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我是峡州的儿子
王大力被叫到那个被他叫做老头子、被其他的人称作是罗书记那里吃热*面、接受副市长的任命三天以后的那天上午，凡是经过峡州市体育中心那座四平八稳、土里土气、外面贴满了有些花里胡哨的蓝*玻璃幕墙的体育馆的所有的人都会被那里出现的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景象而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天上午，在那座能够**两千多人的体育馆的前面停满了各种型号的小车，有人就猜测是否是汽车商要举办车展，不过新车虽多，却也挂着各种不同的牌照；因为其中又夹杂了不少又高又宽的空调大巴，有人就估计是要举办某种文艺汇演，或者是某个外国音乐家的钢琴音乐会、却不见任何广告，也不见那个破烂而陈旧的售票窗口打开。
大家就看见体育馆门前、甚至连对面的街边也密密麻麻停满了各种车辆，从各种小车、大客车、面包车、还有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甚至还来了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前来维持秩序，就有些疑惑不解了。有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新上任的副市长和全市的党政机关的同志们第一次见面，甚至通知到了社区居委会这一级的时候，就大失所望了，就兴趣索然了："妈的，搬倒了两只蝗虫，又来了一只叫鸡公！"
"现在的*部还不是一路货*！"有人就站在路边一边吃红油小面一边发牢骚："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换汤不换药，*个屁用！"
上帝保佑，这些发牢骚的人没撞上拉着文学清、马长喜和程耀东开着他的广本雅阁车专门来看热闹的张广福，否则的话，不被那个大哥大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和鼻青脸肿才叫怪呢！不过那个时候和尚的心情不错，叼着烟神气得很，把他的那辆车停在马路牙子上颇有些自豪："大力不错，把这些办事的人都找来了。新官上任就得有三把火！毛**也说过，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形成了陷敌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广福哥。"有人在拍他的汽车光亮的前面板，不用看就知道是警长董胜开："我听说通知的是全市的三级*部大会，可没通知几位哥哥**，这里既不是垂钓胜地，也不是高尔夫球场，更不是什么选美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别！"天知道戴着警帽的廖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公主漂漂亮亮、一脸是笑："几位大哥哥不就是想听听大力哥说了些什么吗？只管跟着我走，肯定能给哥哥们找到位置，说不定还能到**台去过把瘾呢！"
"口气真大。"老实的文学清对付廖璐这样像他**子之类的漂亮女孩一直心里没底，说话还是有些谨慎："一大早就给几个哥哥帮大忙，不知小公主想得到的报酬是什么？不会是钱吧？"
"到底还是老大，还是文哥理解我。"女**笑脸如花："其实简单极了，几位哥哥可以命令我师哥周末陪着我逛街！"
"别听我师妹胡说八道。"警长立马进行反驳道："师妹，这是开会，又不是听音乐会，也不是看篮球联赛，你凭什么把人带到**台上去？"
"听见没有？师哥就是笨！没人跟着他就是不行。"廖璐说话的口吻和小仙女一样，又快又厉害，而且头头是道："搬起指头数一数，市里有几个领导已经被**了？有几个大人物是那些人的左膀右臂？有几个昔日耀武扬威的家伙已经四面楚歌？有几个昔日的权贵心里无冷病？再算一算还剩几个清白之人，**台上还有几个人能安然坐着？那不就是空空荡荡了吗？把几个哥哥领上**台是不是易如反掌？"
"的确如此，我们都有些跃跃欲试了。"马长喜已经发动了汽车："可是小公主，我们又不忍心看见你师哥周末陪你逛街那副受苦受难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携美同游的享受感，只好溜之大吉了。"
路茉莉抿着嘴站在董胜开的身后笑得不亦乐乎。
那一天上午，与会的人出奇的多，平时冷冷清清的体育馆里的所有看台上全被各路来的机关*部、办事人员坐得满满当当的，前来参加会议的人人人都发现了这次开会与众不同之处，开会的通知是通过电子邮件发出的，一按群发的按键，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电脑上收到，除非是上网没有办正事，或者就*脆没上班，或者就不知在上班时间*什么，邮件发送的时间很巧，已经下午五点了，不少人都心不在焉了，要不是互相转告，看恐怕不少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重要会议。
走进体育馆，坐在看台上，很快就发现了和以往的会议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通知是上午九点，还强调是因为要照顾周围县市区的人能及时赶到。果然听见了九点的报时以后，会议准时开始，东西南北四个入口也同时被关闭，所有迟到者统统被拒之门外。那个临时负责看唯一的一个大门的老林铁面无私的谢绝了所有人的求情和网开一面，还表现得很有礼貌。
"实在对不起，我不过就是一个开车的，只懂得执行命令，谁叫人家是副市长呢？各位领导就不要为难我了。"被称为黑皮牙膏的他根本无视站在他面前的还有不少各部门的头头，还会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您可以留下姓名、单位、电话，王副市长说了，有空的时候再向迟到的各位单独传达会议精神，不过，这个月的奖金和这个季度的其他奖励都不得不扣除了。"
