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人不知凌霄霄要做什么,只觉得内心隐隐的不安。
“凌妃,既然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还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处置了奸夫**?还留他们继续祸害王府清誉?”
凌霄霄不去理会徐美人,让云琴拿着那方帕子站在蕊黄五十步之外,展开那方帕子对着蕊黄。
“抬头,你瞧瞧云琴手里那方帕子上绣的什么?”
蕊黄哆嗦着抬头,努力眯眼瞧着:“回娘娘.....是芍药花。”
“嗯,云琴,蕊黄看不清,再站近一些。”
云琴挪动脚步,又离蕊黄尽了些,只有二十步之远了。
趁着走近几步的时候,云琴悄悄调换了手里的帕子,把袖中的鸳鸯帕子捏在了手上。
“你再瞧瞧。”
蕊黄瞪大了眼睛,似是要把那帕子看穿了:“娘娘......奴婢看清了,是大雁。”
凌霄霄看着蕊黄,笑意更深了几分,转头对云琴点点头。
云琴快走几步将那帕子拍在蕊黄脸上:“你若不是千里眼,怕就是眼珠子长在了玉妃身上!远远儿地窥视奸情还能看清这么小的绣样,现在怎么看不清了?”
蕊黄哆嗦得厉害,脑子轰然一片空白。
“方才那是两方帕子,一方是玉妃送给本妃作样品的,绣得是竹叶。第二方就是你说的鸳鸯帕子。”
徐美人心下有些着急,狐疑盯着凌霄霄:“凌妃,你什么意思?”
凌霄霄叹了口气:“跟蠢人说话可真累。”
徐美人恼怒道:“你说谁是蠢人?”
云琴不屑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徐美人你啊。既然是窥视到的,向来这蕊黄定也是站得远远儿的,才没叫人发现。可她竟然能脱口说出帕子上的绣样来,可见蕊黄是个眼神十分好的。方才奴婢拿着我们娘娘自己的帕子,站得也不算太远,大方地展给她看,她没见过看不清也便罢了。站得更近了,换了她熟悉的帕子,她没发觉帕子调换了也就罢了,竟然还说不上来。”
云琴说着,凑近了蕊黄道:“你是站在哪里窥探,才能瞧得这么真切?”
蕊黄简直要吓得闭过气去,一句话也不敢说。
徐美人着急道:“花园里绿植繁茂,兴许她站得十分近,只是被挡住了身形,玉妃没有察觉也未可知!”
蕊黄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是是!奴婢躲在树后,因为天黑,所以玉妃没有发现奴婢!”
凌霄霄微笑着:“不认也罢。等水落石出之后,罪加一等。”
蕊黄怔了一下,拼命磕头:“凌妃娘娘饶命!凌妃娘娘饶命!”
凌霄霄失笑:“本妃饶你什么?”
徐美人再也坐不住,“呼啦”一下站起来,指着蕊黄大声道:“你说话仔细些!”
凌霄霄玩味看着徐美人,徐美人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重重坐下去,补上一句:“别本人恐吓了,就说出什么不尽不实的话来。”
凌霄霄不再去管哆嗦成一个儿的蕊黄,转头看向一旁晾了许久的“奸夫”。
许是唱反串的眉目都清秀写,常相思微微上吊的眼尾,更给他添了几分风流来。
“叫什么名儿?”
常相思直挺挺跪着:“回娘娘的话,草民常相思,是班子里唱青衣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玉妃?”
常相思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慌乱,依旧直挺跪着,微微垂着眼睑看着地面:“半月前,班子头次来府里唱戏。演出之后,玉妃娘娘单独传草民,说草民唱得好,她很赏识,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凌霄霄似是来了兴致:“常老板年纪轻轻,竟是个挑班的名角儿?既然唱得这么好,给本妃也来一段儿如何?”
常相思面不改色道:“是。”
说罢他边站起来,捻起身法咿呀呀唱了起来。
凌霄霄听不懂。
她那个年代,戏曲早已没落,更别提她这种活命都难的人,每日疲于奔命,便是听个流行乐都听不出名堂,哪有功夫听戏。
常相思唱了没两句,徐美人不知凌霄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禁凝眉斥道:“下贱胚子!让你唱你便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有话赶紧回了!”
常相思停了下来,又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
凌霄霄转头望着景念:“这算唱得好么?”
景念笑着:“回娘娘,奴婢觉得,一般。”
景念话音刚落,凌霄霄注意到常相思的表情微微不自然了一下。
“唱戏讲究个个花入各眼,你一个婢女懂什么。难道玉妃还不如你懂这些?”徐美人不屑地看了景念一眼。
景念也不恼怒,只看着凌霄霄:“娘娘,好有千般好。可这差,通常都一般差。”
景念说着望向了徐美人:“诚如徐美人所言,玉妃娘娘出身书香门第,对戏曲的见解肯定比奴婢高出许多。奴婢都看不上眼的,岂能入玉妃娘娘法眼。”
凌霄霄点点头,看着面色越发黑下来的常相思:“嗯。景念这话说得对。”
常相思忍不住问:“敢问娘娘,当真懂戏吗?”
凌霄霄饶有兴致看着常相思:“不懂。”
常相思似乎有些激动起来:“恕草民直言,既然娘娘不懂,不就不该妄加推断。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娘娘不该人云亦云,妄断草民的戏。”
云琴凝眉看着常相思:“屁话!你这点功夫,学徒都能依葫芦画瓢轻易学来,你自己听不得中肯直言,抱着破烂当个宝一样,还敢责备起我们娘娘来!”
“你......”常相思一反方才的淡漠,神情十分恼怒起来。
“我什么我!牛皮还由得你吹了!咱们王府的侧妃,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还会赏识你这泼才?”云琴打断了常相思,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充满了嫌弃,似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世上便尽是你们这般庸俗之人,我才会郁郁不得志!你懂什么!我唱的才是真正的戏!”常相思似是疯魔了,眦目看着云琴。
凌霄霄懒懒道:“说得有理。要不你再唱一段,大声点,让她们仔细听听。”
常相思站起来:“娘娘可听好了!”
说罢常相思又咿呀呀唱起来,似乎是卯足了劲,声音比方才更加洪亮起来。
凌霄霄转头望着寝房的方向。
唱了多时,这金罂院寝房的方向奔出来一个婢女。凌霄霄勾起笑容来。
婢女径直走到凌霄霄面前,恭谨一拜:“娘娘,玉妃娘娘说,便是平时听戏听了不入流的尚且吵人,如今她疲累了,更听不得这些,恳请娘娘叫停吧,若是有雅兴,回头我们娘娘带凌妃娘娘去听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