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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宓到了韩老夫人的院子寿安堂,韩老夫人还没从刚刚燕王的话中完全走出来。
她见到以宓进来,看着她见到自己时展开笑颜,那笑容还只是浅浅的,就似乎已经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直看得人的心都要跟着一起融化。
韩老夫人的心一阵酸胀,她拉了以宓在自己身边坐下,挥退了自己身边以及以宓的丫鬟在外面守着,整了整心绪,就笑着问道:“宓姐儿,看你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以宓就将刚刚燕王说傅先生回了京,改日就过来魏国公府之事说了说,又说了燕王想在京中办类似北地的女子学堂,由傅先生筹备,想让她协助一事。
说完以宓就道:“祖母,我回京之后就已经有听说过北地烈武堂和女子学堂之事,京中女子书院多是教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文礼仪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北地的女子学堂却是教人安身立命的技能,我想意义可能还要更大些。如果燕王真要在京中办这样的女子学堂,若我能帮到些傅先生也是很不错的。”
韩老夫人看着以宓目光越发怜爱了些,她伸手摸了摸以宓的头发,温声道:“宓姐儿,你觉得燕王如何?”
以宓心中一跳,抬眼看自己外祖母,见她目光除了慈爱和欣慰并无什么悲悯之色,她的心这才松了松。
以宓向来很有直觉,她和燕王素无交集,燕王突然这般跟自己说话,她本还只是有些疑惑不解,只当是自己和傅先生的渊源之故,可如今外祖母又问自己觉得燕王如何,以宓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燕王想纳自己为侧妃……
至于正妃,她很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够格。
不过见外祖母眼中并无愤怒悲悯之色,这突然涌上心头的疑虑便也即刻打消了。若是燕王有那样的意思,外祖母绝不会还这般问自己他如何了。
以宓笑道:“虽然外人常传燕王凶残暴戾,但他那也应只是对待外族敌人,是为着护卫边境。相反,孙女觉着他持身自律,虽然年纪并不大,但赴藩后,能将北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北地穷苦,多年战乱,他过去不过数年,已经数次击败西域军,让北地能够修生养息,推行各种农耕政策,听说当地的民生已经改善不少。就是那烈武堂和女子学堂,也必能让边关将士的心安定不少。”
韩老夫人听言点头,心头宽慰了不少,至少外孙女对燕王的观感不差。
其实燕王穆元祯也算得上是韩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对他的品性还是非常信任的。
燕王想求娶外孙女为正妃,且这般郑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半点没有配不上外孙女的。且燕王洁身自好,无任何恶习,至今也未曾听说有什么侍妾之流,就是韩老夫人多偏袒自己的外孙女,也说不出燕王的什么不是来。
以宓说完,就试探地问韩老夫人道:“外祖母,您如何这般问孙女?可是因着女子学堂一事?”
韩老夫人又摸了摸以宓的头,没有答她,反是问道:“宓姐儿,你可知今日你母亲来府中所为何事?”
以宓听了,原先因傅先生回京之事而有些雀跃的心沉了沉,道:“可是和母亲今日入宫有关?”
韩老夫人点头,直接道:“今日薛皇后见你母亲,道是陛下欲替你赐婚,想将你许配给薛家大公子的薛修啓。宓姐儿,你那日在宫中也见过薛家大公子,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以宓皱眉,薛家大公子?陛下亲自赐婚?这,想来是陛下出手干预了。
以宓冷道:“先庶后嫡,薛后和薛家必是不甘心的,就是薛家内部,将来怕也是要生些是非的。外祖母,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
韩老夫人“嗯”了声,道:“燕王今日过来,就是和此事有些关联。宓姐儿,陛下和薛后既然已经提出想将你许配给薛家,这事,除非你真的已有婚约,不然很难推辞,或者即使推了陛下那里,薛家心胸狭窄,也必定会心怀记恨,将来怕是会对你不利。”
“燕王殿下今日过来,跟外祖母说,他想娶你为燕王妃。宓姐儿,陛下病重,如今差不多已经命燕王殿下代理朝政,想来,若是陛下他……太子尚未亲政,将来真正掌权的怕是燕王殿下。所以只要你嫁予燕王殿下,薛家再记恨,也奈何不得。”
以宓一愣,微张了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和燕王交集不多,从外在看来,她除了张脸,并没什么特别出众的,那身世更是尴尬,而燕王他,以宓可不觉得一张脸对他能有多大的吸引力。
然后薛家,薛后和薛家可是心心念念的要将薛芯怡嫁给燕王的……
韩老夫人看以宓怔怔得样子,知道她怕是跟自己初初听到这事时一样,因太过突然而不知该从何处去判断。
她拍了拍以宓的手,转了话题问道:“宓姐儿,你可知傅先生的背景?”
