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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凉风扑面。阿古舍了大金毛犬的接送,带着哪吒晃悠去了城隍庙。这庙宇晋升了八省总城隍的归属,门面也显得大气。两边蹲坐镇邪雄狮,各附竖直匾额,左书:‘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右书:‘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让世上君子看了得意洋洋,奸诈小人闻风丧胆,端得大气凛然。
阿古从正门入,走过三生石,踏过奈何桥,迎面有三座大殿。第一座通体雪白,看似白玉堆砌做的,门口有泉水叮咚,泛着醇厚酒香。殿内稀疏的几个人影或是坐着,或是斜倚栏柱,都是抱着书卷研读,脸上一片平静优雅之色。这座大殿住着的是世上君子,心境平和,谦谦有礼。他们都积攒了一身功德,名利却是淡薄了。事实上他们做鬼差也好,进入轮回也罢,都是由着他们选择的。种善因得善果,他们的待遇极好,选择也最自由。
他们对阿古友好的打招呼,阿古也含笑回了礼节,继续往里走。
往里是一座粉红色,缠绕氤氲烟雾的殿堂,名曰红尘殿。相比君子殿来说,这座大殿却是广阔了,里面的人也最多。总之红尘三千丈,寸寸风光,厘厘旖旎,却是不用多讲。现代社会中好人不多,恶人也是极少,最不缺的就是庸庸碌碌的墙头草。有些人徜徉在善恶的边缘,一念成圣,一念成魔,别说让城隍爷赏善罚恶,便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善是恶了。这些人不做好事,也不做恶事,就在这红尘殿里走上一遭,想通了是他们的造化,说不得就能做个鬼差,想不通就再入轮回,总归也有个去处。
阿古看里面的人懵懵懂懂,摇摇头,自顾自的去了。
而在最后面的一幢鬼气森然,乍看去就让人心底发毛。这座大殿名曰罪孽殿,跟城隍庙的大门一样也是有对联的。门口耸立两个作势欲扑的饕餮神兽,虽然是石头坐的,但是里面的人想要出来,铁定要被两个石头墩子啃了干净。
后面的对联左书:‘问你平生所干何事?图人财,害人命,**人妇女,败坏人伦常,摸摸心头惊不惊?想从前千百诡计奸谋,那一条孰非自作’,右书:‘来我这里有冤必报!减尔算,荡尔产,殄灭尔子孙,降罚尔祸灾,睁睁眼睛怕不怕?看今日多少凶锋恶焰,有几个到此能逃’,跟城隍庙的大门相比还多了个横批,写着‘苦海无边’。
阿古的眼睛眯起来了,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六道轮回不存在罪孽殿的。都说做事留一线,就算天道的严厉,对世上的生灵也留着一线生机。可自从佛门入驻了阴曹地府,世上就多了一个罪孽殿,号称苦海无边永无岸,入得此门不出来。而事实上,进了罪孽殿的也有能出去的,最著名的,就是那称作佛母的孔雀大明王。
罪孽深重不可挽救者入此殿,十万恶鬼就出自这里。
阿古往里走,哪吒就连忙跟着,嘴里小声嘟囔:“都说不来了,混账阿古,非要把我扯着来。”
阿古笑笑,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大门,四周的墙壁上就亮起碧绿恐怖的光,那是一双双的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殿亮起恐怖的氛围。阿古弹了下手指,四周豁然亮了,露出雪王部署的那些恶鬼的身影。恶鬼们大笑了起来,喊着‘阿古大人来了!”“好无聊啊。”纷纷涌了过来。
哪吒连忙护住阿古,阿古也由着他把恶鬼们挡住。
如果雪王还在,他自己也就来了,一身轻松,没了雪王,他可不敢相信这些恶鬼。
恶鬼们纷纷说话:“谢谢阿古大人,咱们是不饿肚子了,可您看有没有咱们能做的活计。今个才知道饿着肚子也就罢了,这肚子饱了没事做,真是无聊则个。”
“雪王临走时吩咐了要听您的话,需要做的您尽管开口。”
“对啊对啊。”
哪吒才放松下来,阿古摇摇头,深感这些恶鬼的淳朴。说也妥帖,这些恶鬼早不是远古的那些恶魔了,他们在不断的分裂传承中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生长在荒芜的遗迹里,比娃娃们还要单纯。阿古看他们身上黑漆漆的,几乎化作实质的罪孽,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们出不去罪孽殿。”一句话让恶鬼们哭丧了脸色。
阿古笑了:“你们有传承了恶鬼的烙印、罪孽,天道不会放你们出去的,不过什么都没有绝对,我这次来就是来解决你们的问题的。”
恶鬼们眼巴巴的看他。
“看到周围墙壁上的酷刑了吧。”阿古指着墙壁问。
“看到了看到了。”
“早就背熟了,这里又没事做,我们别说看了,全都背了不知道多少遍。”
“那就好。”
阿古顺着代表十八层地狱的刑罚指了过去,“赏善罚恶都是功德,我就把这份功德让给你们。以后有那十恶不赦的送了进来,你们就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动用刑罚,等功德够了罪孽也就抵消了,到时去轮回也好,做鬼差也罢,我都由着你们。”
恶鬼们兴奋莫名,连连道谢不提。
这时一个恶鬼提着个漆黑的影子过来,阿古看见是个新死的灵魂,顶多死了三五天。这个灵魂魂体迸散,差一点就要完全碎掉了,看见他好像看见了亲爹亲妈,挣着往前扑,一个劲的哭。
那个恶鬼兴奋的说:“阿古大人,您说的就是这种吧?”
