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女记者反应稍微快一些,这根钢管就会将女记者和阿力穿成肉串。
不过,躲过这根钢管后,更多的钢管射入粥饼铺,女记者几乎是拖着阿力躲在墙角。
伴随着钢管的射击频率逐渐下降,女记者才有时间查看阿力的伤势。
失血过多的阿力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插在胸口的钢管不能随便拔出,一旦拔出有可能会让现在的伤口进一步扩大,阿力的生命就是保不住了。
女记者只能冒着会被突然射过来的钢管扎成刺猬的危险,带着阿力来到了在外面停着的汽车旁边。
在粥饼铺外的汽车早就已经变成刺猬了。
万幸的是发动机和方向盘还有油门和刹车这些东西并没有受到钢管的攻击,还可以继续使用。
于是,将阿力放在副驾驶上,女记者踩着油门,朝着急诊医院的方向开车疾驰。
路面被钢管扎得密密麻麻的,也就是女记者有着出色的驾驶技术,所以在保持车辆高速的同时还能躲闪着无法前进的区域。
已经有不少的行人被钢管像是烧烤一样插在地面,动弹不得。大概率是已经死掉了。
女记者只能尽量不去看这些人的死相。
她很害怕阿力会变成钢管上挂着的一具尸体,所以只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手中的反向盘中。
女记者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也顾不得那个“禁止停车”的牌子了,扶着阿力走进了医院。
虽然女记者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最坏的可能性,但是在进入医院后还是被眼前的惨剧吓了一跳。
整个大厅都没有活人,钢管穿透了每一个地方,将所有人都穿在钢管之上。
抬头看,二楼、三楼、四楼、五楼……都是被钢管贯穿的痕迹。
整栋大楼已经被钢管穿成危险建筑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声,没有呼救声,也没有其他声音。
只有一片的死寂。
即便如此,女记者还是用力地喊了出来。
“喂!有人吗!这里有病人!麻烦出来一下!”
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声,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声音回答女记者。
阿力突然在女记者的怀中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
女记者只好将阿力侧靠在墙壁上,因为插在胸口的钢管无法平躺下来。
“阿力,你还好吗?”
女记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她不敢去触碰阿力,生怕自己的动作大一些就会让阿力又剧烈地咳血。
“阿姐……这是哪里……?”
阿力勉强睁开眼睛,也只是随便扫了一下,并没有太了解周围的环境。
“这是医院,阿力,你少说话,保持体力。”
女记者看着阿力虚弱的样子,心脏都像是被揪住了一样。
“阿姐。我可能撑不了太久了……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阿力有气无力地抬起了手,女记者急忙抓住。
“我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
女记者将阿力的手放在脸上,已经能够感觉到阿力的体温正在迅速的下降,而且是自己的脸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种变化。
“我要是救不活,就不要救了,也好断了这个念想。”
“不!阿力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有钱,姐姐一定会救活你的!你自己不要先放弃希望啊!”
听到阿力说出这种话,女记者立刻反对起来。
并不是女记者真的是那么相信现在医院还会有人活着,还会有人会做一场完整的手术,只是女记者不这样说,会觉得自己会失去希望,会失去最后一点儿自己能鼓起来的勇气。
自己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在身边,绝对不能看着阿力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又能做什么呢?
除了能给自己打打气外,又能做到什么呢?
阿力虚弱地笑了一下。
“阿姐,你又这样逞强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要比你清楚得多……咳咳……”
阿力又咳出一滩的血,粘在他那一身干净的衣服上。
“阿力!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好。就算是姐姐求求你了,好不好,不要说话了……”
女记者现在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近乎崩溃地乞求着阿力保持着体力。
至少要撑到有人来救他的时候。
“阿姐,之前在电话听到的那个男人,要是不错的话,就和他结婚吧。你不需要一个人继续待下去了。”
虽然知道程田野并不是自己能高攀得上的存在,女记者还是答应下来。
“好,阿力,我答应你,我会找一个男人的,我会去结婚,我会去生孩子的。你不要再说话了好不好……”
靠在女记者脸上的手温度越来越低,也她越来越心慌。
“还有一件事……”
阿力此时突然来了精神,平稳地说出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
“藏在我床底下的包,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阿姐你就拿去当做嫁妆吧。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花,就要走了。”
“不!阿力!你会好好的!等你治好了,你就去花那笔钱,去吃去喝去找女朋友!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看到阿力的突然精神起来,女记者立刻想到了一个词语。
回光返照。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就说明阿力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接受不了这种事实的女记者只能拼命地呼唤着阿力的名字,让自己的胆子更大一些。
“阿姐,面对现实吧。以后你要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阿力摇了摇头,然后,举起另外一只手臂,想要抱住女记者。
“阿力,你要抱我吗?慢一些。”
女记者看到了阿力的动作,便弯下腰,将自己的肩膀凑到阿力的手臂上。
但是,阿力的手还没有挽到女记者的肩上,就摔了下来。
同时,阿力的口鼻再也没有一丝气息了。
听到手臂砸在地面发出的响声后,女记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沾满血的手捂住了嘴。
“阿力!不要啊!”
女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医院中响起来。
绝望,且无奈。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看到。
没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