以宓点头,轻声道:“嗯,孙女听说傅先生原是先帝元后闵后的贴身女官,外祖母那时常出入宫廷,和她相熟,后来闵后过世,她离宫后在京郊隐居,外祖母就请了她到府中教导孙女和瑶表姐还有玥表姐。”
韩老夫人摇头笑道:“当初外祖母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今日燕王过来跟外祖母说,他自你幼时就很喜欢你,你刚刚又提起傅先生之事,外祖母才觉出其中蹊跷来。”
“傅先生是先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没有陛下或燕王殿下的允许和安排,如何可能会去京中高门大户做个教养先生?而且当初说是教导你还有你瑶表姐和玥表姐,可是你现在想想,傅先生到了我们魏国公府后,后来真正长期教养的是谁?”
傅先生入魏国公府时,不过说是教教她们表姐妹几个规矩礼仪,可是那些不过是教上几个月也就完了,但傅先生后来却留在了魏国公府住了几年,不是教导她们表姐们三人,而是一直尽心尽力教着以宓一个人而已,且教的内容还不是一般勋贵之家请的教养嬷嬷教的那些闺阁礼仪琴棋书画……
以宓一时间就有些心乱乱的,这,外祖母的意思难道是说?她想想自己和燕王那不多的接触时他肃冷的样子,摇摇头,她可没这般自大……
韩老夫人看外孙女有些傻傻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搂了她道:“宓姐儿,燕王今日过来和外祖母说你的婚事,却并没有让外祖母此时告知你的意思。他只是告诉外祖母,希望让外祖母拒绝其他人家的求亲,或若是真要给你定亲,就知会他一声。他说,希望能给你时间,让你们多些了解,才让你决定要不要接受他的求亲。”
“只是外祖母既然知道了,却不想让你蒙在鼓里,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知道了他的目的,留些个心眼总是好的。”
“宓姐儿,你不用多想多虑,燕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但我的宓姐儿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放心,更不必顾虑太多,只顺其自然便罢了,燕王并非强娶豪夺之人,你若不喜他,外祖母就作主定下你表哥的婚事。”
以宓听着韩老夫人说话,先是惊愕,然后是感动,最后再听到韩老夫人老调重弹,又说要将她嫁给表哥,顿时就有些无语…….
韩老夫人看以宓变幻的脸色,最后定格在一个古怪的表情上,就笑着敲了敲她道:“外祖母知道你对你表哥无意,不过虽无男女之情,但总有兄妹之情,这样也能保证你一辈子和和顺顺的,有何不好?”
然后摆了摆手阻止了以宓想说的话,笑道,“好了,外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燕王的意思,会给你时间,顺其自然让你将来再作决定,不过燕王既然这般说了,薛家也就不足为虑了,你且先好好歇着,将来之事再作打算便罢了。”
因着这燕王突然的求娶,以宓和韩老夫人说话时就有些神思不属,韩老夫人心中自然十分的清楚,拉着以宓不过随意问了几句话,便打发她早点回去歇息了。
以宓满怀心事的离开了韩老夫人的寿安堂,回到自己的院子,坐下好一阵的回忆,可从过去的十几年也忆不起多少蛛丝马迹,表示燕王他“自幼就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