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若很怜惜的看着华子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安慰这个人,或许应该把他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像往常一样,用自己的柔情和激情,来让他不再焦虑和伤感,用自己的爱,给他以力量和信心。
但安子若无法做到,因为华子建已经结婚,这就意味着那些过去和美妙都会随风远去了,自己怎么能破坏和侵入到华子建的人生啊,现在她只能这样伤感的看着华子建,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语。
华子建抬起了有点憔悴的面孔,看看安子若,苦笑着说:“我没事的,那么多的困难我都撑过去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安子若强颜欢笑着说:“是啊,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说伤了两条人命,但这应该是政府的事情,怎么也扯不上县委来,我相信一定没什么问题的。”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安子若心里也明白的很,问题是归政府管,但华子建是洋河县的老大,他是负责全局的,有了这样的问题,找上他,也还是说的过去的。
所以在她说完了这些以后,她看到华子建又低下了头,她的眼中也就有了泪水,不管自己和华子建以后的关系怎么样,看着华子建的沮丧和伤心,安子若依然是难以克制的伤悲起来。
华子建在一次抬头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安子若的泪水,他的心里也是一揪,原来自己会让安子若这样痛苦。
华子建站起身来,离开了沙发,他缓缓的走到安子若的身边,凝视着她的眼睛,这个时候,安子若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华子建的怀里,哭了起来。
华子建也紧紧的拥抱住她,深深的拥抱着,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尽情的哭啼。
再后来,安子若还是离开了华子建的办公室,华子建也没有去挽留她,他希望永永远远和她继续着这份感情和亲密,可又觉得很内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卑鄙,自己应该不再有资格去拥有那份奢望了。
很快,就从柳林市传来了消息,这消息如风如云般吹到了洋河县,市里已经召开了会议,确定了让华子建离开洋河县,原因很简单,他必须为这次矿难事故负责,因为他的独断专行,因为他的思想僵硬,因为死了两个民工,所以他只能下台了。
于是洋河县也开始动荡了,有为他鸣怨不平的,有对他位子窥视的,有隔岸观火看热闹的,有咬牙切齿等着他下台的,一时间真是风云突变,流言四起。
最后的流言总结了他倒霉的原因,那就是他背叛过秋紫云,所以他必须必须倒霉。
华子建也看清了问题,这样说来秋紫云目的很明确了,就是对付自己,看来自己躲避也罢,退后也罢,用上缓兵之计也罢,最后都是不管用的,秋紫云是一定要治自己于死地了。
华子建哀叹着世事的不公,哀叹着命运的不济,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那残酷的一刻到来。
华子建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局面,想要改变现状唯一就只有让秋紫云停止下来,怎么让她停,也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让她知道自己是乐书记的女婿,那秋紫云一定就会住手,但自己就会永远的留下一个靠裙带关系才保住位置的名气了,这样的名气一但留下,自己以后的仕途之路就会带上一种特定的符号,这样的符号会让自己永远活在它的阴影里,同时,他现在还没有想通乐书记为什么一直不对外公布自己和他的关系,这其中自然是有一定的含义,所以华子建是不能随便的暴露自己和乐书记的关系。
所以华子建放弃了这个方案,他继续的寻找其他的路径。
后来他还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主动的进攻,来迫使秋紫云转入防御,让她只能停下,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自己不管胜败都会留下一个好名声,缺点是胜算难测。
