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烈是听到夜魅的喊声,知道音尘醒了,急忙推门进去,只见音尘坐在床上,倚在夜魅的身上,夜魅手中攥着一块如血的红玉,音尘脸色平静,甚至泛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光彩,夜魅则满脸愤怒与心疼,正在将那块红玉绑在音尘颈间,“她怎么样了?”穆烈轻声询问.
“已经无碍了”,音尘转过头对穆烈笑道.
穆烈则是等着夜魅的回答,夜魅看了一眼穆烈,肯定的答道:“暂时无碍了”,穆烈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明,才迫使你拿出皇上圣旨”,音尘看着穆烈诚挚道歉,眼神中的歉意做不得伪.
穆烈爽朗的笑道:“无碍,只要你没事就好”.
音尘见穆烈的笑容,突然有些无地自容之感,轻轻拽了拽夜魅的衣角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夜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穆烈,穆烈心下安定也就没在意那些细节,笑道:“那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让人告知我就行”,音尘点了点头。
穆烈不想打扰音尘休息,转身欲走,“穆烈”,穆烈听到音尘在叫,回过头,音尘已经背对着穆烈,侧躺在床上了,好像是气力不足般轻轻说道:“卫芷是个人才,若想早点了解清楚七星关与卫国公府,你该多与她亲近的好,切记”,穆烈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愿意的,“我知你不喜欢这样使用权谋,但我现在身子虚弱,你难道想看我拖着这副病躯去费心结交此人吗”?床上传来的声音很虚弱。
穆烈心中一痛,语中满含关切的回道:“你莫急,我听你的便是”,床上没了声音,穆烈以为音尘睡了,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睡房,夜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侧躺在床上的音尘,微微叹了口气。一滴泪顺着音尘的眼角滴到了软枕上,音尘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建武二十九年,洪城元帅音尘昭告天下,洪城乃大沥领土,洪城将领是大沥子民,音尘与满城兵将会誓死捍卫大沥国土,抵御外侮,同时对月术国宣战,大沥百姓交口称赞,月术朝堂震动,急令军队后退百里,重新布置战局,音尘未出一兵一卒已经退敌百里,士气大振,为之后的两军交战打下很好的根基。
“元帅的棋艺越发精进了,本王不敌”。
深秋小院,音尘身披狐裘与穆霆对弈,音尘将棋子丢入盒中,拿起身边的暖炉暖着手,穆霆皱了皱眉道:“才深秋时节,你就要用火炉了”。
音尘浅浅笑着道:“我自小就怕冷,如今不用担忧战事,能这样清闲,已经很好了”
“可是苦了四弟,也没个闲暇的时候”,穆霆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道。
“二皇子对现在的安排可有遗憾?”音尘伸手抓了一把棋子,像是无意般问道
穆霆了然一笑,放下茶杯道:“有”
音尘看着穆霆问道:“那二皇子想如何弥补心中的遗憾呢?”
“本王的遗憾不在于没有得到皇位,所以元帅不用担心”,穆霆将手纳入袖中,坦荡的回道。
“恕音尘直言,二皇子毕竟曾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子,即便如今,二皇子不良于行,以二皇子的才能,很多事也不是想不得的”,棋子的凉意丝丝渗入音尘的手中,音尘放开手中的棋子问道
“多谢元帅赞誉,元帅能够直接问本王,本王很高兴,也少了猜疑”,穆霆调整了一个姿势接着说道:“若是将要坐在龙椅上的是别人,本王可能真会动动心思,既然是四弟,就不会,一则我与四弟感情最深”,穆霆见音尘嘴边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接着说道:“本王知道元帅怎么想的,皇宫内院,感情淡薄,哪有什么真情可言,就算元帅将此条忽略不计,穆霆不是不明事理,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天下百姓的人,皇宫内院凶险非常,即使行动自如也容易被有心人操控,更何况我行动不便,况且四弟行军布阵,安邦定国之能不在本王之下,又心怜天下苍生,他会是一位圣主明君,我还有什么不甘的呢”?
音尘收回手躬身行礼道:“是音某以小人之心度人了,望二皇子不要介怀”
穆霆还了一礼道:“本王知道你一心为天下的安定,无妨,若本王是元帅也要问一问的”。
穆梓恒走进大殿,只见穆晟面前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有四个美女分侍在侧,穆晟坐拥右抱,好不快活,穆晟正与美女调笑,看到穆梓恒走进来也不起身,仍然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笑道:“皇叔来了,坐”。
穆梓恒双手背在身后问道:“听说你今日又未早朝”。
穆晟用嘴接过美人递过来的酒笑道:“朕今日身体不适”。
穆梓恒眉头紧皱道:“你可知月术进犯?”
