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穆晟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说道
“皇儿但说无妨”,穆梓懁看起来心情很好,声音愉悦的说道。
“儿臣一直记得,当初音尘平左相之乱时,滴血提刀入殿,虽为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几位皇子都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穆晟并未理会他人的看法继续说道:“这么多年音尘为我朝立功无数,听闻音尘武艺高强,智谋无双,相信天下许多人与儿臣一样心向往之却未能一见,儿臣身为王朝的储君,一直想与音尘比试一番,今日天时地利,望父皇了却儿臣一桩心事”,随后以额触地,很是真诚,
此番言论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军帐内安然而坐的音尘,音尘知道太子对自己不满已久,此番话看似对自己赞赏有加,实则弦外之音甚重,更多的是想告诉世人音尘虽然一直立功,可是谁都未曾见过她出谋划策或是一展身手,所以很可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穆梓懁沉默了好一会,面上没什么表情,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道:“朕准了,但是点到为止,毕竟尘儿乃女儿身,尘儿你意下如何呢?”,
音尘没想到穆梓懁如此明确的表态,起身道:“音尘遵旨,但太子殿下乃万金之躯,刀剑无眼,若殿下有丝毫闪失,音尘万死难辞其咎,所以音尘恳请陛下允许,此番比试只在招式不用内力”。话说的合情合理不卑不亢,任谁都没办法拒绝,
建武帝爽快答道:“准奏”。
日落西山,天色已晚,士兵们燃气篝火将围出的空地照的异常明亮,音尘与太子两人手持长剑相对而立,周围千人围绕却雅雀无声,只有木材燃烧的劈啪声不时闯入,穆晟先行举剑而刺,音尘将剑档在身前,顺着对方长剑的方向侧身避过后跳起直刺对方后心,太子面朝上弯腰举剑,格挡开音尘刺过来的剑,音尘先天不足没办法使用内力,同时女子本身较男子就在力量上有些劣势,音尘的剑尖被挑偏,太子才惊险的避开这一击,音尘趁着穆晟慌乱的瞬间连出三剑,虽然穆晟都避开了,可是避的很狼狈。
“四弟何意?”穆霆看着摇头的穆烈问道。
“太子毕竟养尊处优,武艺招式漂亮却不实用,不像音尘,实战经验丰富,太子很快必败”,话音未落穆晟的剑已被音尘挑落,穆晟脸色铁青的看着音尘,从小到大穆晟何曾吃过这样的亏,简直是奇耻大辱,音尘微微轻喘,毕竟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很虚弱。
音尘撤开长剑声音淡淡的说道:“得罪了”,随后要转身离开。
“慢着”,穆晟此时早已怒极,既然自己已经失了颜面,我也定要拖着你一起,穆晟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音尘转身看着
穆晟因为生气而微微有些红的面庞问道:“敢问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虽然你胜了本殿下,但并不代表你武艺超群,更证明不了你真才实学”,穆晟说着这些话时语气微微颤抖,承认自己败了对穆晟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事,
“太子殿下误会了,音尘未曾想向世人证明什么,信者无需解释,不信者何须解释”。
穆晟握紧双拳不甘心的继续说道:“既然今天你已经站在比武场上,再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有些虚伪假意吗?”