那些人就在体育馆外面呆若木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道理。新上任的王副市长就从开会开始的那一刻的确给了不少人一个下马威。
这个会议与往常最大的不同却是没有设**台，鲜花、桌布、座位牌、沙发椅、天价香烟、特级毛尖茶、烟灰缸、纯净水统统没有，也没有西装革履的各级领导的位置，只有那个高高大大的**组织**一个人坐在场地**的一张办公桌后面。九点刚到就宣布开会。
"开会有开会的纪律，我们就应该严肃一下开会的纪律。"组织**的声音很大，环视了大家一周："我们大家来唱一首老歌--《三八纪律八项注意》！"
不少人惊得目瞪口呆，不少人连这首歌的曲子都忘记了，更别说是歌词，但不得不站立起来和大家一起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的确如此，一首歌唱过，全场就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组织**首先宣布了**关于对前任市委书记和市长进行隔离审查的决定；然后他又宣读了**关于任命王大力为峡州市副市长、主持峡州市的日常工作的决定，这个消息从昨天开始起就像风一样的传遍了整座城市，虽然出乎意料之外，可也是大家心里早就有数的，也就理所当然的噼噼啪啪的热烈地鼓起掌来。
**组织**把王大力那个硬朗而又高大的男人迎上了场地**以后，大家都注意到，他随后也走回了看台，和大家一起听新任的王副市长讲话。
大家就开始感到这个新上任的王大力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坦白地说，对于**的任命，我也感到十分意外，因为我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对于**的决定，我也表示过不同的意见，因为我不能胜任，但被领导同志拍桌子打板凳的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还用服从命令听指挥的要求和无组织无纪律的高帽子来压制人。"这就是王大力在全市*部会议上说的第一段话："想想自己也还是一个党员，也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峡州男人，也还是个受党培养多年的*部，就只好勉为其难、不太情愿的站在这里和各位见面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王副市长身上。
"其实我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峡州人，也就是一个从南正街走出来的愣头，不少在座的同志都认识我，有些还是我以前的同事、同学、朋友、上级，不少在座的至今还是我的良师益友。"他根本没有用任何讲稿，也没有准备讲话提纲和要点之类的纸片，甚至连个开场白之类的套话都没说，就一个人站在那里信口开河："在这座城市还有不少的老人是看着我长大的，前几天和女儿逛夜市摊、当好吃佬的时候，就有一位老伯叫出了我的小名，大家就知道我与这座城市的渊源有多深！"
看台上有了些小的**。
"坦白地说，我不是怕当官，而是不想在这座城市里当官；我不是怕得罪人，只是不敢在这座城市里得罪人！"王大力说的很坦诚，也很清晰："因为我首先既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也不是一个性格温顺的人；我既不是一个顾及情面的人，也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我既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人云皆云的人。我有我的原则、立场和观点，当然会得罪人，也会被人所误会，加上我这个人喜欢感情用事，有时候又面子薄，就左右为难了！"
体育馆里有些小声的耳语。
"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独断专行的人、是一个喜欢刁难人打击人的家伙、是个经常追根寻缘、穷追不舍的讨厌鬼，也是一个令人头疼、令人讨厌的坏蛋！这也是我的一些朋友对我的评价。"他说的还很顺利："我经常会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搞一些一反常态的动作，撤掉一些反映不错的*部、提拔一些具有争议的*部、所以我不是一个很好交往、也不是一个很随和的家伙，这一点希望大家思想上有些准备。"
体育馆里面又开始有些冷场。
"我是峡州的儿子，这些年走来走去，总是在这座城市周围，所以我对生我养我看着我长大的这座城市怀有很深的感情，对所有为了这座城市的建设做出了贡献的人充满了敬意，对这座城市的父老乡亲怀有莫大的好感，"他在体育馆中间走动着："所以我会疾恶如仇、对那些挖国家墙脚的蛀虫、鲸吞民脂民膏的家伙恨之入骨，对那些高高挂起、当官做老爷，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现象深恶痛绝，所以我绝不会容忍像刚刚发生的那一类事情的再次发生，也绝不会向一些小集团、小山头、小派系低头，更不会让一些人用金钱美女和权力来收买我的良心！"
就有了些稀稀落落的掌声。
"因为**的决定，从现在开始我就要站在这里，站在峡州的这块土地上，所以我肯定会得罪一些人、也会与一些人划清界限、更会和一些人进行一场殊死的决战。"王大力的声音很响亮："我将会一些有用之才迅速补充到我们的队伍里，将一些害群之马很快的赶出我们的*部队伍，还会与那两个已经在本市形成气候、为数不少的死党亲信、以及那些为虎作伥、狼狈为*的家伙进行一番较量。"
谁都知道这就是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