华子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就在这两种方法中来回的选择,一会倾向于前种,一会又感到后种方法好,就这样矛盾的想来想去,折腾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他也处理了一些小事,但他基本是没有走出过县委的大院,他的注意力和思考力都是集中在对那两个问题的判断和选择上。
在流言四起的这几天里后,华子建还是下定了决心,他现在开始准备强烈的反击。
既然已经回避不了这种战斗,那就让自己开始吧。
他连续的打了好多个电话,有那个想当乡党委书记的,有上次修路赶走人家的乡书记和乡长的,还有那两个差点惹祸的倒腾茶叶的傻蛋,还有酒厂厂长,水泥厂的美女等等好多人,他一个个的讲,一个个的许愿,该升乡书记的就答应升,想当经委副主任的就同意当,反正是整整一天他都在打电话。
到了晚上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打电话打的有点沙哑了,他就再细细的想想,还有没有忘掉的,最后实在是也怕了这个电话,今天打的太多了,就睡觉了。
刚睡下不久,就梦到了自己和秋紫云吵架,两个人刚开始还是很有规矩的在吵,一个人骂十分钟,还不能带重复的,好像自己骂的比较好听,然后裁判给自己老是加分,最后秋紫云气急了,就一脚把自己踢倒了。
再后来怎么着就记不大清楚了,好像还梦到有女的,是谁,也记不清了。
他就这样闹腾了一个晚上,当天色放亮的时候,他醒来了,新的一天没有像梦里那样混沌,天很蓝,风也很柔和,他终于出了办公室,在县委所有人的注视下,没带司机,一个人开上车出去兜风去了,他还要等一天,因为战车的启动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了,当第二天来到的时候,整个洋河县一种巨大的暗流开始涌动,很多工厂的工人在扎堆的议论,很多种做生意的大户们也联合起来召开了行业会议,很多前来投资的客商们也在工地和厂区打出了横幅标语,很多村,很多乡人们也聚集在了一起。
一场口号为“还我书记”的大规模全民运动展开了,有人走上了街头,有人扯起了标语,有人找来大纸签上了万民书,还有些店铺用关门来抗议市上无端的陷害,霎时间,洋河县沸腾了,人们像是在做一件好玩的游戏,或者是想重新的过一次春节一样,情绪高昂,热情万丈,到处都是扎堆议论的人群,这一切很快就被赶来的市报,省报记者发现了,于是记者们也投入到了采访的工作。
现在已经没有独家垄断的行业,你可以采访,我也可以来采访,又有很多报社电视台加入了进来,洋河县的人们没想到收效这样好,就更加把这当成一件事业的继续进行起来。
在秋紫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洋河县的涌动正如火如荼的延续着,秋紫云有点慌神,她没有想到华子建在洋河县的威望和民意如此高,在这个一切都讲和谐,一切为安定努力的时代,这样的情况无疑是一个很让秋紫云头疼的事情。
秋紫云不的不好好的想一下了,对华子建她是很了解的,华子建的大胆和刁钻她不是没有领教过,如果自己处理不当,难保华子建不会破釜沉舟的让事态继续演变,那么或者最后自己只能和华子建同归于尽了,这种可能性极大。
这绝不是秋紫云希望看到的情况,她还有事业,还有前途,还有未来,这样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华子建可以接受,但秋紫云是绝不能接受的,她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法来化解这场危机。
怎么挽救这个局面,马上撤销对华子建的处理?不,那既伤市委的威严,又摆明了自己的错误,那马上就执行对华子建的处理,让他立即离开岭洋河县?也不好,万一再激化了现在激动的群众,闹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秋紫云两难了,他现在进入了一个死胡洞,进,无路可走,退,无处可溜。
于是,他想叫来了韦市长,希望可以和他达成一个妥协的方案,韦市长知道现在秋紫云为什么要找他,因为华子建已经扔出了。
华子建的快速反击也同样是出乎韦市长的意料之外的,他对华子建本来已经准备放弃的想法在华子建反击一开始的时候,韦市长就改变了,这个华子建的确有胆有识,如果加上这次,他已经展开过好几次反击了,过去他总是能够全身而退,那么这次呢?
