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府门口,王妃和徐美人一早等在了外头,伸着脖子不断往远处看,十分是翘首以盼的模样。
好色的平昌王,在狱中憋了几乎两个月,谁都想占了这个先机,拿到这份唾手可得的恩宠来。
其他妾室虽然也想出来迎,一早打扮得花枝招展准备上来,说不准王爷抬头一看就瞧见了自己,就此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可王妃明文下令,今夜谁都不许出自己的院子。妾室们虽然心里憋屈,可谁也不敢违逆。
除了徐美人。
这些日她被王妃压在头上,早就等不及王爷回来了。
只要王爷一回来,府里没了慧妃那个妖妖挑挑的狐狸精,她定能在王爷面前重新得回原来的脸面来。
到时王妃还不再灰头土脸地滚回乾辉殿闭门不出?
徐美人一刻也不肯退让,王妃往前站一步,她就往前站两步。王妃伸头去看,她就将脖子伸得更长。
总之与王爷的第一句话,一定要是她徐美人说的才行。
王妃虽然气恼徐美人,可也无可奈何。
这些日她虽然多方弹压,将王府的权势拿在了手里,唯独对徐美人,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要她的眼睛稍稍多看了一眼徐美人,徐美人就横眉冷对大喊大叫:“干什么?你还想害我不成?”
这样一来,虽然心中存了想害她的念想,到底也不能真的下手了。
若徐美人出了事,傻子都知道是她下的手了。
虽然以她家的权势,硬要处置徐美人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都端在台面上撕破了脸,那王妃仗着家世还能占了上风去。
可自打凌霄霄出府之后,皇上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突然有了含饴弄孙的雅兴,将苍宏凡接到了宫里住,还嘱咐王妃对徐美人好些,这毕竟是皇家唯一孙儿的生母。
王妃便也无可奈何了。
“娘娘宽心。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再生了孩子也越不过您去,您别搭理她就是。”宝珍一遍一遍劝着王妃。
王妃也只得每每冷笑:“我倒真拿她没了办法?”
今夜王妃是势在必得的。
只要得了恩宠,她就能彻底在王府站稳脚跟。
若是苍天庇佑,自此有了孩子,什么徐美人玉妃,就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远处渐渐有马车声接近,王妃和徐美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徐美人更是提着裙子往台阶下走了几步,左右抚弄了几下鬓发问着芳兰:“怎么样?我现在看起来如何?”
芳兰笑得嘴都咧到了后脑勺:“美人真是美得不得了!”
王妃冷笑着看了一眼殷切的徐美人,宝珍翻了个白眼嘀咕着:“下贱胚子。”
王妃清了清嗓子,也若有似无地抚了抚鬓发,端出一府王妃的气质来,微微垂手恭谨等着。
“王爷!”马车一停下来,徐美人就赶紧扑了上去。
王妃还是不动声色,只浅浅含笑看着。
平昌王下了马车,徐美人再顾不得,一头就扑了上去,准备泪水涟涟倒在王爷怀里。
方才出狱,哪个男人能忍得了美人在怀?
何况还是平昌王这种浪荡子。
可平昌王一闪身,让徐美人扑了个空,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出去,好在芳兰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
平昌王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王妃面前。
王妃一如端着浅浅的笑,似是没看到徐美人在前面出尽洋相一般:“给王爷请安。王爷一路可累了吧?妾身准备了......”
“你是怎么管王府的?”平昌王面无表情盯着王妃,开口打断了她。
“什么?”被打断的王妃怔了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之后,慢慢垮了下来。
“本王回府,阖府都应该等在这儿。只有你和徐美人不说,徐美人还行止这般无状,你到底是怎么管的?”平昌王皱眉埋怨道。
“不是的王爷,妾身......”突如其来的斥责让王妃措手不及,一贯的端庄都忘了,伸手就要拉住王爷解释。
平昌王挥了下衣袖,挡开了王妃伸过来的手:“罢了,本王也懒得听你解释。玉妃呢?”
平昌王说着就往府门里走,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王妃怔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这跟她原先想的大相径庭。
原本她计算着,就算徐美人事事都要占了先机,可有了徐美人的衬托,王妃的冰清玉洁和端庄大方才显眼。
平日谄媚女子王爷在烟花柳巷见多了,她这种清新的做派应该更得平昌王青睐才是。
因此徐美人方才所做种种,让王妃以为胜券在握了,正准备使出浑身的解数一举让王爷沦陷,哪知王爷好似一块铁板,将她的柔情和关怀都悉数踢了回去。
徐美人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立马抛开了方才的尴尬,几步就追上了王爷:“王爷!王爷!玉妃身上不方便,怎么能伺候王爷呢?”
平昌王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花枝招展的徐美人。
徐美人心中一喜,笑得更加妩媚起来:“还是让妾身伺候王爷吧。”
平昌王冷冷丢下一句:“本王对掉进胭脂缸的半老徐娘没兴趣。”
徐美人不由怔住,摸了摸自己脸上过分浓厚的胭脂,心中又是羞愤又是尴尬,站在那不知说什么。
王妃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平昌王前面,屈膝跪了下去:“妾身治府不严,请王爷降罪。”
说完王妃眼中含着泪水,楚楚可怜地抬头看着王爷。
今夜月光甚浓,她的美貌当被月光衬得越发好看,再加上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王爷的心再是铁打的,应该也会被她化了。
“罢了。”过了半响,平昌王抬了抬手,示意王妃起身。
王妃不动声色地抹了抹眼泪,娓娓起身道:“多谢王爷。妾身知道,妾身年轻,治家之道上有许多的不足,还请王爷指教。”
说完又抬头可怜地看了王爷一眼,送去了无尽温柔的眼波。
可平昌王似是未见,绕过她继续往金罂院的方向走去:“不足就别勉强。将慧妃请回来,她倒还堪用,没有事事让本王心烦。”
王妃知道平昌王要问凌霄霄的事,可没想到平昌王压根没问原委,直接就下了命令。
王妃先前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她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头,看着平昌王远去的背影没再多话。
她心中明白了,平昌王是怎样忌惮她的出身。
今晚就算她说破了天,平昌王也不会再给她脸面。她若再说下去,好处没落得半分,更加是丢了脸面。
幸好她一早将妾室们都按在院里,今日这一出要是被旁人看去了,她好不容易在府里建立起来的威严,说不定又要支离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