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哭，你会觉得有些好笑，会安慰他。第二次哭，你能理解他，毕竟一生才那么一两次。第三次哭，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男人哭哭也不是什么事，就当做排毒就好。可直到有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陶楚涵觉得整个世界都要被赵崇杉这个大男人的眼泪水都淹没！
有“哀”的赵崇杉就像开了窍的大熊孩子，各种难缠，直逼人抓狂，可偏生又会卡在那个临界点收敛，让他的怒火一寸一寸弱下。
今天是第三天了，陶楚涵十分清晰的理解了人间地狱这个词语，这比当初他发现世界到处都是移动的“黑人”还要可怕。
“赵总，早。”
一个员工笑眯眯的跟赵崇杉打招呼，他照例面无表情的点了个头。
得到赵崇杉回应的员工还不忘对着被挽着的陶楚涵点个头以示问候，这才不急不慢的离开。
这栋大厦里的人，除了赵崇杉，陶楚涵一个都不认识。每当有人向他点头，他都会礼貌的回一个微笑，对着一团黑的迷之微笑。
赵氏的员工素质很高，即使第一次看到赵崇杉打着手电还带着一个人来上班也不会多嘴什么，可心里怎么想谁也控制不住，私下里怎么八卦只要不对公司有所损害赵崇杉也不会闲着没事去管理。直到连着三天看到这幅场景之后，所有人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了，就好比今天要吃饭一样，这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件。
陶楚涵是被赵大熊孩子用眼泪水逼着来陪上班的。
一进到如套房一般的办公室，陶楚涵就自行走到沙发上一坐，拿着不远处的笔记本打开游戏开始玩，也不用多打一句招呼。坐下没多久，敬业的秘书就端着两杯泡好的咖啡进来，放下咖啡，再起身离开。这几天，他也是司空见怪了。
赵崇杉的工作日常排的很满，除了各种签字之外，还要和部门高层“聊天”，讨论各种方案，做出重要的决策，偶尔还来上一场或几场或大或小会议，时不时还有合作伙伴来拜访一下。
两人之间基本没有什么谈话。
原本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员工对他还有所顾忌，可一个上午之后，他们就把他当作一尊活着的摆设，视而不见，偶尔视线单方面对上了，他们也不过朝着陶楚涵点个头就轻声离开。
陶楚涵看着各种进进出出的“黑人”们也不以为意。
他上辈子经历过这些，对这些也没有好奇心。不得不承认的是一流的赵氏，员工的办事能力之高，行事之迅速，确实担得起一件比一件更重要的案子。放在上辈子他会嫉妒一下，这辈子他是真的完全不想掺合这些，一点异样的情绪都浮动不起。
赵崇杉对于在这间办公室做出的各种重大决策也不避讳他，陶楚涵更是配合的当作左耳进右耳出了。
若有人问他，他肯定会说“什么都不知道”。
办公室一空，赵崇杉签了一会儿各部门送过来需要签名的文件就凑到陶楚涵身边要休息。
听着他的脚步声，陶楚涵就知道没有好事。他的脸一往这边凑，陶楚涵就会伸出手推开，头都不用抬，“上班时间禁止打闹。”
“现在是休息时间。”赵崇杉的理由也很是一本正经。
“我来赵氏这几天你的工作效率没有下降？”陶楚涵从电脑之中把头抬起，与正全心全意注视着他的赵崇杉对上视线。
赵崇杉凑过去一把把人圈住。突然想起曾经母亲生下赵瑞承因他不是一个女孩，在他幼时强行塞给他小熊娃娃的画面。他现在倒是强行想要抱住一个会挣扎的“人形娃娃”。这种感觉不赖，会上瘾，而且是越抱越上瘾，特别是当他被自己挤出的眼泪水变得束手束脚的时候，原本因为工作不能接触到眼前人的沉闷感会散去不少。
他现在反而不能理解赵瑞承四五岁时哭着拒绝熊娃娃的举动了，明明抱着很是舒服。
赵崇杉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眼泪水会让陶楚涵能够为他退步的时候，就起了把之当作武器的想法——攻略陶楚涵的终极武器之一。
可大多数时候，他稍微有一点哀伤的情绪，这种情绪就会自动放大，然后变得泪流满面。
“没有，事实上还在提升。”
赵崇杉不习惯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他不能很好的掌握它。就好比之前为了尝试喜怒哀乐，他会用不同的方法，在不同的时间去撩拨陶楚涵。之前是可控的，现在他自己的情绪反倒成了未知数了。
