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哥姐姐醒了”豆子叫唤。
青一色睁开眼,脑袋有些发昏,隐约记得自己在雨中徘徊,见到久违的华语招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来敲门,所幸命大,在鬼门关走一遭又回来了。
她抬手,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变了。
女孩的脸色刷地变得通红。
“醒了”老男人捻着烟头,语气痞痞的。
“谁动我的衣服”她声音细细的。
“隔壁的太太。冒着雨过来帮你换衣服,喏,你身上这套还是她闺女的呢。”
青一色一听,稍微松了口气:“谢、谢谢”
豆子忽闪着眼,乐呵呵地说:“姐姐,你好漂亮,逊哥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呢。”
闫无逊老脸一红,喝道:“去去去,一边玩去,那是关心姑娘发烧了没。”
他扭头呵呵一笑:“饿了吧,炊了肠粉。”
青一色避开尴尬的话题,也被美食勾起了馋虫,嗅了嗅,问:“是拉肠吗”
“有些不一样,不过这些年头文化大杂烩的,餐饮文化有些驳杂,勉强差不多。”
“嗯。”想到在异乡还可以吃到地道的拉肠,青一色心中稍稍安慰了些。
“逊哥,外面的电箱修好了。”添雨抱着工具箱,扛着梯子走来。
青一色起初没什么反应,等到添雨走进,她顿时如临大敌,掀开被子猛地落地摆手势:“异鬼”
“啊”距离女孩最近的闫无逊没反应过来,青一色的动作更快,巴掌加反手,如同雨打芭蕉劈里啪啦一顿乱奏,扇得他老脸通红。
“喂,闹哪出啊”
青一色提防地看着他:“你们竟然和异鬼为伍”
她心念电转,不能让异鬼们知道自己在这里
闫无逊捂着脸,嚷嚷道:“小姑娘家懂得还挺多,异鬼又怎么了老子还驭命者呢”
“你还是驭命者”青一色震惊,“那你还和异鬼为伍你也是楚彬林一伙的吗为什么我没在祠堂见过你”
“喂,过分了啊,说得好像你也是驭命者一样,老子”闫无逊的脸红了红,“老子只是还没通过考核,又不是学不了”
青一色一脸鄙夷:“都什么年纪了连考核都没过,这种考核我十六岁就通过了,当我好骗吗”
添雨憋住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住口啊”闫无逊冲着他咆哮,又扭过头,“你是驭命者又怎么样有谁规定驭命者不能和异鬼相处的吗”
青一色沉声说:“我是在问你,你是不是和楚彬林一样,都是异鬼派出来的内鬼”
“内鬼”闫无逊眉毛一挑,“内你老姆哦我好端端救了你,一醒来就翘系”
“驭命者猎杀异鬼天经地义,你却和异鬼混在一起,让我怎么相信你”
闫无逊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哎呀哎呀,你爱信不信啦,关我什么事。小添雨在这安分守己,除了能吃一点其他也没什么过失,反倒是你,看见异鬼就和内分泌失调一样,我说女孩子家家能不能成熟一点”
添雨轻轻扯了扯豆子,压低声音说:“豆子,告诉逊哥低调点,那个女人是异鬼。”
豆子一惊,郑重地点点头,冲着闫无逊嚷嚷说:“逊哥,低调点,那女人是异鬼”
有那么几秒钟,几个人的神色变化相当精彩。
闫无逊挑上去的眉毛缓缓躺回来,默默咽了口唾沫。
青一色被人戳到痛处,心底一凉,眼泪在眼眶打转。
添雨则是一脸无奈对着豆子说:“我以后得提醒你低调点。”
“女侠,小人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不好意思多多得罪。”闫无逊笑容堆面,躲在微笑后的肌肉一抽一抽地,很努力地想让自己的笑容更憨厚可掬。
“我”青一色有苦难言,一腔酸楚却无处发泄。她红着眼眶,说:“你们真不是异鬼的人”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闫无逊声音哆嗦,“骗你我是狗再说了,您才是”
青一色含怒,恶狠狠瞪着他,闫无逊识趣收声。
“那就当我没来过”她抹着眼泪,快步跑出了肠粉店。
豆子走过来说:“逊哥,我怎么觉得她怪可怜的。”
“是吗”闫无逊面无表情,“我怎么觉得我们怪可怜的。”
“为啥”
“她把你打包的肠粉顺走了。”
雨后的街巷还有些潮湿,此时夜幕时分,湿哒哒的路面,倒映着少女失魂落魄的脸。
青一色蜷坐在没水的地方,愁容满面,铲着白色的塑料盒,把筷子头剩下的一点酱汁舔干净,又忍不住啜泣:“呜呜,太好吃了。”
事实证明,成为异鬼对于味蕾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在刚刚注射毒素成为异鬼的那段时间里,青一色想到自己即将变成面目狰狞的野兽,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后来发现,异鬼的食物中,虽然对生肉有着难以抵制的诱惑,但并非只钟意血淋淋的肉食,味蕾上没有太大的变化,这让她原本绝望的心中多了一丝希望。
只是没有生食血肉,会让她一直处于孱弱的身体状态。
为了逃离那暗无天日的噩梦,她也花费了许多功夫,最终才侥幸逃出生天。
驭命者那边她不敢回去,那群人连翻云手的死活都不管,要是得知自己成了异鬼,肯定会把自己当场格杀。
自己还误打误撞送到驭命者面前。
青一色脸庞发烫。
她现在已经失去了驭命一族的荣光,连回家都不再可能。
跑出来的自己像流落街头的小狗。
想到这里,女孩的眼中噙满泪水。原本说好只是一次历练的啊,她的实力并不出众,只是因为家族声望,以及自己大学专攻和语方向,误打误撞地加入了这一次的缉拿事件。
可是却再也没有回头路。她是不可能为异鬼卖命,可是现在驭命者眼中她也成了叛徒。
女孩凄然一笑,成了自己口中唾弃的异鬼,真是造化弄人。
“噔、噔。”
青一色耳朵尖,随着来着的步伐,浑身汗毛倒竖
对方是个高手
终于,对方的身影出现在拐角,青一色虚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逃走。
那是一个戴着花毡帽的青年,挂着桀骜的微笑,唇中吐露危险的话语:
“嗨,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