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千初跟在她后面了。
等到岔路口的时候,楚妙沛还是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朝着妙沛阁的方向走。
千初看到楚妙沛走的方向就知道自己该走另一边了!
花灯节过后,湛启铭解禁,重新入了朝堂。
彼时,湛止澜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虽然半月时间较短,但是有皇帝的支持,加上林谷繁的出谋划策,以及千初和邵榭的暗中相助,湛止澜如今已经可以在朝堂上跟湛启铭分庭抗礼了。
“本殿倒没想到,一直跟在本殿身边的七皇弟,竟也有这样的本事。”
湛启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挺平淡的,像是没有一丝不高兴。
湛止澜轻轻一笑,如往常一般,对兄长十分恭敬。
“三皇兄说笑了,止澜哪有什么本事,都是父皇抬爱,还有众大臣通力协作,不然,止澜早就被这些政务缠得脱不开身了。”
湛启铭冷笑一声,不再开口。
正是因为有父皇帮忙,这才让他看清了,父皇是真的在忌惮他!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千初其实并没有干什么,毕竟有那么多能人在,也压根就不需要她干什么。
“小姐,您的信。”
千初看向来人,这是花灯节那天之后邵榭送给她的婢女,叫秋霜,会武,说是可以保护她。
千初倒也无所谓,反正已经答应了会接受他的帮助,没必要一个婢女都推辞。
秋霜也确实挺能干的,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派秋霜去做效果会更好。
千初伸手接过信件,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吾妹亲启。
千初挑了挑眉,直接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这是沈衿回写的信,里面记述了一些关于湛启铭政绩的事情。
湛启铭的政绩很好看,至少表面上来说真的很让人信服。
但是这些光彩华丽的政绩背后,却总有一些阴暗恶心的腐朽被掩埋。
当今如今四十三岁,即位至今已有二十一年,年号为景。
景历十三年,北疆大旱,十四岁的湛启铭请命前往北疆赈灾,却伙同随行官员昧下赈银。
灾民久久没有等到朝廷的救济,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甚至还有不少青壮年奋起反抗,但是最后却被湛启铭派人压下。
可是最后,这北疆赈灾一事流传到京都,却是已经完全将灾情遏制了!
北疆百姓求告无门,纷纷死心,远离疆土,去往更北面的北夷,永不再踏入上临!
景历十五年,江南水县水库的堤坝突然被大雨冲毁,大水铺天盖地席卷整个水县。
那一年,水县百分之八十的百姓在那场大水中纷纷丢了性命;在那场大水中,整个水县幸存下来的孩童都变成了孤儿,在大水边哭喊着自己的爹娘,却无人应答。
而引发这一场大水的原因便是水县的那座堤坝!
就在前一年,湛启铭请命前往水县修建堤坝,却从用来购买建材的银两里面悄悄扣下大半,剩下的少数银两哪里足够全部购买上好的建材来修建那样一个庞大的工程?
所以,最后那个外面看起来崭新坚固的堤坝,才会连一年都没有撑过就被冲毁!
但是,大水突发,却没有人认为是湛启铭的原因,而是怪罪提供建材的商家和修建堤坝的百姓!
景历十八年,湛启铭组织京都一群少年人前往京郊南山狩猎,这一群人,却在狩猎途中侮辱了数名上山采药的农女,事后,还将那几名可怜的女子扔下深不见底的南山,毁尸灭迹!
景历二十年,也就是去年,北夷来犯,镇国将军楚天雄和楚靖安带兵出征镇压北夷,湛启铭大义凛然随同前往。
由于他的自负,那场仗险些败退,最后还是楚天雄力挽狂澜险胜北夷。
最终,上临胜,北夷退,功劳却落到了湛启铭身上,楚家父子只得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奖赏。
当然,楚家父子也懒得抢这个功劳罢了!
毕竟,镇国将军府的权利已经够大了,再多一点,皇上就该容不下楚府了!
所以,那场战役之后,楚天雄父子便退回京都,不再与手底下的兵将私往过密。
看完这桩桩件件让人恨不得将湛启铭活剐的事情,千初本就略显冷淡的眉眼此时已经如寒霜一般,冰冷刺骨。
“秋霜,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千初虽然收下了这个婢女,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她当做是自己的手下看待。
秋霜向她解释过自己既然到她身边了,那便是她手里的刀,一奴不侍二主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是千初不改,秋霜也只好随她去了。
“是,小姐。”
秋霜在前面走,千初起身跟在后面,面无表情,眼睛里却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
【小姐姐,你没事吧?】九九看见她这副模样,担忧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千初脚步突然顿住:“等等。”
秋霜不解地回过头:“小姐,怎么了?”
千初停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嘴角忽然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不去了。”
秋霜更疑惑了。
这是怎么了?
但是千初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你下去吧。”
虽然不解,但秋霜还是听话地行礼:“是。”
秋霜走了之后,千初才重新坐回去,拿起那封信纸,轻轻一笑:“倒是我魔怔了。”
刚刚她看过这封信过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身为京都四公子之一的邵榭,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事!
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揭穿湛启铭?
那是数千万无辜百姓啊!
所以,她想去质问他。
但是,九九的声音突然唤回了她的冷静。
那时候的邵榭只是邵榭,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为什么要去质问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
那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跟她没关系,跟丹殊更没关系!
至于邵榭,那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无论他参与与否,或者是否冷眼旁观,这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必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质问他,也没资格。
可是,她竟然将丹殊自动代入到了邵榭身上,真是……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