这几天，虽然有故意的成分在其中，可他多数情绪还是真的，他是真的哭给陶楚涵看，不过这种情绪是被放大了而已。
就好比他不陪他来上班，他确实失落，有些小哀伤，但原本是不足以哭的稀里哗啦的。
赵崇杉这几天一直立志于掌握这个度……像是得到了从未见过的玩具一般，尝试各种方法玩弄之，还在网上搜索了不少“攻略”。
“提升？”陶楚涵觉得有些好笑，“有个人在旁边碍手碍脚，你居然还能够提升效率。”
事实上这几天陶楚涵尽量把自己当作透明人，不去打扰赵崇杉的工作，起码不会主动的打扰，赵崇杉自找上门的情况下除外。
陶楚涵不相信他的存在不会没有任何一点干扰。
“保持心情愉悦能够提高工作效率，这是常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喜”？”陶楚涵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便强行把赵崇杉盘在自己身上很是强势的手臂扯开，“三分钟时间到了，我们说好了的。”
事情倒回到三天前的那个早上，陶楚涵照旧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和赵崇杉约下老实三小时给三分钟福利时间这种丧权辱身如同“割地”的条约！
可是跟赵崇杉相处的时间每天拉长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他就知道这个大熊孩子可以黏人到什么程度，明明有工作，还为了粘着他揪着他不放，那种呕心沥血的过程简直……把这个条约拱到了一个新高度。
赵崇杉不甘心的收回手，走之前还不忘多停留一下揩油，陶楚涵一看过来，他就委屈的瘪了瘪嘴巴。
瘪嘴吧这种表情，赵崇杉看视频跟一个网红小朋友学会的，他还不懂这其实只是一个卖萌的手段罢了。赵崇杉看到的是，小朋友不高兴，瘪嘴吧了，周围的人妥协了。
所以他伤心了，瘪嘴吧了，想要陶楚涵妥协。
然而并没有那么容易……
陶楚涵就是神经一绷，觉得大熊孩子的那一面要跳出来了，一个成年人玩幼稚，显然别真幼稚鬼小朋友可怕太多了。
赵崇杉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好办成的时候有些哀怨，“我会哀，哀是喜的对立，如果哀伤的时间变长成会严重的影响到工作效率，自然就是负增长，所以，让我保持好原本的情绪就是一种增长。”
陶楚涵就看见赵崇杉脸上写着“快来安慰我吧”几个大字，简直闪瞎了他的眼。
极其自然的不要脸是小朋友的天性，让人对明明很不要脸的举动却感觉不到不要脸的情绪也是小朋友的优势。年纪小，在这方面就占理。
可是眼前的人，陶楚涵真没法把他当作赵小朋友！
赵不要脸还是那个赵不要脸，只是脸皮越来越厚，手段越来越高了而已。
“不要跟我谈论你的歪理，明天起你就自己过来上班，三天足够做一个缓冲期了，你毕竟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自己怎么调节。”更何况，他的家长家里有，好歹身份证上他可比他小好几岁，怎么就轮到他照顾他了。
“不要。”
陶楚涵偏头，“我也不要。”
赵崇杉沉默了，委屈的看着他，两只眼睛里很是哀怨，还有几分小媳妇的味道。
就好像陶楚涵怎么活生生欺负了他一般……
秉着好用的原理，一切能够用“哀”带出来的表情，赵崇杉都学的很精。
赵崇杉扯了扯陶楚涵的袖子，陶楚涵一看过来，他就用自己湿漉漉的眼神看过去。
他长了一张骗女性化的脸，线条没有那么坚硬，态度一放下来，表情一到位，很是让人心软。当然，赵崇杉这种在陶楚涵心中被定性为无节操的举动，也就只有陶楚涵有幸见过。
幼稚到爆！
陶楚涵有种自戳双目的感觉，他恨不得帮赵崇杉把大脑杀杀毒，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带毒啊！
赵崇杉的手指贴着陶楚涵袖子里的那一寸皮肤，他感觉到他的焦躁，原本他也会有种焦躁的感觉，可这一切都被之前生出的哀怨压下，他能很清楚的区分自己和陶楚涵两人的情绪。
他委屈吧啦的贴了过去，把脸往陶楚涵身上蹭，眼泪很是不要钱的甩。
“我不想每天一个人来上班，你不在，我的工作效率肯定会狂跌，比股票还变脸快。”赵崇杉感觉到陶楚涵准备退步了，立马就掐准时机得寸进尺，靠着示弱，又很强势的把他退一步变成退三步。
提要求的时机和方法，怎么把利益最大化。
这是作为商人的基本涵养。
用陶楚涵的话解释：比他更不要脸你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