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见这几日，陆续将凌霄霄所有事传到了清嫔面前。
清嫔在莫心入王府之前，也依样知会了她。
“庶女出身，在家中受尽欺辱，来了王府也只有一个妙绿丫头是真正贴心的，另一个佳红从前便是欺主的刁奴。她身边的人手都尽是王爷给添的。”
今日见了佳红，莫心才知道凌妃所言不虚，这佳红果是个不安分的奴才。
待佳红可怜巴巴地细数了凌霄霄的不是，莫心转头问凌霄霄可听明白了。
凌霄霄不明缘由，疑惑地看向莫心：“姑姑此言何意？”
莫心欠身一拜，转头冷眼看着佳红道：“你方才地话可句句属实？”
佳红赶紧屈伸低头：“属实属实，奴婢怎敢欺瞒姑姑。”
莫心冷哼一声：“你若当真是疼娘娘的，今日就不会将这些事先鬼鬼祟祟地先来说与我听。”
佳红“扑通”跪了下去：“姑姑，娘娘素来狠辣，若不是姑姑为人正直，肯帮奴婢做主，奴婢也不敢冒然说这些啊。”
凌霄霄淡然开口：“你倒是个眼明心亮的，头次见到莫心姑姑就知道她为人正直。那本妃倒是不懂了，你既然知道姑姑刚正，怎敢在她面前说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佳红咬了咬牙道：“宫里来的姑姑，自然是是非分明，奴婢相信，姑姑定会为奴婢做主！”
莫心挑眉：“做主？你以为这屋里的，哪个是主？”
佳红终于明白莫心这是拿她开刀来了，不禁伏着头暗骂自己愚蠢，可又不敢不答话：“自然是凌妃娘娘为主。”
莫心正襟危坐，看着佳红：“方才看你振振有词，哪里像一个婢女，娘娘合该是你家中不孝的女儿，由得你愤愤指摘。”
佳红将身子伏得更低：“奴婢不敢！”
莫心不再去看她，朝着凌霄霄微微欠身：“娘娘，治理家中，威严确是最要紧的，可也要时刻防着小人作祟，即便是年深日久跟在身边的，一旦露出奸滑之相，就万不可轻纵了。”
对于佳红，凌霄霄心中早就是有了盘算的。
她到现在还留着她，不外乎是不想让谢东炳断了与王府的联系，从此行事更加不可捉摸起来。
“姑姑放心，本妃心中有数。佳红跟在本妃身边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是糊涂油蒙了心，本妃也念在主仆一场放她一马。佳红，你便安心在院里做活，好好反省。”
莫心还欲说什么，可是凌霄霄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便镇定下来开口道：“娘娘慈心，你以后要更加勤勉。”
佳红不料自己轻易躲了过去，喜出望外地连忙告安退了出去。
凌霄霄笑着看向莫心：“姑姑怎知她说得都是胡话？”
莫心面带不屑道：“娘娘若真像她说得那般不堪，王爷和清嫔娘娘也不会将重任托付给娘娘。且她眉眼之中透出奸滑算计的样子，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这样的小伎俩还入不了奴婢的眼。”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莫心似有犹疑问：“娘娘既然知道她不可用，为何不将她处置了。”
凌霄霄淡然看着香炉里飘起的细烟：“姑姑头一次见她，她便露出了马脚，可知这人是愚蠢的。姑姑以为凭她能有什么样的本事？不过是背后有人指点罢了。”
莫心赞许点头：“早知娘娘聪慧，可不料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心胸成算。王爷和娘娘果然慧眼识珠。”
凌霄霄谦和笑道：“姑姑谬赞了。今日姑姑来，本是想让姑姑歇歇，好好安顿下来，可眼前有一要事，不得不向姑姑请教。”
莫心点点头道：“娘娘安睡时，奴婢已看过府里的银钱账目，有了些眉目。娘娘可愿一听？”
凌霄霄惊讶道：“姑姑才来了这一会，只看了账目就看出其中关窍？”
“这银钱账目不难学习，以娘娘的聪慧，奴婢只要稍加提醒，娘娘就定会明白了。”
“愿闻其详。”
莫心拿来手边的账本，指着其中一项给凌霄霄看：“胭脂水粉八百两，敢问娘娘，什么样的神仙脂粉这样价高？”
凌霄霄接过账本来，粗略翻看了几页，当即就明白了。
便是粉蝶轩最好的胭脂，也不过二两银子一盒，府里虽然小妾众多，可能用上这等脂粉的人，也屈指可数而已，断不会出现一月八百两的数字来。
再翻看下去，林林总总也大致相同，都是些布匹首饰的名目。
内务管事这是眼瞧着她年轻不经事，趁着王爷离府中饱私囊起来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绞尽脑汁将数目写满了，不过是千八百两的，怎么会到了银库告急的地步？
按照景念的说法，王府的存银可远远高于这个数目。
面对凌霄霄的疑问，莫心不徐不急地说：“娘娘把人拿来问问，不就都清楚了？”
凌霄霄立刻叫人将内务管事提了过来。
此人名叫张慧通，原先在王爷名下的一个当铺里做掌柜，起初他毛遂自荐来了王府。入府后倒也勤勤恳恳，待到府里原先的老管事告老还乡，他便被提拔了上来。
张慧通进了堂屋后，不待凌霄霄开口，就笑嘻嘻地先问：“娘娘，可是有了办法了？”
凌霄霄和煦淡然笑着：“王爷骤然离府，赶鸭子上架将本妃扶了起来，可本妃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许多，劳烦张管事以后多费心了。”
张慧通赶紧拱手一拜：“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小人分内之事。要不是实在没了办法，小人也不敢拿这些琐事来烦扰娘娘。”
凌霄霄翻看着账目：“本妃看过了，账目明晰，一笔一笔都记得很清楚，只是这点银子，想来对王府来说也不算得什么，怎么突然会银库告急？”
“呃.....娘娘明鉴，这府里人多，开销用度也大，每日银子都是流水样出去。”
凌霄霄搁下账本笑着：“本妃问得不是这些，你没听懂本妃的话吗？”
张慧通低下头：“是是是，小人正想与娘娘说呢。是这样的，去年庄子上有些旱了，虽不是颗粒无收，但却没什么收入。王爷心善，叫庄子上的佃户都留着自己花用，这也便罢了，只是这些收入也撑不了几时，庄子上没了办法，总不能眼瞧着底下人饿死，就问王府借钱来，王府将铺子上收来的都紧着底下的嘴吃饭。如此一来，去年一年便没了收入，还尽支了出去。府里那些存银，年初还能撑一阵，到了这时节，到底是撑不下去了。”
张慧通边说边盘算着，总算把欠缺的窟窿用嘴糊平了。
“你放屁！去年一年风调雨顺，哪来的旱灾！”
不待凌霄霄开口，云琴拍桌便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