穆晟醉眼迷离的看了一眼穆梓恒道:“音尘不是已经领兵开战了嘛,听说战况不错,要不说,人就是贱坯子,动过刑就学乖了”
穆梓恒怒道:“你以为音尘是在帮你守天下?不要痴心妄想了,她军中将领俱是大沥子民,家人亲眷都留落在大沥各处,如果她不顾道义开路月术,军心必将不稳,人心若失,还谈什么宏图霸业,如今她带领军中众将血战月术,你随处去京都茶馆问问,哪个百姓不是念着她的恩典,这才是长远的眼光,等到音尘退敌之日,只怕你这太子的好日子也要到头”。
穆晟听到穆梓恒的分析,就醒了大半,也没有心情再继续饮酒作乐的,喝退众人只留下穆梓恒,穆晟心情烦躁,看着坐在身边的笑梓恒,急忙请罪道:“侄儿糊涂,还望叔父指点一二”,穆梓恒从桌上拿起一盏茶,穆晟急忙亲自倒水沏茶。
“卫国公是以捉拿钦犯的名义去的七星关吗?”穆梓恒问道。
穆晟会意道:“侄儿这就令卫国公出兵讨伐”。
穆梓恒摇了摇头说道:“此时你出兵攻打,是要被天下人骂的”。
穆晟将沏好的茶递给穆梓恒,恭声问道:“那”?
穆梓恒接过茶盏淡淡说道:“等到音尘将月术国的敌军击败后,你可以发布诏令,请音尘进京,解释刺伤皇上一事,如果音尘抗命,趁音尘大军没有恢复元气,立刻下令卫国公带军攻打音尘,速战速决,这样于情于理都对天下百姓有个交代了”。
穆晟想了想道:“还是皇叔英明”。
穆梓恒见完穆晟后出了宫,马夫等在宫门口,穆梓恒上了车说道:“去二皇子府”
“是”
穆霆离开京城后,府内一切如旧,不是因为穆晟顾念兄弟情义,而是六皇子穆逸住进了二皇子府,穆逸自从穆霆走后很少离开二皇子府,即便皇城权利在握,但是处事低调,甚至连早朝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很少参加,门前的奴才见是穆梓恒,也不敢拦,穆梓恒顺利的走进后院,在一个临水的草庐内,看到临水而立的穆逸,穆逸似乎在作画,草庐内也挂着很多完成的作品,穆梓恒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穆逸已经换下那身过于招摇的女儿装,选择了一些素淡的衣裙,明眸皓齿,肤白唇红,虽然男扮女装,却也十分美丽,令人意外的是穆逸将冷洛熙也接到了穆霆的府中,什么都不做,就是接过来,冷明枫原本是不答应的,但是自从冷洛熙知道音尘在那场战役中失去母亲后,整个人似乎都沉寂了,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生机,冷明枫知道穆逸不会伤害冷洛熙,所以冷明枫最终同意了将冷洛熙送进穆霆府中,穆逸以前曾经派人暗杀过冷洛熙,但是现在却没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午餐与晚餐都与冷洛熙一同吃,有时下午也会一同喝喝茶,但是两人极少交谈,就这么默默的。
满屋子的穆霆画像,坐卧站行,吃饭饮茶,一颦一笑,所有这些微小的细节举动,都被穆逸的画笔描摹的惟妙惟肖,穆逸听到脚步声也没停止绘画,穆梓恒也不催,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直到穆逸完成,穆逸抬起头,放下画笔看了一眼穆梓恒,没什么表情,有些故意掐着嗓子道:“你来了”
“是”,穆梓恒听到穆逸的声音皱了一下眉头,穆逸捕捉到了,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坐在椅子上,“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
“哪样?”,穆逸玩味的看着穆梓恒。
穆梓恒缓和了一下口气道:“穆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间草庐画画”。
穆逸双手摆弄着垂在肩头的一缕头发,打断穆梓恒道:“你是想说不能一直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吧”,穆梓恒很避讳穆逸的这个癖好,甚至提都不愿去提,仿佛说一说都会让自己的嘴巴染上什么疾病一般,穆梓恒不自然的拿起茶盏,也不喝,像是在缓解尴尬。
“真是好笑”,穆逸掩唇轻笑,媚态毕现。
穆梓恒见穆逸的态度突然有些火气,冷声道:“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穆逸的眼光微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是你父亲”,穆梓恒加重口气道
穆逸摆弄了一下衣裙,将手搭在座椅上,脸上含着嘲弄的笑意道:“对,我是个孽种,哦?我的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