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林思远就跟我说楚楚早上来电话了，说楚然已经醒了，但是现在情绪不太好，不太适合我们去探病，让我们别过去了。
我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提心吊胆了一晚，还好楚然醒了。
林思远今天有课的，可他想留下来陪我，怕我胡思乱想，他说他得守着我，不然不放心。
我笑笑，捏了捏他的脸，说，“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看着，你尽管去上班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都让我揪心。”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你可是光荣的人民教师，赶紧为人师表去。”
他还是不肯，说我昨天被吓到了，不看着我他怎么也不放心。
我说了好一阵，他才答应去上班，但是让我保证不准乱跑。我保证完毕，他才拎了包去学校。
其实我也想他陪着我，有他在，我始终觉得安心。可是这段时间他忙得不行，我可不能任性。
反正他上完课就回来的，不会太久。
林思远走了过后，我给楚楚打了电话过去，但接电话的是陈烨生。他说楚楚累得不行，刚睡下一会儿，问我有事儿没。
“没事儿，我就是问问楚然的情况。”
陈烨生说，“已经醒了，但是早上情绪很大，跟楚伯伯吵架还把了输液的针头，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许颖在病房里守着。”
又和楚伯伯吵架，我感觉最近他总是和楚伯伯对着干，他们父子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楚然为什么对一向尊敬有加的父亲态度如此恶劣？
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有什么情况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叹气，想到为此伤神不已的楚楚，说，“你好好照顾她，她这阵子受的罪够多了。”
“你放心，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事儿联系。”陈烨生说。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叹气。这段时间真的发生太多事情的，太出人意料了。
“可以进来吗？闺女？”我妈敲了敲门说。
“进来吧，妈，门没锁。”
我妈端着牛奶和面包进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手心里。
我撇嘴。
“思远走的时候说让我跟你聊聊，他很担心你。”老妈语重心长地说，“楚然是个好孩子，妈相信他会好好的，你别太忧心，别忘了你自己还是个孕妇。”
林思远已经跟我妈聊过了，告诉了她楚然的事儿，说到楚然，我妈也是一阵心痛。那时候她挺喜欢楚然的，一直觉得楚然对我很好，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楚然对我妈也很是孝敬，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他。
“妈，你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惨。”我怅然地说，“虽然我觉得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很尴尬，应该是那种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关系，可看见他现在的惨状，我觉得于心不忍。”
我想起昨天在医院里他跟我说他和赵小璐没有感情，就觉得当初我们的分手其实只是赵小璐的阴谋。我跟我妈说，“妈，你知道吗？他并没有和赵小璐出轨，他好像是被赵小璐威胁了什么，我问他，他又不肯说，反正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妈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人，抛开其他的不看，她直接问我，“闺女，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如果说那孩子当初不是有心的，那他对你的感情就没变，妈可是了解他有多喜欢你的。”我妈微微皱眉，提醒我说，“你现在和思远结婚了，过得好好的，而且孩子也有了，要过好现在的日子。妈虽然也喜欢那孩子，但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法子重来了。况且，你和思远才是真感情。妈知道你和楚然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过得也好，可你终究是不爱他，不是吗？”
“妈，你想什么呢！”我妈这是误会了，以为我动摇了吗？我解释说，“不管楚然现在心里对我是什么想法，我和他都不可能了，你说的对，我和思远已经结婚了，这些年我一直都爱他，所以是不会改变的。但是，我当楚然是朋友，毕竟以前有那么亲密的关系，即使他是真出轨了，我也于心不忍。”
“嗯，你看得清楚就好。妈也不是干涉你和楚然来往，但是，妈想提醒你一点，”妈妈认真地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你觉得你关心楚然理所应当，因为你们是朋友，但你也要考虑下思远的感受，男人有时候是很小气的，思远这孩子脾气好，可你也不能太不当一回事，知道吗？”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妈。”
我妈说得对。即使林思远心胸宽阔，可我和楚然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过，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来，我还不能告诉他楚然出轨是假的这件事了，省得他想太多。
我妈跟我聊了一会儿，便下楼去了，嘱咐我一定要把早餐吃了，还特意强调说那是林思远上班之前给我准备的。
吃了早饭，找不到事儿来做，拿出平板电脑上网。难得陈婷在，我们就聊了一会儿。
