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铁定没有的,眼看着云琴拔腿就要去,荷香无可奈何连连磕头:“请娘娘恕奴婢大罪!其实......奴婢并没有买药材......”
凌霄霄勾了勾嘴角,示意云琴回来:“你的意思是,那四百两都进了自己的腰包是吗?”
荷香只能一口认下来:“是......”
凌霄霄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荷香,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四百两么......对于王府来说确不算什么,只是偶尔一次也就罢了,若日日这么干,王府便是有一座金山也要被你们这起子人掏空了不是?”
荷香听着凌霄霄的话,心里慢慢松了口气,那位主子教过,只要主子们还肯训诫,那就是不欲再严惩了。
说破了天也就是钱的事,不至于丢了性命,便是要惩治这种不良风气,先前那些人都赏了,凌霄霄总不能在她这里开刀子,显得言行不一喜怒无常了。
何况王爷还在呢。
王爷最是风流,定看不得她这种小有姿色又年轻的婢女受欺负。若凌霄霄主张严惩,恐怕王爷会在心里多多少少以为她横行了。
“是,奴婢知道自己这一次犯了大错,不敢乞求娘娘原谅,请娘娘责罚。奴婢再不敢了。”
想到这些,荷香更加姿态软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凌霄霄冷眼看着她问:“先急着哭。本妃只是好奇,你若真想从中扣些银钱,大可以慢慢积少成多,何必一次性扣了四百这么显眼?还是说你有什么急事要用钱,万万等不得了?”
荷香硬着头皮道:“是......是家中老娘病了,奴婢那些钱,是要拿给娘亲看病抓药的。”
凌霄霄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是本妃不体恤了。拿了这么多钱,想是家中的娘亲病的重了?那可真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荷香连连点头附和着:“正是正是,奴婢娘亲病得起不来了,大夫说若再不用药下去,恐怕人就不行了。”
凌霄霄与王爷对视一眼,微微扬起了嘴角,过了半响才又开口:“你很好,人伶俐又孝顺,本妃很喜欢。”
荷香以为凌霄霄这是要放过她了,如先前那几个人一般不了了之,正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由心中一喜,忙磕头应声:“娘娘过誉了,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偷用了王府里的银钱,还请娘娘责罚。”
说着荷香还偷偷瞄了一眼主位上的平昌王。
她如今的姿态,正经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妙龄少女了。这样的女孩,哪个男人不会在心中升起一团浓厚的保护欲?
果然平昌王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让荷香十分得意,更表现得委屈十分,又对平昌王磕了个头:“请王爷责罚奴婢。”
凌霄霄此时摆了摆手:“虽说做的事不对,可你也算事出有因。本妃这就派人去你家中慰问,今后你娘亲用什么药,都在本妃院里出了,那些钱你就留着,给你娘买些好吃好穿,修修房子,家中手足也都帮衬一二,如此你也可以尽心在王府当差了,可好?”
荷香身形顿了顿,霎时白了脸:“不......不劳娘娘费心,娘娘恩德!奴婢手里的钱尽够了!奴婢家中清贫低贱,哪能让娘娘身边的人贵步踏临!”
凌霄霄不再给荷香争辩的机会,对李管事扬了扬脸:“去名册上查查她家在哪,云琴,收拾些点心银钱,这就去看望看望吧。顺便问问再哪家抓药看病,告诉医馆药铺的,今后他家的账就记在王府了。”
说完凌霄霄盯着荷香,意味深长又补了一句:“若是亲人无恙,你今后也可以在王府安心做事了。”
李管事和云琴应声而去,走得十分干脆,根本不再听荷香还要出言阻拦。
荷香伏在地上,素银的耳坠子随着身体颤抖起来。
过了大约一刻,荷香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扬起脸道:“启禀王爷,娘娘!奴婢家中没有亲人!因为奴婢拿得钱太多了,所以才谎称家里用钱!请娘娘责罚!”
凌霄霄懒懒支着下巴,看着眼神坚定身子颤抖的荷香:“你是嘴巴跟脑子商量不好么?一时一个说法,真真是让人猜的头疼。还是方才本妃问的,为何一次拿这么些如此显眼?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么笨的。”
荷香脸色铁青道:“是奴婢一时贪财,没想这么多。奴婢以为娘娘身家如此不菲,定看不上这些银钱,一时糊涂油蒙了心,这才胆大妄为。”
这话听着像是替自己辩解,可谁听不出来,这是在指责凌霄霄奢靡成性,挥霍无度。
哪家主君不喜欢勤俭持家的内眷,这话当然是说给王爷听的。
凌霄霄将身子蜷在宽大的椅子上,换了另一只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问:“你从哪看出本妃身家不菲了?”
荷香顿了顿,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道:“许是奴婢自己见识浅薄,也是入府不久,不知旁的娘娘美人如何。单看娘娘住的院子,便知娘娘最喜奢华。吃穿用度更是华丽,金器首饰堆满了房间,丝绸绫罗穿也穿不过来,连娘娘吃饭用的器具都是金边纯银的,可见娘娘品味非凡,是十分讲究的。”
荷香表面恭维暗中贬损着凌霄霄,说完又偷瞄了一眼平昌王,希望这话多少能在平昌王心里埋下种子。
何况她说得都是实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堆积的金器绫罗,是平昌王拉着凌霄霄非要去买的,这院子更是平昌王特意给凌霄霄收拾的。
凌霄霄含笑听着,也没辩解,之淡淡道:“你一个厨房丫头,倒对本妃屋里的情况知之甚多。”
若不是平日贼眉鼠眼的留心看了,她定是不会这么如数家珍。
平昌王名声再不好,这王府也是天家地界,极重视规矩体统,哪个婢女敢成日窥视主子?
荷香为了给凌霄霄泼脏水,竟是顾不得了。
荷香面色平静道:“奴婢伺候娘娘,就是娘娘的人,一切视娘娘马首是瞻,娘娘的一举一动,奴婢无不挂怀,也能时时知道娘娘脾性,更加中心伺候。”
凌霄霄冷冷笑了笑:“如此说来,你贪心不足,倒成了本妃上梁不正了。”
荷香低着头恭谨道:“奴婢不敢。”
嘴上不敢,实则默认,这惯用的伎俩凌霄霄已经看得乏味。
“到底如何,等下就分明了,你也歇一歇,想想待会儿怎么替自己辩解。也不必你费这些精神,伶牙俐齿在王爷面前挑唆了。”
方才荷香频频头看平昌王的样子被凌霄霄尽收眼底,她心里隐约明白了,荷香背后的人是用了什么手段将荷香收买的。
只可惜这些人不了解王爷,若是知道了王爷的真实面目,怕是会悔得捶胸顿足,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