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平昌王一拍桌子,面上的更加阴了下来,吓得刘大胆一哆嗦。
从前见平昌王,只觉得他通身贵气,一看便知是哪个大官儿家的公子哥儿。
可这次相见,刘大胆总觉得他从前想岔了。
这份高高在上的威势之感,说是哪个皇室宗亲家的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他不曾见过皇室之人,但他从前劫道时见过的贵公子没有一车也有一担,这份气势他却从来没见识过。
“老刘也是没办法啊,再不将人劫出来,伤口溃烂流脓,在那潮湿阴仄的大牢里,两天就得没命了。”
刘大胆以为王爷怒他不守约定,方才那声“大胆”不知是叫他还是斥责。
庆繁似乎想起了什么,愁眉苦脸看着平昌王:“公子,那驿馆是去不成了,咱们今晚住哪啊?”
察言暗暗瞪了他一眼:“你可真会挑重点。”
刘大胆眉眼一亮:“那就住这寨子里吧!虽然简陋了些,可也干净。老刘派人在外头把守着,断不会有人来打扰公子。”
平昌王点了点头。
刘大胆小心看着王爷:“王爷不生老刘的气了?”
平昌王这才察觉刘大胆会错了他的怒意,看了他一眼:“你已尽人事,这事不怪你。”
刘大胆放下心来:“老刘就说,公子是个敞亮的人!”
平昌王盯了他一眼:“但下不为例。”
刘大胆满脸堆笑,转而又有些为难道:“是是是。可是事已经做了,官府那头问罪起来,老刘该如何应对?”
平昌王看着外头如洗的月光:“这你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
刘大胆安心下来,心中更是好奇。
劫狱可是大罪,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将这种罪名也轻易抹平?
“公子......老刘知道这话不该问,可就是极好奇,若不明白,到死也不能瞑目。”
“问吧。”平昌王看了一眼扭捏的刘大胆。
刘大胆咧开嘴,拱手问:“是。公子这样大的手笔,这么高的威势,令尊到底是哪位大人?”
察言警觉地看了一眼平昌王。
平昌王思忖了一下,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察言会意,转头慢悠悠对刘大胆道:“刘大当家,这事公子说能管,自然就是能管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刘大胆疑惑地点点头:“公子自然是贵人,这普天之下自然是莫非......莫非?”
刘大胆又是惊喜又是惧怕地看了看察言,又看了看王爷,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
随即,反应过来的刘大胆撩袍跪地:“草民放肆了!拜见......”
察言两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刘大当家,不可声张。”
刘大胆闭紧嘴巴拼命点了点头。
庆繁挤眉弄眼地看着震惊中的刘大胆:“这下放心了?”
刘大胆仍旧拼命点头:“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你既已经知道本王的身份,就更加该明白,日后不可与官府朝廷作对。”
刘大胆叹了口气,郑重一拜:“是,王爷交代的事,草民一定照办。”
平昌王看着言不由衷的刘大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大胆受宠若惊,又要跪下去,平昌王扶住了他。
“王爷都知道,你在前方奋勇御敌,你妻儿老小在后方被几个**糟蹋残害。你状告衙门,却被上头的人压了下来。若不是对朝廷失望透顶,当初军中的百夫长怎会沦落成为山贼。可你看到王爷,也该知道朝中并非一片混沌,也有王爷这种真心牵挂百姓的人。你有任何冤屈,待到王爷功成那日,都会昭雪。你若自己胡乱藐视王法,报复朝廷,日后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察言缓缓劝慰着,刘大胆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昌王:“您都知道?”
平昌王点了点头。
刘大胆抹了一把跟鼻涕和在一起的眼泪:“王爷如此为草民打算,草民今后定更听王爷差遣!”
眼看着时辰已晚,刘大胆忙将平昌王带去早已准备多年的寝房去。
途中平昌王四顾着干净却简陋的寨子:“给你那些钱不够用吗?”
刘大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那些金子,草民只用了半块,用来买地盖房子。剩下的,都折了银子存起来。见到困苦的人,就接济一把。”
平昌王点点头:“刘大当家胸怀天下。”
刘大胆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王爷叫胸怀天下,草民们只叫行善积德罢了。王爷,到了。”
寝房简约却干净,明路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空置了这许久,家具竟都擦得一尘不染。
刘大胆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王爷:“从前不知道王爷身份,这屋里的陈设规制简陋了。今后草民再修缮得富贵些,王爷下次来就住得舒坦些了。”
平昌王微微摆了下手:“不必,已经很好了。给你的那些钱可还够?本王这次再给你留下些。”
刘大胆赶紧摇头:“都是些老弱妇孺,每回给些散碎银两,就够他们活一年了。王爷给的那些钱,养活他们三辈子都够了。”
平昌王在四角方桌旁坐下来,看着刘大胆问到:“本王若送你去参军,你可愿意?总在这寨子里当个没功名的草寇,实在浪费了。”
刘大胆摇头:“若说为了王爷,草民是愿意的。若是为了朝廷,王爷恕草民还是打不开心结。”
平昌王又伸手,在刘大胆肩上拍了两下:“也罢。你便还是在此替本王守这一方吧。还有件事要你办。”
刘大胆抱拳一躬:“王爷请吩咐。”
平昌王思索着:“你这有没有脚程快的兄弟?”
刘大胆点点头:“有,就是方才去接应您的赵贡。他有一身飞毛腿的本事。草民这就去把他叫来。”
刘大胆说着,转身就跑去了外头。
平昌王走到窗边,从怀中掏出一枚哨子,对着外头吹了几声,不一会儿,夜极就哗楞楞飞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平昌王怀里。
“就知道你在这山中贪玩不肯回家。涂佑明那个老贼,定是没有好好看顾你。今后跟着本王走吧。”平昌王抚了抚它背上的毛。
不一会儿,刘大胆带着赵贡进来了。
赵贡知道了平昌王的身份,在外头努力将浑身的颤抖止住,才跟着刘大胆进来。
“草民赵贡,拜见王爷。”
平昌王一抬手臂,夜极展翅飞起来,悬停了一会儿,飞到了赵贡的肩上。
平昌王满意地点点头:“对,就是他。今后本王传信,你就传到他这来。赵贡,京中平昌王府邸你可认得?”
涂佑明只说不让夜极传信给凌霄霄,可没说不让人传信吧。
赵贡一拜:“是,草民遵命。是传给王妃娘娘吗?”
平昌王勾起一抹笑:“现在还不是。传给凌妃,凌霄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