“太子!”,看台上一声怒喝,台下所有人跪倒一片。
穆晟面带不服,很是气恼的站在场上看着自己的父亲,穆梓懷叹了一口气道:“输,不丢人,输不起才丢人,你以堂堂太子之尊,连容纳一场输赢的气量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容纳这锦绣河山”。
太子听到此话心里一紧急忙跪下道:“儿臣并不是不服输,只是执念太重,多年来对音尘心向往之,终是希望能探得一二,了了儿臣心中夙愿,如今儿臣武艺不敌,毫无怨言,但儿臣希望音尘能与四弟再比一场”。
穆梓懷看着跪下的太子沉默不语,一时间校场上鸦雀无声,穆霆微微摇了摇头,穆烈则轻轻叹了口气,两人毕竟远离人群,说话方便些,穆霆问道:“四弟,为何你叹气?”,
“二哥,你应该明白的”。
穆霆摆弄了一下衣角口气微冷道:“太子既无胸怀,又无担当,实非皇位良选”。
穆霆转头看了一眼穆烈轻轻伸手握住对方接着说道:“四弟,即便太子不是如此,你也难逃你的命运,父皇对你我多年的心血,我已经废了,你如何能逃!”。
“皇上,音尘认为太子此言有理,不如依太子所言”,音尘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
穆梓懷看了一眼站着的音尘道:“准奏”。
太子跪在地上,用手紧紧握了一把沙子接着道:“谢父皇”。
穆烈一手握剑,一手背于身后站在场上,晚风吹乱了衣角与头发,却吹不乱坚毅的目光。所有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皇上这么多年不准四皇子下场,那样的杀气与霸气哪里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贵胄能够比得上的。一般人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恐怕早已腿软了,可是音尘目光淡然的看着对方,右手反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上的置于背后,左手随意的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这副女儿之态让人忽然意识到,她不过是一个十八八岁的女孩子。
夜魅站在山巅看着下面的比试微微笑道:“看来小主很重视穆烈,都用上这套剑法了”。
暗影则目含忧色道:“穆烈可不是这群草包公子,况且小主身子一直不好,无法使用内力”。
“请”,穆烈额首平静的示意音尘先出招式,音尘微微一笑,让人觉得不似平时的神色,仿佛换了一人一般,前移莲步,姿势婀娜,步法转换如同舞蹈,让人如痴如醉,穆烈对于这样的音尘眼漏惊诧之色,但仍努力稳定心神警惕对方。
“不错”,暗影忍不住赞道,
“这套剑法含有迷惑之术,心智不坚者是绝难如此快速的清净灵台”,夜魅也眼含赞誉的说道,接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可惜了,小主向来不善此术,迷惑功效降的不到三层”。
此时场上两人已经兵刃想接,穆烈的招式大开大合,潇洒威猛看的人心神激荡,忍不住高声喝彩,音尘动作轻灵,姿态优美,如一只精灵翩翩起舞于刀锋剑刃之间,进退有度游刃有余,不懂者只觉若是配上丝竹管弦定是世间难得的一场歌舞,懂武之人却都手心沁汗,虽然招式优美,令人心旷神怡,可是招招凶险,实在是让人紧张不安,穆烈越打越激动,毕竟好久未曾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实在是有种酣畅淋漓之感,更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相惜之情。音尘渐感体力不支,若不是剑招实在精妙,恐怕已经落了下风,穆烈兴起,早已忘记对方不使用内力的约定,此时正好音尘挺剑来刺,剑法精巧,忽隐忽现诡秘难测,穆烈清喝一声内力凝结向剑尖扩去。
“不好”,山巅上的一黑一红同时惊道,瞬间身形如离弦的箭一般向校场飞去,穆烈内力引起周围尘土飞扬,周边的人因吸入灰尘都咳嗽不止,同时挥打着衣袖挥开眼前的灰尘,急切的想要看清场上的情景,待尘埃落定后只见穆烈左脸一道血痕,鲜血汩汩而出,音尘的发带被斩断,头发披散开来,发丝挡住整张脸,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两人相对而立。
穆烈伸手擦掉脸上的血,然后将沾满血的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爽朗的笑声传出,穆烈扔掉手中的剑看着音尘眼含赞赏道:“我输了”,随后向音尘俯身一礼转身而去。
所有人都等着音尘的反应却迟迟不见对方出声,不知何时穆霆被人推到了赛场中央,并且紧挨着音尘,笑着对皇上说道:“连着两场苦战,音尘定是体力不支,恐怕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请父皇允许儿臣带着音尘下去休息”。
穆梓壊看着场上的情形略一思索答道:“去吧,有什么事及时通传”。
只见穆霆伸手牵住音尘的衣袖轻柔的说道:“我们走吧”。音尘仿佛才回过神来,推住穆霆的轮椅缓缓的走出校场,谁都未曾注意到穆霆在说话时紧挨着音尘,度给她的内力。
刚走进穆霆营帐音尘就将一口血全部喷到了穆霆的衣服上,原本秀在衣服上的红梅沾上血液后更加生动,音尘跪倒在地含糊说道:“叫冷洛熙”,随即就晕了过去。
穆霆顺势接住了倒下的音尘对着身边的书童命令道:“即刻将冷洛熙带来”,书童领命而去,迅速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