从自己的床铺起来,钻进了蒋黎的床上,头一埋,一副脆弱的样子。
这把蒋黎吓了一跳,以为徐奕知又生病了。摸额头试完体温之后,才发现这人健康得很,便要把徐奕知推出去,抢占自己的领地。
徐奕知抱着双臂,楚楚可怜的样子站在蒋黎床边,问:“你不要我了吗?”
蒋黎颇为无力,道:“你自己有床啊。”
徐奕知道:“你床比较香。”
蒋黎也不说话,瞪着大眼睛看徐奕知。徐奕知也站在原地,穿着睡衣,看起来都要冷得发抖了。
最终还是蒋黎妥协了,掀开自己的被子,拍了拍床,道:“进来吧。”
徐奕知心花怒放,刚刚一躺平,就看见蒋黎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钻到了徐奕知的床上。
徐奕知:“……”
蒋黎一只手撑着头,一边作势闻了闻徐奕知的被子,道:“我也觉得你的床比较香。”随后一手关了灯,道:“晚安。”
蒋黎都这样了,徐奕知也不好再继续跟过去,只好想着来日方长,同时不忘口头上调戏一下:“我身上更香哦~”
蒋黎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睡觉!”
徐奕知笑了笑,重新把自己窝进了蒋黎的被子里,在蒋黎体温的包围下甜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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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蒋黎说什么也不先洗澡了,抱着被子看着徐奕知,道:“你先去洗。”
那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徐奕知伸手摸了摸蒋黎的头,说:“别怕,先洗后洗都不会改变什么的。”
蒋黎把徐奕知往卫生间里推,一边推一边道:“我不管,反正你先洗!”
徐奕知一边洗一边唱歌,足足洗了有半个小时。等蒋黎拿着衣服错身而过的时候,她顺手摸了摸蒋黎的脸,说:“我在床上等你~”
蒋黎脸皮薄,也顾不上教训她,匆匆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发现徐奕知安安分分睡在她自己的床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特别安分的样子。
蒋黎安下了心,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刚刚要躺上去,就看见徐奕知钻了出来,一步跨到了她的床上。
三张床是并排放着的,蒋黎的床在最中间。一被袭击,蒋黎就立刻从自己床上逃窜到了之前聂以卉的床上。
床震了震,蒋黎差点没站稳。回头一看,徐奕知又追上来了。
蒋黎只好从聂以卉床尾跨到了沙发上,再以沙发以中转站到了徐奕知床上。
“奕知姐你干什么啊!”蒋黎大叫。
徐奕知咯咯笑,道:“该耍的流氓不能少!”说着反身去堵蒋黎。
两个人像小孩子似的,在三张床一张沙发上来回玩捉迷藏,竟然也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蒋黎体力不支,倒在了徐奕知床上喘着大气,一边喘一边摆手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呼……”
徐奕知慢条斯理地走到自己床上,把蒋黎扔进被子里,自己也钻进去。
她紧紧挨着蒋黎,亲了亲蒋黎的鼻尖,说:“我就喜欢看你逃也逃不掉的样子。”
被子里,徐奕知双手把蒋黎揽住了,一只手还玩着蒋黎的手。
蒋黎疯够了,此时也不想再躲,加上两个人一起睡的确暖和多了,她也就屈服了,抽出一只手关了灯,恶狠狠道:“睡觉!”
另一只手却也回抱住了徐奕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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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拍戏时依然很丧心病狂,为了拍蒋黎在水源边牵着骆驼取水的一幕,愈加深入沙漠,就为了寻找一处看起来更加漂亮的水源。
器材比较难般,因此只装了一车的人,带了一架摄影机和必要的工作人员,其余的全部留在原地。采景师说水源不远,来回加拍戏预计两个小时就能回来。
徐奕知只得对坐在车上的蒋黎挥手。
那个负责官宣的场助十分不开心,对着导演磨:“把骆驼当花絮放出去不是挺好的嘛,让我也跟过去吧。”
导演看了看车上剩的空间,摇了摇头,说:“顶多还能装一个大厨。”说完朝着大厨的方向喊了几句方言,大意是让他跟上来。
大厨走了过来,场助看着对方虎背熊腰的身材,哭笑不得——能装下大厨基本上就能装下两个他了。他对导演哭诉:“导演你这是偏心!”
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苦口婆心:“人家是本地人,带上能帮忙,哪像你就会添乱。”
场助头顶飘着一团乌云,走开了。
导演清点了一下该带上的人,发现都在车上了,于是道:“出发了!”
蒋黎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窗子。车子慢悠悠地开远了,向着夕阳的方向前进,那一幕其实颇有些苍茫大气。
徐奕知看着车子慢慢变小,叹了口气坐到小板凳上,开始背台本了。
有人惊呼:“大厨走了谁来做饭?”民以食为天,吃饭的问题果然是第一个被提起来的。
这时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左看看右看看,互相问道:“你会做饭吗?”
大多数人会倒是会,味道就不能保证了。把剧组里大家会的菜一统计,发现重合度高得出奇,尤其是一道西红柿炒蛋,几乎个个都会。可往厨房一看,众人都傻了眼——根本没有西红柿。
除了西红柿,别的倒还是有不少。土豆、熏肉、腊肠、胡椒、生姜之类的。
化妆师是个小姑娘,感叹道:“大厨就是用这些养活我们这么多人的啊,也怪不容易的。”
场助问她:“你忘了那天被姜汤支配的恐惧了吗?”
