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外院前,隐约间便听到严妈妈的声音传来:“陈管事,这些东西都是右相府给两位小姐的,不是给李府的,这些东西不能收进公库,您不能动!”
“屁话,右相府怎么可能平白送给两位小姐这么多东西,不说别的,给五小姐也就罢了,竟还说有一半是九小姐的,这分明是右相府给李府平日里回的礼,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拦着不让入李府的库房了。”陈管事冰冷的声音顺着严妈妈的话直接传出:“你若再这般拦着不让人将东西移入公库,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荣华这会也顾不得其它,直接快步冲到外院:“不客气,请问陈管事你要怎么不客气!”
大家族的府邸都分外院和内院,为的就是避免‘女’眷被冲突,一般情况下,府邸里的小姐是不随意出外院的。
不过她们本身过来就是处理事情的,这会是不过也必须要过了。
而李荣华一踏出外院,便见陈妈妈死死的站在右相府带过来的东西前,一个人拦着已经搬下马车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碰。
陈管事显然没反应过来李荣华突然‘插’进来的说的话:“自然是按照府里的规矩来了,一个老妈子,竟也敢随意贪府邸里的东西,还借了小姐的名字,自然要狠狠惩罚!”
陈管事身旁的小厮却是注意到声音出来的位置有些不对,不禁转身,待得看到李荣华,以及跟着李荣华进来的李秋意,瞬间瞪大眼睛,就要提醒陈管事。
陈管事这会所有心思却全都在这些东西上,若是今日帮主子将这些东西‘弄’进公库,他说不得还能在这些东西入公库前,偷留上一些到手里,这些东西,一看,可都是不错的东西。
这么想着,陈管事也不间断自己的话,直接继续开口:“来人,不用管这严妈妈了,直接搬走!说到底,严妈妈也不是李家自己的奴婢,而是右相府‘弄’过来的,说话办事,自然不懂规矩。”
这片刻,李荣华已经走到陈管事旁边:“看来陈管事的胆子确实是‘挺’大,竟连府邸里的主子都不当回事,难怪连府里族谱上的事情都敢随意质疑。”
声音已经从身侧传来,陈管事终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变,不过还是转身对象李荣华。
李荣华看到这陈管事的样子,眼睛瞬间一缩,这个人她可是到了李府后便一直寻找,可惜她画画不好,只能形容,且提个姓,一直也找不找,却不想今日到外院,就这么遇上了。
这个人,便是当初亲自到得外室宅院,想要将她和陈妈妈从哪两进的院子里赶出去,却反倒被她忽悠回来的陈管事。
杨产婆和王二家的全部断了线索,眼前的人,可谓是查探她母亲真正死在谁手里的最后线索,虽然她觉得李府能害她母亲‘性’命的人,也只有李氏了,但她还是想要完全查清楚了,再出手对付人。
特别是发现李氏和大伯父有染后,毕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显然对她那便宜爹也没几分感情,她不想替母亲报仇的时候落了仇人!
陈管事看到李荣华,脸‘色’也不好看,显然也认出李荣华来,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似乎虚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变得盛气凌人起来,显然是想到她在府邸里地位到底不高,他作为外院的,这会没旁的人在,就想冷冷这九姑娘,也不行礼,直接开口:“九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秋意可是最在乎李荣华在府里生活的状况的,见陈管事没有第一时间行礼,还这般说话,直接大声呵斥:“见到九小姐还不快行礼,你是怎么当奴才的!”
陈管事看到李秋意脸‘色’瞬间变了一下,毕竟李秋意是嫡‘女’,府邸里还是在意的,不过想到今日就是得了命令,来抢两人的东西的,瞬间又站直了一些。
李荣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右相府是更加紧张,李府定是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才会态度如此直接,不单单脸面不要了抢东西,这会连下人都对本来在府邸里地位不错的李秋意改变了态度,可想而知。
李荣华直接拦住李秋意:“五姐,这陈管事连府邸里的老爷们都不看在眼里,对我一个小小的庶出主子,不看在眼里也正常,您可别委屈他做这样符合身份的事情了,还是派个人,直接将大伯父请到这里来吧,看看底下的奴才,如何不将府邸里的老爷们看在眼里。”
陈管事倒不想理李荣华的话,但是李荣华张口闭口说他不将府邸里,最有权势的顶梁柱看在眼里,若是他不说话,当做默认了这件事情,到时候传到大管事耳中,再传到大老爷那里,他可不会有好结果。
更何况,多少人盯着他这外面管事的位置。
“九小姐,您可说笑了,奴才哪里敢不将老爷们看在眼里,老爷们那是奴才们的天,奴才最是敬重各位老爷,您这样随便污蔑奴才,奴才可不干。”
“这我还真没看出来,敬着府里老爷们的奴才会像之前那般说话。”
“九小姐,还请不要‘弄’出莫须有的罪名,奴才还真没说过什么不敬重老爷们的话。”
李荣华直接开口询问:“你可有说严妈妈不是李府的奴婢。”
陈管事仔细想想这话没什么问题,直接应下:“奴才是说过这个话,但也是严妈妈不懂道理才说的这样的话。”
陈管事说话间,言辞饱满,显然是不想让李荣华捉到把柄。
李荣华嘴角勾勾,应了这句话,便入了她的陷阱,别想再逃出去:“不说严妈妈懂不懂事,就是严妈妈真的不懂事,你说这话,也不是你的本分!”