韦市长也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感觉这次华子建也并非毫无胜算,但这都取决于秋紫云的胆略,现在华子建把自己最为难于取舍的问题,交给了秋紫云,后面就看秋紫云怎么表演,但不管怎么说,秋紫云只要继续打击华子建,她自己也同样会受到伤害。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或者自己的机会就会出现了。
韦市长来到了秋紫云的办公室,依然用惯常的淡定招呼了他:“秋书记,秘书说你找我有事啊。”
秋紫云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她说:“我叫你来是商量一下洋河县这事情的,对了,有个事情也想给你说明一下,我知道你是想维护华子建,其实我也不是想整他,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总是应该有人来为这事负责吧,而且虽然会上决定让华子建离开洋河县,我也一直没有考虑好让他到那去。”
秋紫云说了这么长的话,感到有点渴了,她喝了口水,打个手势,也请韦市长喝水。
韦市长就稍微的呡了一口水。
秋紫云放下水杯继续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华子建在洋河县也很辛苦的,现在你可以告诉他,让他把洋河县的事情都处理好以后,他可以到柳林市里来,正职的局长让他选一个,这不比他在县上差吧?离他的家也近了,你看这样可以吗?”
韦市长心里暗笑,你秋紫云现在是进退为难了吧?现在难受了,想和我谈条件,谈妥协,现在已经开战了,战车也不是我控制,只怕很难谈成,华子建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达目的,很难让他收手。
韦市长就说:“秋书记的这个意思,我一定给他代到,但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要看他了。”
秋紫云也点下头说:“是啊,选择权在他,但你也要劝下他,有些事情过头了都不好。”
韦市长也就点下头,表示理解她的话,但同时,韦市长又说:“其实洋河县这件事情我感觉你处理的并没有什么错,现在华子建闹这么一摊子事情,我们市里应该有一个严厉的态度,不应该姑息忍让他,要是因为调动一下工作,谁都来闹这么一下,那以后还要不要组织原则,还要不要党性。”
韦市长是很希望这件事情闹的更大一些,最好是处理了华子建,激化起华子建更强烈的反击,最后闹得不可收场,捎带着让秋紫云也受到处分。
秋紫云冷冷的瞥了一眼韦市长,她一眼就看出了韦市长的居心,但这个时候秋紫云是不能反驳韦市长的,她还想借用他对华子建的影响,所以秋紫云淡淡的说:“不管怎么说,华子建在洋河县的这几年还是做出了很多成绩的,谁都有犯错和糊涂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一棒子把人打死吧。”
韦市长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秋紫云想要息事宁人了,这就让自己白白的失去了一次机会,这秋紫云怎么不像个男人啊,就这样,就让华子建给逼退了,奥,对了,秋紫云本来就不是男人。
然后两个人又都随便的说些客套话,韦市长就告辞回去了。
华子建已经在洋河县的动荡中度过了几天,他也不是个蛮干的人,正所谓张弛有度,感觉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该紧张的人紧张了,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该显示自己实力的也都显示了,见好就收,于是他就亲自走上了街头,劝阻还在振奋的人们,让他们安心工作,上面领导是明察秋毫,高瞻远瞩的,不会冤枉自己,谢谢大家关心。
当然了,这是华子建做的面子活,其实华子建已经发布了口谕,主力已经开始有次序的进行了撤退,所以他在记者的跟随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苦口婆心做劝导,连中午饭都没吃,到了下午人们已经逐渐的恢复了正常状况,他又给记者们留下了一个好的题材。
回来后,也不管饭堂还剩的有什么吃的,他就叫师傅给整了一些,舒舒服服的吃了个饱,现在他基本是没有什么顾虑了,想那个秋紫云,3。5个月的恐怕是不敢再乱动自己了。心里一高兴,饭量就大增,连的饭堂师傅都啧啧称奇,还没见过他有这么能吃的时候。
听说洋河县已经平静了下来,秋紫云这才稍微的喘了口气,想想都有点后怕,这个华子建也实在是胆子大,同时秋紫云对华子建也是恨的咬牙,想起来他就全身的不舒服,还不知道省上将来会怎么看待柳林市的领导,自己给上面写的报告也一直没有回复,想打电话问又怕不太好,上面发话那是肯定要发的,只有慢慢的等。
