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元宝一日懂事似一日,胖婶儿心里别提对凌霄霄如何感激了,如今谁也不敢当着胖婶儿的面说凌霄霄一个“不”字,她们知道胖婶儿虽然脾气好,但真真也是泼辣。
今日胖婶儿跟着丈夫去了山上浇水,听说了这件事就赶紧跑了回来,生怕儿子受欺负。
一到了地方见凌霄霄正在护着自己的儿子,心下更是感动,又听见那妇人这般大胆,指着凌霄霄的鼻子骂些不堪入耳的话,心里更加生气了,也不管她是个有名的泼皮,最会的就是讹人,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小孩打架事小,可有人这般辱骂他们家的大恩人,胖婶儿说什么也是不依的。
胖婶儿人胖,力气也不小,这一巴掌更是使了十足十的力气,打得那妇人原地转了个圈,只觉得眼冒金星。
她反应过来之后,指着胖婶儿,一脸不可置信道:“你......你敢打我?”
胖婶儿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粗声大气道:“你儿子打我儿子在先,你辱骂我儿子的先生在后,我打你一巴掌都是便宜你了,你这种走街串巷嚼舌头的东西,就该吊起来打,打得你满地找牙起不来床,大伙儿就清净了。”
那妇人捂着脸指着胖婶气得囫囵话都说不出,连说了几个“好”字,便扯开了嗓门对着人群里喊:“当家的!当家的!”
她喊了两声,人群里闪出一个看起来十分懦弱的男人,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亦步亦趋走到她面前,被她一个提溜就拎起了耳朵,大声斥骂道:“我被人这样欺负!你是个死人啊?”
那男人被揪得疼,不自觉踮起了脚,嘴里求饶着:“疼!疼!”
妇人狠狠松开了手,就势推了丈夫一把:“赶紧去隔壁庄子上,把娃的干爹叫来!”
见自己丈夫忙不迭地去了,妇人撸起袖子叉腰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凌霄霄和胖婶儿,恨恨道:“看来不来个说话顶用的,你们这起子贱货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那些人听见妇人找了那人去,又有好几个回家躲着了。
她们平日不敢惹这个妇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她管会逢迎,一早叫自家孩子认了个干爹,是隔壁庄子上的管事。听闻这庄子是一位亲王家的,管事是当地人,原本只是寻常富户,自从做了王爷家的管事,整个人便抖起来了。成日里杀人放火逼良为娼无恶不作,县官是个欺软怕硬的,知道他是王爷家的管事,也不敢说什么,纵得他越发大胆了。
她们还听闻,这妇人和他儿子如此跋扈,就是因为傍上了这个管事,这妇人与那管事还睡在了一起。
她丈夫曾因为这个与她打过一架,可不知怎么的,从那以后却对她言听计从不敢造次了。
人们猜测,是这妇人傍了个背景硬的,他不敢再说什么了。那妇人定是威胁她,若再闹下去,就伙同奸夫要他的命。
总之这男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窝囊软弱的。
胖婶儿听她要叫那个管事,心里也有些打怵,偷偷拉了拉凌霄霄的袖子小声道:“夫人,那管事厉害得很,要不算了吧。”
凌霄霄看着胖婶问:“什么管事?”
胖婶儿素来胆大,把她都吓得要缩起来,看来这人来头不小。
胖婶儿小声道:“就是......咱们隔壁有个庄子,是京城里平昌王的,平昌王你可知道?就是那个年少封亲王的六皇子,最是风流。可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家这个恶奴,在咱们这里无恶不作。夫人您虽是军师夫人,可军师不在,他若起了坏心思,咱们打不过他。”
凌霄霄瞳孔骤然一缩。
她知道平昌王在南方也有庄子,可不想就在她的隔壁。
她料理一个庄头事小,可万一消息传到了京城去,她的行踪岂不是就暴露了?
可现在就算回头也是晚了。
胖婶儿那一巴掌已经打了出去,看样子这妇人是铁了心要与她们死磕到底了,她不能把胖婶儿扔下自己跑了。
而且就算她回家紧闭大门,这妇人会放过她吗?
凌霄霄开始仔细琢磨起对策来。
她先是想到从前在京郊的庄子上所见的情况。一般这种管事之所以能任意妄为,无外乎身边是有众多打手的。她一个人收拾些乌合之众倒是不难,可难的是收拾了他们,该如何将事情瞒下来,免得传到京中去。
这庄头无恶不作,怕是已经得罪了周边好几个村庄,她若收拾了这帮人,把他们看起来不让他们去告状简单,可却不能拦着那些受过他欺负的人来谢恩。
再往深了想,若真是大功一件,被人口口相传,地方出了个惩奸除恶不畏强权的女英雄,不传到京城去就怪了。
凌霄霄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再三想定了之后,凌霄霄不再犹豫,专心等着那庄头的到来。
庄子与村子相隔二十里地,徒步一来一回也要小半天的功夫,那妇人盯着凌霄霄不许她们走,凌霄霄也不急,叫妙绿搬了两把椅子,与胖婶儿坐在外头等着。
那妇人也叫自己儿子去家里搬了把椅子,坐在她们对面,一直得意地盯着她们。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妇人的窝囊老公终于带着那个庄头来了。
凌霄霄眯眼看去,那庄头大摇大摆,身后跟着二十几号人,煞有介事地往这边走着。
那妇人的孩子看见干爹比看见亲爹还亲,立马挣脱母亲的怀抱快步跑过去,一下子扑在干爹怀里放声大哭:“爹!爹!您可来了,有人欺负我!”
那干爹却没那么热情,只是淡淡推开了孩子,掸了掸自己的丝绸衣裳道:“没出息。打个架还要叫我来给你摆平。”
那孩子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道:“我有爹您,自然是有出息的。”
那管事“嗯”了一声:“嘴还挺甜。”
说着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像是扔给讨饭的乞丐:“拿着买糖吃去吧。”
那孩子眉开眼笑地接过来,指着凌霄霄道:“爹,就是她们欺负我。”
那管事渐渐走近了,眯起眼睛仔细看着侧对他而坐的凌霄霄,只觉得她周身富贵一团,气质端庄,长相却勾人心魄,见所未见,不由露出不怀好意的色相来。
“等着,干爹给你摆平这个小娘们儿!”管事一下子来了兴致,快走了几步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