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叫云琴把那盘菜端给婆子看，婆子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来，接过来仔细端详，嘴里念叨着：“咦？奇怪，奴婢明明放了一把，怎么只有这些了？”
说着婆子还拿起一把勺子，在底部的汤里捞着，捞来捞去也就只有零星几粒花椒，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凌霄霄看着纳闷的婆子，仔细追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婆子放下那盘菜，思忖着问：“娘娘吃菜时可是将花椒粒都食了？”
凌霄霄还没说话，云琴就开了口：“娘娘吃菜都是咱们仔细挑过的，怎么会把调料一起呈上去给娘娘吃？”
婆子脸上疑惑的神情越发重了起来：“那就奇怪了，奴婢明明记得自己放了一把，心里还担心了许久，怕是没了辣椒相配会味道太冲，只是云琴姑娘端走得急，奴婢也没来得及交代。”
“你盛出来的时候也不多吗？”凌霄霄追问着。
婆子细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奴婢没注意，知道娘娘饿了，紧着盛出来就叫云琴姑娘趁热端走了，厨房烟熏火燎的，奴婢也没细看。”
凌霄霄看了景念一眼，景念会意后，悄悄出了屋，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
凌霄霄左看右看，确认这婆子确实是不知情的，才和善道：“没事了，许是我今日吃得急了，自己夹了几筷子送进了嘴里也没在意。今日叫你来就是赏你些银钱，你出去可别跟旁人说了，叫人知道仿佛本妃厚此薄彼一般，以后不好管教了。云琴。”
云琴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子来递给了那婆子。
婆子接过钱来眉开眼笑道：“奴婢明白，必不会拿着娘娘的恩赐显摆，叫娘娘烦心了。”
将人送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景念拿着一个麻布的小包走了近来：“娘娘，拿来了。”
凌霄霄点点头：“打开看看。”
景念将桌子清理出一块空地，又铺了一张布，将那小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云琴凑过来伸手抓了一把端详着：“这不就是花椒？”
凌霄霄也抓了一把拿起来凑近了闻着，确实是一股子花椒味道，又凑近了旁边的烛光看，倒真没看出什么异样。
凌霄霄将那把花椒搁了回去，口中喃喃道：“难道真是咱们想多了？嗯？”
将花椒放回去的一瞬间，凌霄霄忽然感觉自己手上沾了不少粉末，不由皱起眉头举起手看着：“都是整粒的，哪来的这些粉末？”
云琴赶紧拿出帕子来给凌霄霄擦手：“可能是尘土把，这些东西不干净，娘娘别用手拿了。”
景念却皱起眉头来看着那些花椒：“王府采买的调料都是上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脏东西掺着？”
说着景念拿起一颗来捏在手上，微微一用力。
“娘娘！这不是花椒！”景念大惊失色道。
其他人见状也都拿起一颗来捏，云琴速度最快，捏了一颗发现捏不动，不由纳闷道：“这怎么不是花椒了？”
妙绿捏碎了一颗后，有用指头碾了碾，大惊失色道：“一捏就成末儿了！这是什么东西？”
随后霜见和凌霄霄分别捏碎了一颗，凌霄霄看着手里几乎碎裂的“花椒”，眼里噙了几分寒意：“砸。”
几个婢女七手八脚，将面前的花椒包起来一通碾砸，再打开来看，一大半都变成了粉末，里头掺着一小部分碎了的花椒。
“果是好手段。”凌霄霄看着那一包东西冷笑了起来。
景念将那包东西仔细包好了，递给了霜见：“去宫里，就说娘娘醒了，请太医来把脉。”
霜见刚要接过来，就被凌霄霄拦了下来：“天都黑了，现在去宫门怕是落锁了，反而引人注意。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景念见凌霄霄似乎有了成算，不由点点头：“娘娘吩咐。”
凌霄霄思忖了片刻，转头对云琴道：“你去告诉月心，现在去外头铺子上敲门，买些花椒来，成色不要紧，拿回来搁在原先的位置上去。”
之后凌霄霄又转头对霜见道：“你去把王爷请来。”
凌霄霄原本想让霜见去内务查一查近日采买出入的人，可是怕会走漏风声，因此转变了口风。
霜见和云琴都去了之后，凌霄霄对妙绿道：“你去，找个显眼的园子，坐在那哭。”
妙绿一头雾水问：“奴婢哭什么？”
凌霄霄看着憨傻的妙绿，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笨死了。你就哭你的，念叨些‘老天保佑’之类的就是。”
随后凌霄霄对景念道：“你去把消息撒出去，就说我这几日神思倦怠，今夜更是严重了。”
景念会意之后，低低道了声“是”之后，便带着妙绿出了门。
平昌王一听说凌霄霄醒了，撂下手里的折子，忙就来了和鸣院，嘴里埋怨着霜见：“慧妃醒了，怎么不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霜见快步跟着王爷，嘴里低声道：“王爷恕罪。原是娘娘不叫告诉的，说怕打扰王爷公事。如今娘娘找到症结了，请王爷过去商量。”
平昌王听了这话，脚步顿了顿，随后更加快速地走了起来，霜见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去。
“怎么回事？”到了屋里，平昌王看见面色好些的凌霄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凌霄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展开铺在了王爷面前：“就是这个东西，她们把药制作成了花椒大小，外表上也一颗一颗费心雕琢了，混了进去。今日机缘巧合，被妾身发发现了。”
平昌王皱眉看着那一包粉末，眼神里又是震怒又是担忧：“是谁做的？”
凌霄霄摇摇头：“还不知道。妾身正要劳烦王爷一件事，或许能有些眉目。”
平昌王巴不得凌霄霄无时无刻不来麻烦她，一听凌霄霄这话，忙点头道：“你说，本王这就去。”
凌霄霄微微欠身，笑得十分抱歉：“给王爷添麻烦了，只是这件事若是妾身身边的人去做，怕是会打草惊蛇。还请王爷去内务上查查，这几日采买的人都有谁，这包东西都经了谁的手。”
平昌王思索了一下：“这不难。只是今晚太急，明日本王会清查府里账目，你放心。”
平昌王府的账目内务一向是王爷亲自管的，他去查旁人也只会当是例行查看，不会起疑。
这一次，凌霄霄无论如何也不会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