对华子建的调令,她也迟迟不敢随便的发下去,她也要看看省上的态度,才好决定。
在洋河县呢。很快的,公安局和相关的部局,对王老六接手坑口煤矿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和分析,王副局长既然已经听了华子建的话,他是很相信华子建的判断的,他就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可是令他百事不得其解的是,事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相反,王老五的安全措施是很到位的,引发事故的原因很蹊跷,好象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在井壁捅了一个洞,省上的专家分析一种可能是矿井经过了一个破碎带的边缘,破碎带就是一个含水层,掘进的时候之所以没有透水,是因为某种平衡还没有被打破。第二种可能是矿井偶遇地下溶洞。
不管是什么原因,王副局长还是决定再进一步地探一探。
煤井透水点很快就找到了,令人吃惊的是,在井壁的东侧有一条松软的通道,通向神秘的远处,在通道的清理过程中,找到了残存的和木头碎片,一切的迹象表明,越界开采,打通井壁才是导致透水事故发生的关键原因,坑口煤矿的东侧是贺凌旭的煤矿,王副局长意识到一定是像华子建说的那样了,这个贺凌旭的嫌疑很大,他没有想到道貌岸然的贺凌旭竟然会干这样的事。
公安局就次事快速立案了,在经过一番实地勘验和详细走访矿工后,对贺凌旭的犯罪行为就有了一定的掌握,在请示了华子建以后,很快就拘捕了贺凌旭,释放了王老五。
这在洋河县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一时间,几大煤矿老板的变故成了洋河县最大的新闻。
华子建马上把此事给市里和相关的部,厅做了汇报,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你秋紫云不是想借此事收拾我吗?但现在让你看看,这不是一次安全事故,这是一次蓄意的破坏的刑事案件。
省上和市里很快就接到了这个事故调查,这对秋紫云来说无疑优势一个障碍了,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想要收拾华子建的难度,她只好暂时放弃自己的想法,静观其变。
华子建就放心多了,这天,县委接到市里的通知,韩均慈副省长带有关部门一行要来洋河县视察,点名要看王老五和杨君歌的煤矿,县委办将有关情况迅速向华子建进行了汇报,华子建就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有很多事情要先行的做个准备。
县委办根据市里的通知和华子建的意见,形成了韩均慈副省长一行在洋河县考察工作手册,对食宿,考察点,考察路线,汇报会,安全保卫,车辆等作了细致周到的安排,准备了相关的汇报材料。
因为韩均慈副省长不仅是副省长,还是常委,这已经是洋河县近几年来的级别最高的首长了,谁干马虎大意啊。
华子建还特别交待在韩均慈副省长考察期间要安排警车开道,所有的考察点都要张挂横幅,韩均慈副省长下榻的宾馆要摆放时令水果。这几天,县委办特别是那些秘书打字员加班加点,忙得是不亦乐乎,比过节还热闹。几名分管领导不说,华子建都在抓紧准备,收集和熟悉有关情况,免得韩均慈副省长问起来卡壳。
洋河县公安局上下的神经也都绷紧了,从周三晚上开始,便全都进入了待命状态。
而在此之前,公安局已经将洋河县上上下下,全都整理了一遍,那些平日喜欢闹事的人,一些重点对象,甚至已经被弄到了拘留所关着。一时之间,洋河县的老百姓都感觉到。街上那些小混混小**们。似乎一个个都销声匿迹,都不禁赞叹。
而且,大路边一些破破烂烂的垃圾桶,也全都打扫一遍,甚至换上了全新的垃圾桶。整个洋河县,似乎不知不觉间,就换了一副样子一样。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洋河县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变化,却是因为副省长要下来视察的缘故,他们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星期四,华子建早早地就起**了,一看时间才七点半,不过却发现,大家基本上都各自到了。看来大家都是想好好表现一下的。虽然说韩均慈副省长今天要来视察工作。
可是无论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早来。众人一个个都是打扮得精神奕奕,脸上都洋溢着一丝丝的兴奋。大家在电视中也是见过韩均慈副省长的,不过能够有机会在现实中和副省长见面,身为体制中人,心中自然激动兴奋,还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