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之前没把这个人证亮出来,就是为了让谢东炳和王妃以为自己还有喘息的机会,更加咄咄逼人起来,才显得出他们的恶毒心思。
为了让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凌霄霄甚至还让留在府里的月心去知会老雷,给这个人证换了衣服,带了面罩。
如今谢东炳攀咬到这个地步,眼见着他要将王爷的秘密抖出来,凌霄霄再也不需忍着了,直接将人拉了出来。
凌霄霄授意老雷拿掉宝珍嘴里的帕子之后,缓缓朝她走了几步靠了过去。
宝珍眼中十分愤恨地看着凌霄霄,似乎恨不得一口啐在她脸上。
凌霄霄面对宝珍的咬牙切齿,只是淡淡笑了笑:“宝珍姑娘,说说说自己为什么在这?”
宝珍恨恨地说:“这不是得问慧妃吗?奴婢好好地去解手,慧妃为何擅自绑了王妃娘娘的贴身婢女?”
“慧妃,你私自扣押本妃的婢女,该当何罪?”王妃见机忙插嘴了一句。
陪嫁的贴身侍女不比旁的下人,是有头有脸的大丫头,若不是天大的事,谁能擅自处置正妻的陪嫁丫头?
凌霄霄面对王妃的质问,只是淡淡笑了笑:“王妃娘娘莫急,若宝珍当真是不知情,妾身日后自会给她赔礼。只是容妾身一问,王妃娘娘此次执意去庄子上将妾身带回来,可是在这丫头离席之后?”
这只是凌霄霄的推测。
她是不相信王妃有这么好的心,宫宴之时还会记着让凌霄霄来露面,抢她的风头。
若不是为了这个,那只可能是王妃知道这件事,甚至从始至终都参与了。那么她和谢东炳之间,一定有一个传信的人。
宫宴之上传信不易,若要不叫人怀疑,要么就是有移形换影的本事,要么就是有这么一个今日闹肚子的婢女。
接着上茅房的名义出去,凭谁也不会怀疑。
宝珍和宝翠素来以忠诚着称,宫宴这么大的事,宝珍就算病得起不来床,也会跟着王妃回到宴席上继续伺候着,毕竟王妃要做什么,可少不了她们两个忠心的丫头一唱一和。
区区闹肚子,训练有素的婢女会忍不住?
见宝珍古怪,凌霄霄便确定了她应该就是那个传信儿的人。
“奴婢今日闹肚子,亏奴婢的主子是王妃,王妃素来善解人意,允了奴婢去,难道慧妃这也要管?”宝珍恨恨道。
“闹肚子?那简单,只管传茅房那头打扫的人来问,就知道宝珍姑娘到底去没去。”凌霄霄笑眯眯地说。
“你......”
“再不然,就是问问守宫门的禁军,今日可有一位王府的婢女在附近晃悠。”凌霄霄见宝珍憋红了一张脸,心里更加笃定起来。
“奴婢......”宝珍一下子慌了神。
她虽有借口能糊弄住宫门的禁军,可禁军不是她们谢家的亲信,自然不会为她守口如瓶。
若传禁军来,她在宫门口晃悠着等接信儿的人岂不就昭然若揭?
闹肚子的人出现在宫门口,傻子也知道闹肚子只是借口了。
宝珍百口莫辩,方才愤恨的眼神全成了慌乱,也顾不上再怒目瞪着凌霄霄,眼巴巴往王妃的方向看去。
“你瞪着本妃做什么?难道你闹肚子是诓本妃来着?到底去干什么了!还不说实话!”王妃接到宝珍的眼神像是触电一般,一下子弹了起来。
宝珍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要舍命保全主子了。
虽然心里十分难过,可她并没有恨意。
她从小跟着王妃一起长大,她知道王妃将来不会落入寻常人家,如履薄冰是命中注定的了,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会有朝一日舍命以保全王妃。
宝珍的神情一下子平静下来,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视死如归的样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处置。”
凌霄霄冷笑一声,不再去看她:“你倒认得干脆。那就说说,到底怎么个错法儿。”
宝珍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谢东炳拖下水。
她方才虽不能说话,只是蒙着罩子听着,这知道谢东炳话里话外不断想拉着王妃一起。
在宝珍眼里,谢东炳要比王妃所想的聪明的多,要是不把这个祸患一起带下去,他不知还会想出什么主意来连累王妃。
宝珍想定了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七分真三分假,缓缓道来:“启禀皇上,原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自慧妃入府之后,行事多有乖张跋扈,素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甚至连王妃都管教不得。可王爷偏偏被慧妃迷了心思,出府时竟将掌管大权给了慧妃。慧妃得此,更加变本加厉起来。王妃堂堂一府正妻,竟被一个侧室处处压着,奴婢每每全王妃要交慧妃些规矩,可是王妃太过心慈,总说没关系,凡事忍耐,还常跟奴婢说,做了正妻,就要有容人的气度。”
王妃听着很是受用,看向宝珍的眼神又是赞许又是不舍。
凌霄霄看着王妃的神情,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朝夕相处活生生一条人命,王妃竟然连一丝歉疚都没有?
宝珍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不过将她如何怂恿谢东炳,如何从中传递消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至于王妃突然要去带凌霄霄来宫宴上这件事,宝珍把它美化成了王妃当真是一片好意。
说完这些,宝珍又顿了顿继续说着:“奴婢从小跟着王妃,哪能见王妃这般受委屈。因此才擅自见了二公子,与他伙着做下了这些事,不为别的,只要替娘娘除了这个狐媚子,奴婢死而无憾!”
凌霄霄淡淡笑了笑:“看来你失算了。”
宝珍脸上有露出方才嫉恶如仇的表情来:“你少得意!你今日得意,未必日日得意!你迟早会遭报应的!奴婢就在地下等着你!”
说完,宝珍忽然朝着身前的柱子重重撞上去,干脆得连老雷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就一头碰死了。
“欸?”老雷忙上前几步伸手欲去拉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宝珍血溅当场,用性命全了自己的忠心。
凌霄霄心中有一丝丝不忍还有一丝嫌弃,皱了皱眉别过头去不去看。
“护驾!护驾!”宴席之间沉寂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官眷们的尖叫声,和皇上身边的内官扯着脖子的尖声叫喊。
“抬下去,别脏了父皇的眼睛。”人声嘈杂之中,太子淡淡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
平昌王似是察觉到了凌霄霄不自然的神情,撇下似是受到惊吓,一个劲要往他怀里扑的王妃,径直走到凌霄霄身边,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没事吧?”平昌王严肃了神情问。
凌霄霄回头望了望被抬出去的宝珍,心中一阵唏嘘,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这动辄要命的是非皇家,还是走为上策。
凌霄霄看着像是破碎布偶般,没了生气的宝珍,心中不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