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惊变
原本卷土该是族里的男子男孙,但现在也不讲究了,只那几个陌生的壮汉抬棺卷土,等棺材放了进去,把那土一垒实,便在坟前算起了钱。
曾妈讨价还价了一会儿,才一脸不高兴地排出几十文钱,那几个壮汉不依,几个人就围着坟堆争吵了起来。
柳妹靠着土石碑早就没什么力气再争了,原本她们连发送楚七娘的钱都没有,幸亏早几日京都里的姑爷突然遣人快马送来了五十贯,她跟曾妈便急急地给楚九娘办理丧葬的事情。
曾妈坚持用一口薄皮松木棺材,柳妹在一旁争道:“七娘子好歹也是贵门的女子,怎么能用松木棺材。”
曾妈反唇相讥道:“不买松木棺材,难道你还想买金丝楠木不成?!姑爷给的是五十贯,你以为姑爷给了我五十两黄金啊?”
柳妹哭泣道:“即便不是什么上等木材,但一付柳木棺材总是要的吧!你也说了姑爷明明给了你五十贯的!”
“哎哟,你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你知道后面这出殡要花多少?扎花,纸钱,你我的麻衣孝服,哪样不要钱,你都用来买棺材了,后面怎么办?"曾妈抱怨道:"这五十贯到最后我们两个还要贴补几个,你知不知道?唉,我真是作了孽了,跟了这么个小娘子,连自己的棺材钱都保不住哦!”
从棺材到出殡的仪仗曾妈都是一减再减,最后两人都争疲累了。
楚七娘入棺的时候穿的都是平日里的衣物。一件相州的暗花牡丹花纱褙子,里头是一件轻薄丝绸孺裙,这料子是皇家的贡品,也是楚七娘最喜欢的衣裳之一。
曾妈见柳妹给楚七娘这么打扮,眼神颇有一点可惜了这么一件好衣衫的意思,但到底这是一件楚七娘的旧物不敢多说什么。
后面是棺材里的陪葬,柳妹坚持把楚七娘平时里喜欢的用品都放了进去,多是一些日用品,最稀罕的是一床平江府进贡的嵌螺纹细纱缝制的纱帐,这个纱帐团起来不过拳头大小,实在是楚七娘到现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家当中最值钱的东西。
柳妹坚持要放,曾妈虽然争了两声,但到底理亏,只好一脸心疼地看着柳妹放了进去,也为此她才心有不甘地又苛扣了抬棺工的一点钱。
庄子上原本也不缺人,但因不知道主家对这个被放逐的儿媳尸体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因此没人肯来抬棺。
曾妈与柳妹正无奈间,没曾想正好有一群人毛遂自荐,曾妈大喜过望,把价钱又压了压谈了下来。
本来就不高的工钱曾妈又要减少几个,这几人当然不服气,就在几个人争执之间,天上雷声滚滚,顿时豆大的雨滴便掉落了下来,那些人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曾妈这才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喊着柳妹走人。
柳妹擦了擦泪,又给楚七娘叩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此时大雨的天色都黑了,曾妈便急急地拉着柳妹而去。
雨一直下到深夜方才停止,深山野谷里,雨一停倒是天清白月光。
几个汉子提着铲子便来到了坟前,正是早前抬棺的几个人,他们一到便动手挖起了刚好垒好的新坟。
才下过大雨的土松软,不多时一口薄皮棺材便显了出来,几人用铲子稍一用力,薄皮棺木便开了。
当前一个人便借着月光搜罗了起来,棺材里寥寥无几的东西让其中一个人开口道:“这真得是当京都里当官户人家的媳妇么,我看还不如一个富庄家里的女人。”
其它人不由得吩吩称是。
其中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道:“你懂个屁,当官人家里用的东西都是贡品,少归少,快拿,拿了合棺走人,我们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几人应声称是,但搜了一会儿到底搜不出什么东西,当前那人道:“把那女人的衣服也扒了。”
几人连忙动手把楚七娘衣服连同里面的褒衣也都一起扒了下来,其中一人借着月光,见楚七娘面色娇媚,竟跟活着似的,胸前Ru房浑圆,细腰长腿,便如同着了魔似的上前揉搓。
当前的人见他脱裤子不由大惊,道:“你疯了么,这是死的。”
那人颤声道:“你们谁干过官户的媳妇,平日里她们从我们面前过,我们连头都不能抬,现在不玩,这辈子哪里还有机会。”
领头的人见这几个人都有被说动的意思,连忙拿起铲子在那人的脑袋上一敲,令人把他拖出来,低声骂道:“挖人坟是损阴德的,奸人尸,那是要损阳寿的,万一诈了尸怎么办?”
旁人一听诈尸,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那点色心都收了,急急地把楚七娘摆放好,将棺盖又合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中寒凉,还是刚才出了力,浸透了汗水的衣服被风一吹,便遍体生凉,几个人个个都觉得这会儿比方才阴寒了许多。
山中的野狼一呜哮,几个抬棺的人连手都打颤了起来,其中一人手一颤,棺就没有合缝,正想要再挪一下。
突然天上爆了一道响雷,抬棺的人吓的一哆嗦,薄皮棺盖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却见棺中的女子杏眼圆睁,直勾勾地朝天看着。
这人一瞧之下,魂魄都飞了出去,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大喊着鬼,有鬼,便连滚带爬地出了坑飞奔而去。
那领头的强自镇定叩头道:“我等虽然是挖了你的坟,却是受人指使而来,有人要你棺材里的东西,说是连同衣衫一起扒了去。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真有灵,找那个雇人挖你坟的人去。”
他的话刚完,又是一道闪雷劈在棺木上,里头女人似动弹了一下,领头哪里还能强撑,惊叫一声也仓皇而去。
天空中的闪电如同游蛇一般,照亮了半个天空,一道接着一道闪电劈在了棺木当中。
而于此同时,官道上一辆马车也被闪电劈中,顿时马匹齐声嘶鸣,前蹄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