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秀珠表现出一丝丝害怕，凌霄霄都能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可秀珠太淡然了，一个贪财的小人，必定也是贪生怕死的，否则她有命贪财没命花，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你若实话实说，本妃或许还能饶你。若有半句虚言，来日叫本妃查出来，可就不是如今这么简单了。”
凌霄霄尽量将话说得摸棱两可些，因她实在猜不出秀珠怕什么。
且凌霄霄猜测，这个秀珠并没有现在看起来这般泯然七情六欲。素日里她虽然也有这淡然的时候，可多数还是会表现出亲和的一面，叫人觉得那副冷淡的模样与她竟是两个人。
只是凌霄霄心里也没底，如今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天生的寡淡，往日那副和善与她没有相干。
秀珠听了凌霄霄的话只是轻蔑笑了笑：“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娘娘若不信，大可以叫赵美人来对峙。”
平昌王看着秀珠，忽然觉得她的面孔有些熟悉。
或许过了许多时候，她的面孔因年岁渐长已经变了模样，可脸上那股冷淡的气质，却叫平昌王隐约想起什么。
“二小姐说，你脖子后头有颗痣，时有时无，是什么缘故？”
凌霄霄见秀珠丝毫没有动摇，就想说些旁的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层层套话下去，或许能有什么转机。
从前做卧底的时候，他们抓了线人，多会用这种办法。她学得不算熟练，可看也看多了。
在凌霄霄说到那颗痣得时候，平昌王注意到秀珠的身形有些晃动，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可很快就平复了。
难道这颗痣是她所在意的地方？
一颗痣，能时有时无，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不是所见者眼花，那便是，见到的定是两个人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行动做派都有相似之处，且不易被人看出什么来，若不是孪生姐妹有这样的默契，还能有什么呢？
平昌王忽然灵光乍现。
“十三年前，陆国公府举家获谋反之罪，陆国公斩立决，其子同罪，抄家灭族，女眷官卖。”平昌王一边看着神色越发慌乱的秀珠，一边幽幽地说着。
停顿的时候，平昌王清晰得看见面色如常的秀珠，现在已经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罪臣陆国公，共有一子二女，女为孪生。如果现在还活着，应当就是你这个岁数。”
秀珠原本淡然的脸上忽然有了表情，猛然抬头，既害怕又愤怒地看着平昌王。
“本王还记得，陆国公家没有获罪的时候，本王还曾去府上玩过，吃醉酒走迷了，看见后院的孪生姐妹，小小年纪，很是聪颖。姐姐更是颇为稳重，带了本王出了后院。”
说着平昌王盯住了低下头去的秀珠：“妹妹则看起来呆笨一些，不过十分爱笑，长到现在，定是个和善之人。你把你妹妹藏在哪儿了？”
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微微笑着抬头看着平昌王道：“王爷怎么不说了？这故事我还是头一次听，正听得新鲜呢。”
平昌王幽幽道：“你不承认不要紧。乾清殿就这么大，本王把这殿反过来，房屋殿宇全都拆了，总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凌霄霄听得云里雾里，皱眉问平昌王：“王爷和秀珠在说什么？什么妹妹，什么......”
好在凌霄霄极为聪慧，没一会儿就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意思。
素日以同一身份在乾辉殿与她们相处的，竟然是两个人？
凌霄霄不由一阵脊背发凉。
素日带着长乐读书寝食的人，竟然是共用身份的两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霄霄本能地护在了长乐前头，心里一片慌乱。
她竟然糊里糊涂，放任这般奸诈的人在长乐身边这么久？
秀珠依旧十分坦然的样子，拒不承认平昌王所说的：“方才不是都告诉娘娘了？什么干什么。奴婢实在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娘娘要问什么。”
看着秀珠无所谓的样子，平昌王猜测另一个或许不在乾辉殿，她才能这么淡然。
于是平昌王叫了府里所有的护卫和暗卫，按照院落分成小队，立刻去各处搜寻妹妹的下落。
回头再看秀珠，已经是脸色煞白。
凌霄霄没有说话，她还在消化这个信息。
之前她还在想，为何秀珠与赵氏串通一气，却从来没有抓住过她在外逗留，也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在外与人多交谈过了。
若是串通过，赵氏交代了她那么多的事情，总需要很多时候，怎么能一次都没叫人怀疑过？
若是有两个人，那就很好解释了。
再者就是为什么她贫苦出身，给人为奴为婢，还能通晓这么多的诗书。若是生在国公府就说得通了。
即便国公府被抄家时她们还小，没有读多少诗书，不能有这么多积累，可是骨子里的血脉不会因抄家而中断，读书知礼这样的大家风范，是不会被抹去的。
只是凌霄霄十分好奇，若是为了抄家而来复仇，该找的是皇上啊，为什么她们要冲着平昌王来，又冲着自己来呢？
凌霄霄眼下许多话不知从何问起，她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她们除了给长乐下毒，还对长乐做过什么。
若是为了向皇室复仇，从长乐这个年幼世子下手，应该不会仅仅是下毒未遂这么简单吧？
平昌王看见凌霄霄慌乱的样子有些心疼，站起来上前揽住了她，拍了拍她算是安慰，随后将她推在了身后，将她和儿子保护一般挡住了。
“本王相信你蓄意向本王报复，因为当初是本王带兵去抄了陆国公府，你首当其冲向本王报复，也在情理之中。但本王也相信，你与赵氏有所串通，若没有她里应外合，恐怕你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进了王府，现在咱们一件事一件事来解决，他们去找你妹妹，想必还有些功夫要找，眼下现解决下毒之事吧。”
秀珠脸色白了又白，垂头不语。
平昌王吩咐人去传赵氏入殿，等待期间秀珠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去传赵氏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神色有些慌乱道：“不好了，赵美人要悬梁了，王爷快去看看吧。”
平昌王不耐烦道：“她就是死了，你们也给本王抽活了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