“应该是。”阿古看这家伙罪孽不小。
“好咧,这个就交给我们了,他是犯了色的罪,我看看呐。”恶鬼们拥上去查探灵魂的经历(罪孽殿里可以查看灵魂的罪孽),一个个的惊叫起来:“好家伙,他X杀了三十几个女人......杀人我知道,X是什么东西?女人又是什么东西?”恶鬼们靠分裂延续,早就不分男女了。
阿古的脸色冷了,他最恶心这种该死的家伙。恶鬼们又大叫起来:“不管了不管了,按照阿古大人的吩咐做了就是。哈哈幸好没弄死他,雪王大人临走时吩咐了,除非阿古大人说话,不然就别杀人,幸好幸好,这才没弄死他。”
说着就争抢起来,最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分了先后,两个恶鬼拖着灵魂到了一边,幻化出跟壁画上一样的钳子、烙铁、铁荆棘等家什出来,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阿古打了个响指,罪孽殿的正中就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算是激活了罪孽殿的功能。这个灵魂要在无尽的酷刑中受尽惩罚,死不掉也活不去,就算灵魂泵散了,也会在漩涡中重生。
有些罪,不是一死就能偿还的。
凄厉的惨叫接连响起,恶鬼们完全不懂得自己的动作带给灵魂多少伤害,倒是阿古看得浑身发凉,忍不住夹紧双腿,在哀嚎中连忙走了。哪吒虽然也不是个长成的男人,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捂着自己的大腿根,也连忙跑掉了。
“咝~~我看着都疼。”哪吒追上阿古,嘴里倒抽冷气。
阿古心有悸悸然的点点头,加快脚步出去了。
外面青雨真人正在读书,加菲抓着剪刀冲自己的小脑袋比划着,一副想不开的样子。阿古调笑它说:“哎呦这不是虎力大仙吗,咋滴,想学着西游记里来个砍头挖心?”
“你要是那泼猴咱们就比一比。”加菲嗷呜了一声。
青雨真人过来禀告人手不足的事情,先不说八省九十二市的官衔都有空缺,单说罪孽殿的鬼差就让他脑袋疼。罪孽殿需要很多心狠手辣的鬼差,可有资格做鬼差的哪个不是做好事攒出的功德,心性不成呢。哪吒听到这个眼神就变了,看着阿古,一副:你原来跑去找免费劳工的样子。
阿古也不解释,临出城隍庙的时候却是回头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缅怀。
他低声说:“雪王,你是我第二个觉得亏欠的人。”
“喂,那第一个是谁?”
“滚蛋。”
“快说快说,是谁啊,是谁是谁是谁啊......”哪吒学他的样子唱了起来。
阿古咬咬牙,眼珠子一转,掏出一把子丹药塞到了小哈巴狗的嘴巴里。小哈巴狗呆愣着眼珠子,激动地眼泪哗哗的落,囫囵把丹药全吞进去了。
蓦的,小哈巴狗满地打滚。
“我靠,你给它吃了多少提升功力的丹药?”
哪吒惊叫起来,连忙运用真元给小哈巴狗化解药力,阿古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嘴里笑嘻嘻的说:“真好,又能耳朵清静一个星期了。”
哪吒......啥都别说了,等着睡吧。他接着给小哈巴狗化解药力。
阿古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那冬日的暖阳。真是阳光明媚,岁月静好。他每日里就是陪古爸钓鱼,陪古妈逛街买菜,日子过得闲散舒适。其实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人间界的六道遗址,比如填充八省阴神的空缺,可都说大人物是最轻省的,他把工作交给特殊警部,自己落了个超自在。
就这样到了大年初一,有些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