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不太懂“近亲结婚”是什么意思，随口问了句，凌霄霄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含糊道：“你跟这个苍小姐，往近了说，不就是亲戚吗？”
平昌王点了点头：“是吧，不过十分远了。她那支跟盛明祖是兄弟，数起来也有六辈了，若说亲戚，算是本王堂妹？”
凌霄霄想说再远基因不还是差不多，可不知道怎么跟平昌王解释基因，只好作罢。
看着凌霄霄欲言又止的样子，平昌王以为凌霄霄是在吃醋，便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不会娶她的。”
凌霄霄知道平昌王对自己的心思，倒是没有太担心这个，只是有些纳闷道：“皇上现在不是对王爷十分忌惮吗？怎么还让王爷娶这么显赫的女子？”
平昌王淡淡笑了笑：“父皇原先将这些贵爵都削了，死走逃亡甚是严重。可对忠毅侯府还算是仁慈，也是这侯府里的人都老实，祖祖辈辈甘于人下，没什么野心，父皇就只是将他们削了爵位，赶到了别的城里去住，过得还算安稳。他们自己也知道父皇曾对自己网开一面，心里多少是感激的，这次回来，更是唯父皇马首是瞻。父皇让本王娶他们家的女儿，不外乎就是想借着他们家的显赫，慢慢把本王架空罢了。”
凌霄霄不解：“怎么架空？”
平昌王用轻松的语气道：“不知道。不过权力相争，不就那点手段。生个孩子，再毒死本王，幼子依靠生母，名正言顺坐镇平昌王府。说不定再寻个机会，父皇说心疼她们孤儿寡母，若孩子小小年纪就承袭了王位，怕是有不少人眼红，那些人素来厉害，怎么是一介女子和孩子能向抗的，就随便封孩子个什么闲爵，王位就此便算是没了。”
凌霄霄惊叹：“可真是够绕的。皇上要有这个打算，随便找个由头撸了王爷的王位不就是了？”
平昌王摸了摸凌霄霄的脑袋：“父皇心里也知道，本王帮了他不少忙，若就这么废了本王，岂不是显得父皇小肚鸡肠了？”
凌霄霄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为了面子？反正除了王爷和皇上，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平昌王笑着道：“父皇就是不能确定除了本王和父皇还有谁知道，才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否则若一朝传出去，岂不是皇室的污点？”
凌霄霄心里不是滋味，除了感叹了一句“无情最是帝王家”之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说着平昌王就收拾了衣裳准备出去了，今日又要去宫里与皇上争执这件事，不知道皇上还有多少骂已经准备好了呢。
凌霄霄将平昌王送出去之后，回到屋里默默了良久。
她不知道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若平昌王真的无奈娶了那个女子，今后自己的生活又会有什么波澜呢？
越是不能预测的事情，就越叫凌霄霄担忧。
她回到王府，除了秀玉那件事，也算是过了一阵消停日子，若就此被打破，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自从来了这个时代，凌霄霄就无时无刻不觉得人命不值钱了起来，好像为尊上者，哪怕她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身份，也能随随便便动用权力捏死一个下人。
就像是秀玉，死得不明不白，也没有人为她去衙门伸冤。那几天大雨过后，似乎就将一切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她的身首掩埋在了黄土里，桥壁下那几块清理不干净的砖也都重新换上了干净的，那萦绕在乾清殿两三天的味道如今也一丝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除了凌霄霄还心有戚戚，所有人都没有再提起过，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一样，她的位置也有了新人顶替进来，甚至凌霄霄赐的名字都与她差不多。
好像没有人会再记得她了。
那凌霄霄自己呢？虽然有了这些尊贵的身份，过着比一般人都奢侈的日子，可终究还是有比她更尊贵的人。
那些人是不是也能这样随随便便拿捏自己的性命，自己也会像秀玉一样，最终枯骨黄土，再没有人记得？
这样想着想着，凌霄霄就有些愣神，新来不久的秀锦笑着端进来一杯茶：“娘娘，世子殿下说今日不想读书，秀珠姐姐带他去后花园跟新进的那些金丝兔玩了。”
凌霄霄被打断了思绪，接过茶水道：“知道了。读了这些天，也该休息休息了。那些金丝兔长乐还喜欢吗？”
秀锦笑着道：“喜欢呢，娘娘不知道，那兔子最是多子，来了没几天，就有一只生了一窝儿，这几天出毛了，小小的一团很是可爱呢，世子喜欢得不得了。”
凌霄霄无奈道：“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兔子这种小巧可爱的东西。”
秀锦笑了起来：“世子殿下还小呢，他喜欢这些东西，证明世子殿下是个秉性温良的孩子，长大了定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呢。”
原本凌霄霄自己呆着有些胡思乱想，秀锦这样再她旁边聊聊天说说话，凌霄霄便觉得好多了。
喝了一杯茶之后，凌霄霄甩开了方才的胡乱想法，重新打起精神来，像往常一样，处理了扬州那头生意上的来信，又拿着几张铺子的副契看，一边看一边问着妙绿铺子的位置和情况。
在王府养了几个月，凌霄霄只觉得自己都要闲得头上长草了，必须做点什么，于是就叫妙绿去外头看看铺子，打算把之前的生意在京城也做下去。
看了大概半个时辰，凌霄霄问得有些口渴，又叫秀锦端了茶水过来，与妙绿一起一边看一边讨论。
正说到两个铺子都还不错究竟要盘下哪个的时候，外头忽然发出一阵尖叫声。
旁人不能辨认，可凌霄霄是长乐的母亲，一下就听出了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当啷”一声丢了茶杯就跑了出去。
长乐是个乖孩子，小小年纪就比旁的孩子都稳重许多，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定是不会这样尖叫的。
凌霄霄一路快步跑着，碰倒了不少院子里摆设的花盆之类的也不知道，一心只惦记着长乐，心里越发有种不好的感觉。
很快凌霄霄就穿过乾清殿长长的院子，来到了后花园，一下就看见长乐在那个小桥附近，秀珠紧紧抱着他，似乎也是被吓到了，蹲在地上起不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凌霄霄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