化妆师白了他一眼,指着一个生姜对徐奕知道:“奕知,你看这块生姜好像你啊。”
徐奕知闻言凑过去看,看过却无语了。这么块生姜跟别的生姜也差不多,长得歪七扭八的,捉摸不定地有些小突起,怎么都看不出来是个人的样子。
也许是看到徐奕知脸上的不屑,化妆师把那块生姜捡起来,凑到徐奕知的面前,指着其中一头说:“你看看,这多像你的鼻子啊,这一块就是胸了……”她指指点点,把身体每个部位都在生姜上找到了,虽然徐奕知觉得化妆师指的一直是同一个地方。
末了化妆师总结陈词:“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你呀!”
徐奕知看着另一个自己,沉默了许久,才道:“你高兴就好……”
化妆师曲高和寡,十分忧愁,拿着那块生姜和自己的化妆盒走到一旁,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导演不在,对所有的工作人员来说就相当于放了两个小时的假,大家都三三两两各自坐着聊天,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徐奕知比较无聊,于是坐到了化妆师旁边,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化妆师一见徐奕知过来了,忙献宝似地把作品给她看:“我用修眉刀突出一下它的轮廓,你看看这是不是就更像一点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不用对我解释,我看着你就好了。”
化妆师笑了笑,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作品。
说起来这个小姑娘手的确很巧,几刀下去,徐奕知竟然真的看出了一点人的意思来,刚刚小姑娘说的“这是鼻子这是手臂”也都渐渐成了型。
徐奕知本来只是打发时间才看看的,到后来越看越有趣,竟然也全神贯注了起来。
化妆师鬼斧神工,大约雕了十分钟左右,就把这块其貌不扬的生姜雕成了徐奕知的样子,又拿出眼影和口红,上了点色,成功震惊了徐奕知,收获崇拜的眼神一枚。
化妆师把生姜递给徐奕知,徐奕知接过来之后左右端详一番之后赞叹道:“好棒!这水平可以开展去了吧!”
化妆师羞涩地笑了笑,道:“在干这行之前我是跟师父学树雕的,不过没天赋,师父把我逐出师门,我才只好来做化妆了。”
徐奕知吃惊问:“你这样还叫没天赋?”她看了看手上的生姜,作为作品来说完成度相当高了,这样还没天赋,怎样才算有天赋?
“这个在师父眼里算次品了,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徐奕知想了想,问:“生姜真的有型吗?我的意思是,只有这一块生姜可以雕出我来?”
化妆师道:“树雕跟石雕不一样,更依赖于树根本来的形状,雕生姜也是一样,还是要看看生姜原本的品相的。”
化妆师拿过徐奕知手上的那个生姜,倒过来拿,道:“你看这一头,就不能雕你了……”她想了想,说:“大概,能雕个蒋黎吧?”
徐奕知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顿。她本来就想问问能不能再雕个蒋黎出来,这生姜小人挺有意思的,凑做一对一人一个拿着就更有趣了。只不过还没好意思说,只好先等待时机。没想到小姑娘竟然直接抛出了蒋黎的名字。
还没等徐奕知说话,化妆师倒是先开口问了:“奕知介意我在这头雕个蒋黎吗?”
蒋黎一愣。
化妆师解释道:“这两头正好对着,到时候不好放在平面上。我看了看,雕出来可能会有一部分重合,也不能从中间切开,送给你的礼物上有别人,会不会不太好?”
徐奕知怎么会觉得不好,点头还来不及。
化妆师一笑,说:“哎呀要暴露我一个荔枝党的身份啦。”
徐奕知一愣,问:“你也是荔枝?”
化妆师拿生姜挡在了眼前,说:“哎呀奕知不要打我,看你们俩互动真的太萌了,就一个不小心萌了CP,我下次绝对不会暴露了!”
徐奕知敲了敲化妆师的头,道:“还有下次呐。”
化妆师说:“我不管我就要雕,雕了你不要我就送给蒋黎去~”
徐奕知笑了笑,说:“你雕吧。”
片场有ifi,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算是奇迹了。场助一直宣称这是他的功劳,是他找导演求了之后导演才大发慈悲,拨了一笔预算,所以大家才能在片场享受到速度有限的ifi。大家一边敷衍夸他“你最棒”,一边在导演走了之后忙里偷闲地刷微博。
眼看着到了饭点,众人一看时间,导演他们也都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于是商量着说先把饭菜做了,到时候导演他们回来了直接开吃。
于是会做菜的几个人凑合着炒了几个菜,连徐奕知都去帮了把手,炒了盘土豆丝。
两个小时转眼就到了,徐奕知探了探眼,丝毫没有导演一行人要回来的迹象。她有些着急,跟邱梦嘀咕道:“蒋黎怎么还不回来?”
邱梦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她掏出手机打算看世界,结果脸色就变了。
她把手机递给徐奕知,道:“奕知姐……”
徐奕知一愣,发现是一个当地公众号的推送。说下午沙漠地区会有一场沙尘暴,希望居民及游客届时不要随意出行。推送里附带的地图,圈红了重点防范区域,徐奕知一看心就提起来了——正是采景师划出来的那一块。
徐奕知自己没有关注当地的公众号,但是现场倒是有很多人有这个习惯,此时都慢慢地接到了推送,一个一个看过手机之后神情严肃。
最终终于有人问出来了:“导演他们……是去的危险区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十分严肃而沉默。
化妆师把那块雕好的生姜交给徐奕知,道:“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