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涟贵妃把持多年,处处揽权。刚开始还会给皇后三分面子,凡事请奏再做处理。
渐渐的看皇后势弱,涟贵妃便开始先斩后奏起来。
再后来,就是不过中宫的耳目,直接决策了。
皇上为稳人心,少不得每次申斥涟贵妃一二,责备她不该不敬皇后,可也不作惩罚,不痛不痒也就过去了。
按理来说,涟贵妃对皇后所言的极为不敬,“耳报神”这种字眼,本就带着十分的戏谑。
可皇后只当没听到一般,转头看着清嫔,和善道:“你坐吧。”
涟贵妃轻轻“哼”了一声。
皇后转头又端详了众人几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凌霄霄身上:“你就是,平昌王府里的凌妃吧?”
凌霄霄赶紧再拜:“娘娘慧眼,妾身正是平昌王侧妃凌氏。”
皇后笑着点头:“果然是个貌美倾城的标致人儿。”
凌霄霄恭谨道:“承蒙娘娘不弃,娘娘抬举妾身了。”
皇后微笑着又看了凌霄霄一眼:“起来吧。”
“今日这么大阵仗,到底所谓何事?”皇后转头看向涟贵妃。
涟贵妃嗤笑了一声:“娘娘来得这样快,冒着大雨也及时赶到,难道不知发生了什么?”
皇后也不恼,正过头去看着门外的雨:“今日雨是大。今日好几个宫人接连来报,说宫中好几处地窖渗水。素日这些都是贵妃管的,今日他们一个两个都来报本宫,本宫有些纳闷,就多问了一嘴。”
皇后说到此出略看了清嫔一眼,清嫔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涟贵妃几分讥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清福享惯了,地窖渗水这种小事也来找臣妾。娘娘放心,等这头处理完了,臣妾会吩咐他们。”
“那地牢会不会也渗水?我们王爷可还在里头呢。”玉妃注意到了清嫔不自然的神色,猜测清嫔是为王爷担心,帮着问了一嘴。
可玉妃话音刚落,清嫔就略有震惊之色看向了她,皱着眉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凌霄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打王爷出府时她就觉得奇怪。
王爷当时的神色不像是去蹲大牢的,种种交代反而是要出远门一般。
皇上只说囚禁,并未说不许探视。可清嫔人就在宫中,内狱对她而言近在咫尺,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听说清嫔张罗着去看王爷。
今日玉妃见清嫔神色慌张,主动说起了应该身在内狱的王爷,寻常母亲的担忧应该就如玉妃所言一般。可玉妃说完,清嫔似乎大为震动,忙递眼神,不叫玉妃再说下去。
她好像很怕旁人接近内狱。
凌霄霄隐约觉得,王爷似乎不在内狱里。
可眼下玉妃提起来了,事关平昌王,涟贵妃定十分有劲头,绕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凌霄霄飞智乍起,作出十分担忧的样子来:“王爷素来身子骨弱些,往日便是扑了风都要咳嗽半月。这要是寒潮浸着了骨头缝儿,怕是要生一场重病了。皇后娘娘,皇上慈父之心,素来看重子嗣,可否请皇上收回成命,让王爷暂且出狱,休整几日再去?”
涟贵妃重重拍了下桌子:“凌妃大胆!内狱重地,岂是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皇后睨了莲贵妃一眼:“她关心则乱,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凌霄霄赶紧叩首下去:“皇后娘娘宽厚!只是来日皇上若知道王爷病了,念在王爷吃了苦头,免了这刑法也未可知。”
涟贵妃恨恨看着凌霄霄:“你想得倒美。来人!去让人将内狱天窗和小窗都从外面封上,再将排水的管子检查一遍。若做了这些还能受寒潮,那就是欺君之罪!”
凌霄霄在心中暗笑了一声,又摆出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来:“贵妃娘娘主理宫中事,娘娘,要不您去看一眼王爷吧?确认无事皇上那头也可安心了。”
涟贵妃还没说话,她身边的月喜就开口了:“放肆!贵妃娘娘金尊玉贵,怎可涉足去那腌臜地方?”
“那姑娘可愿意跑这一趟?”
月喜端正姿态站得笔直:“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我去等同于娘娘去,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凌霄霄无辜地看着月喜:“可王爷万一真的病了怎么办?贵妃娘娘去不得,那皇后娘娘更去不得了。如此说来,派了哪位娘娘的底下人去也都不妥,二位娘娘金贵,娘娘们的宫人也就金贵。那这可如何是好?”
能与皇后相提并论,涟贵妃果然很是受用,戏谑看着清嫔:“那就你去,他是你儿子,别说下内狱,就算是下地狱最该去看的人也是你。”
清嫔赶紧低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匆拜别就赶往了内狱方向。
凌霄霄微微松了一口气。
涟贵妃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若没有旁的事,就先回宫将养吧。妾身会将这里的事处理好的。”
皇后面对逐客令充耳不闻,缓缓抚着手里的珠串:“不急。本宫成日在宫里也是闷了。你且审你的,本宫看着解解闷儿。”
涟贵妃再不耐烦,可到底身份有别,她也不能叫人将皇后抬走,只能别过头去不再去看皇后。
“好了,事情也都说清楚了,凌妃,你可知罪?”
凌霄霄笑着看向涟贵妃:“贵妃娘娘明鉴,方才英春的指证漏洞百出,妾身方才的疑问也没解答,如何能定妾身的罪?”
英春大声道:“你说嘱咐乳母看着世子不叫多食,也许本来就是你计划好的。你料定世子只要吃下几分就能丧命,因此特意嘱咐一句没用的,日后好撇清自己。”
凌霄霄冷眼看着英春:“世子吃了多少?”
英春看着凌霄霄:“半碗之多。”
“现在可有殒命?”
英春死死盯着她:“那要多亏赵太医圣手,也是世子福大命大,才不叫奸人所害白白丧命!”
涟贵妃斜睨着凌霄霄:“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凌霄霄直了直腰板,正色道:“如英春所言,妾身为了下毒时撇清自己,特意制了一柄精巧勺子来。可事发当天,妾身并未与世子同席。”
张乳母急忙辩解:“那是因为你没料到世子那日格外乖巧,起得甚早。”
凌霄霄失笑看着张乳母:“那又如何?本妃要存心,也可叫世子略等一会儿,一同用膳。制了这样一个调羹,又让你单独下毒,难道是特意留下把柄等着旁人来查?”
张乳母瞪着凌霄霄,一时说不上话来。
英春见状有些心焦,恨恨看着凌霄霄:“凌妃真是好口才。”
凌霄霄镇定笑着看向英春:“再有一事,你口口声声说本妃谋害世子,第二步就是嫁祸玉妃。那在当日张乳母指认玉妃时,本妃为何还要盛一碗汤喝下去,证明玉妃的清白?”
英春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若不是你知道其中关窍,怎会如此胆大,敢饮下可能还有毒的汤水!”
凌霄霄威视着张乳母:“那就得问张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