“嫡母嫁入李府,名字入了族谱,是李府的人,而严妈妈作为陪嫁,作为李府四夫人的陪嫁,是李府四夫人的奴婢,怎么就不是李府的奴婢,还是说,陈管事这样说,是质疑主家族谱上的事情是儿戏?”
李荣华说着微微一顿:“没想到陈管事竟然这样厉害,一个奴才,连主家最重要的,相关族谱的事情都能随便说道,这要是传到外面去,恐怕都是要耻笑我大伯父管家的能力了,连奴才都要爬到头上来,快成祖宗了。”
“我问你,一个奴才将自己当成主家的祖宗了,还哪里来的敬重老爷们!”
本来没什么反应的陈管事听到李荣华说到这里,脸‘色’终于忍不住变了,谁也没想到,李荣华的话埋了这么一个坑,在这里等着他。
这样的话,若叫那些想替了他的位置的管事传将出去,那是大麻烦,就是他背后的主子也不一定能够护得住他,毕竟,这府邸之中,需要的,还是敬着听话的乖巧奴才。
这片刻,陈管事不敢再看李荣华,恳求的看向李秋意:“五小姐,奴才真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呢?”李荣华自然不会让对方随意逃了这件事情,她这下马威,还就这样立下了。
几乎这短短片刻,那些外院的仆人看李荣华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同,变得敬畏,他们自然也敬着府邸里的小姐们,但是和对待李荣华的态度却不同。
府邸里别的小姐让他们低头,那是身份,李荣华,那是真的手段厉害,让他们从心底,不敢以李荣华的身份,随便得罪她!即便李荣华的身份,在府邸之中,不会有太高的地位,但他们也不敢得罪。
陈管事低下头,好一会才再次开口,咬牙认下这错:“是奴才言辞不当,还请小姐恕罪。”
说完,陈管事便看向李秋意,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五小姐,您要知道,奴才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李府的规矩,府邸关系来往,别的府邸回的礼,自然要进公库,哪里有运往小姐的小库房的,偏偏严妈妈拦着,我才迫不得已说了这样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秋意看了一眼李荣华,不禁看着陈管事询问。
陈管事说话间,表情恢复自然:“您不知道吗,右相府年前收了李府的年节礼,这会‘弄’出三辆马车送东西过来,一看就是年节的回礼,丫鬟婆子不懂事,五小姐您可不能不懂事。”
李秋意被这么一说,眉头忍不住皱起,显然脑补了这话的意思,瞬间以为自己的外祖母年节的礼到现在都不曾回。
若果真如此,那这东西过来了,不给府邸里还真不好看,就为了右相府的面子,她也需要将这件事情补足了。
不过李秋意被说动了,但是她这些日子里被右相府老夫人说得多了,还是有效果的,心中即便有了想法,也没有直接说,而是看向李荣华。
李荣华听着陈管事的话,却是瞬间气乐了,这是都到了这会,还想糊‘弄’人,说点文字游戏呢:“陈管事,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右相府今年收了李府的年节礼,没回李府的年礼?”
陈管事一听李荣华的话,嘴角瞬间勾起,看向李秋意,只等着李秋意不高兴,只是过了一会,却是脸‘色’凝重起来。
因为李秋意脸上除了尴尬,什么反应都没有。
要知道,陈管事这话,也是有陷阱的,这陷阱便是人往往最怕丢面子,为了这不丢面子,有时候很多事情便含糊过去了。
而李荣华这询问的问题,就是在剥开右相府的面子,右相府的面子也是李秋意的面子,若是旁的人或许直接开口呵斥李荣华了,认点亏,给些东西,把这事情过了,毕竟,得了年礼,不回礼,贪这点东西,传将出去绝对难看到极点。
只凭着这一点,陈管事就有信心,他那一句话的威力,李荣华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说吃闷亏还好,说出来,只会倒霉。
只可惜,陈管事低估了李秋意对李荣华的信任,和疼爱,足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做到硬生生忍住不说话。
而李秋意不爆发,陈管事倒霉的时刻就要来了,眼前的这个问题他得回答,而回答哪个都是错。
如果回答不是,那他便是陷阱欺骗主子,虽然抓不到语言上的把柄,那也是错,而且他要留下的右相府的东西,就留不下了,而回答是的话,这可就是撒谎,万一传到主子耳朵里,这可就是个大把柄!
随时可能丢活的大把柄!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干了十几年管事的李府老管事,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逼’到这种两难的程度!
李荣华却不给陈管事思考的时间,她早就知道李秋意绝不会反驳她,这会直接在此询问:“陈管事,怎么还不回答我刚才的问话,你刚才话的意思,可是右相府今年收了李府的年节礼,没回李府的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