她说白真真在项目上和魏一明意见不合，两人吵了起来，白真真信口雌黄，拿起上次在餐厅看见赵小璐和我闹的事儿胡说八道，还说我都结婚了还不安分，和楚然有一腿，和魏一明也有一腿，我操，这女人以为我和谁都有一腿。
陈婷说，亲爱的，你赶快生完孩子回来，收拾收拾那贱人，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以为生孩子说生就生啊，不是有个十月怀胎的过程么？着急不得。再说了，姑奶奶我忙着呢，懒得和贱人计较，要知道，人贱自有天收，怕什么？
陈婷发了个奸笑的表情给我，说我说话真是绝。
我说，只是这世上贱人太多了，我又不是月光女神，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斗智斗勇？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人出来替天行道，我不担心。
就像赵小璐那贱人，我相信她一定会有恶报。
一定有。
人不是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
玩了一会儿，我又困了，许是怀孕的缘故，我嗜睡得很。放下电脑，又钻回被窝里。
被子里还有余温，我转过身，朝着林思远睡的那一头，抱着他睡过的枕头睡，上面还有他的味道。抱着枕头，相当于是抱着他了。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做梦了，梦见了沈清见。梦里面清见穿着白色T恤和有破洞的牛仔裤，一脸痞痞地笑看着我，调侃说，男人婆要当妈妈了？
他还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点都没变。笑起来感觉坏坏的，有点小痞的感觉。
那是他的招牌笑容。多年后我才知道，他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和无奈，是那张痞痞的笑脸，隐藏了他的悲伤。
我后悔和他在一起玩的那些年没有看穿他笑容背后的难过。
我们站在高中时候最喜欢站的长廊上，他说，男人婆要当妈妈了。
我讪笑，朝他踹了一脚说，你个狠心的家伙，丢下我这个好朋友就走了，太不够意思。
声音带着哭腔。我曾经说过无数遍这句话，包括在他的墓前，我说，“沈清见，你个狠心的家伙，竟然就这样扔下我走了，不是说好哥们一辈子吗？我告诉你，我会记恨你一辈子，我再也不要来看你！”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的墓地，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
他笑笑，还是喜欢揉我的头发，说，“林思远不是娶了你吗？你还担心什么？没有我，你还有他啊，他会陪你一生一世的。”
我答说，“哼，我不管，反正你就是狠心。”我想从前一样横。
忽然，他的笑脸没了，剩下一张很严肃的脸，认真地盯着我，声音有些迷离地说，“林棠，好好和他过日子，好好的。”
他的脸，看起来悲伤极了。
我刚想说什么，清见就不见了，我四处张望，走廊上来来回回而人，没有一个是他，我慌乱地跑着，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阿绵，阿绵，你醒醒。”感觉到有人在叫我，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迎上林思远深邃而清澈的眼眸，他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心疼。看见他的脸，喘着粗气，我惊恐地看着他，忽地，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他把我抱起来，不停地安慰我，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说我一直大喊着沈清见的名字。
我光顾着哭，根本说不出话来，直到我哭累了，停下来，我才哽咽着说，“我梦见清见了，老公，我梦见他了。”
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涓涓流出，像一条小溪一样在我脸颊上流淌着。
林思远帮我捋了捋头发，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梦见他什么了？”
“他跟我说话，恭喜我当妈妈，还要我好好和你过日子，老公，他还是没变，一点都没变.........”
“他永远十八岁。”林思远说，“你刚才真是吓到我了，是不是这几天楚然的事儿太.......”他顿了顿说，“阿绵，我跟你说了，楚然不是清见，不会是他的。”
“嗯，可是，我好想清见，那个混蛋！”我流着泪，愤愤地说，“这些年，我经常梦见他，经常，越是想他，我就越是不能原谅赵小璐。”
现在，更是没办法原谅了，她的魔爪已经伸向楚然了。
楚然的今天，可以说都是她造成的。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恨！
“赵小璐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要管她。”林思远说，“你要不要起床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老公，楚然曾经问我，你和赵小璐有没有过节，他说赵小璐说这辈子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们有过节吗？”我拉住林思远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
林思远有些愣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我几秒，然后淡淡地说，“我和她能有什么？你也知道，她就是个疯婆子，见不得别人好，这种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想也是，林思远和赵小璐并没有交集，以前清见在的时候，即使她是清见的女朋友，我们也没怎么一起玩，更别说交情了。
跟她没交情。
“这就好，我怕你们有过节，她报复你，你看她把楚然害的多惨。”我说。
林思远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我怕什么，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