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沾染着泪珠的叶东,整个人透着一股悲惨凄凉,愤怒的精芒经过一阵的发泄,此刻已显得有些木然。
“你说,杨小玉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谢谢你的一个多管闲事,让我背着强~犯的标签过一辈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谢谢你让我的父母因为自己的儿子是强~犯,而一辈子被人家戳着脊梁骨。”说到父母,叶东陡然的又怒吼了起来“让他们时刻悔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好,还要谢谢杨小玉你的‘教育’,对吗?”叶东苦笑着问道杨小玉,继续说道“杨小玉,你的一个多管闲事,不止毁了我的一辈子,你还毁了我全家,你满意了,你高兴了。”叶东此刻的状态,情绪依然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只要想到这些,心中的痛意,都是远远的超过了叶东所能承受的底线,致使他现在,时而怒然,时而癫狂,更是时而傻笑。红润异常的眸子,已然浮现了淡淡的红肿,整个人似没了魂儿一般,木然,空洞,还带着一丝僵硬。一动不动的杵在哪里。
杨小玉听着叶东一句句癫狂异常的怒吼,愤恨的眸子慢慢的消失了,换成了茫然的思索,她听着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心中都好像是重新发现一个新大陆似的,起初她只是想着自己被叶东毁了清白,可是现在在叶东的咆哮中,她发现叶东说的,竟比她还要凄惨,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在叶东那一声声的咆哮中,仿似忘了自己刚才那恨切的目光是怎样凝聚出来的一般。
他真的要做很多年牢吗?自己真的毁了他一辈子吗?毁了他全家吗?这都是事实吗?杨小玉很是不愿相信的问着自己。只是心中却也稍稍有些确定,自己的多管闲事真的毁了这个男人一辈子,毁了他全家的幸福?想到这些,杨小玉心里不禁埋怨起了自己的鲁莽,如果自己不去管叶东,不把叶东带到自己家里,那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是凡事没有如果,自己一时的好意,竟然让两人都如此的痛苦不堪。
当杨小玉再次看向一脸木然的叶东时,没有了恼怒,没有了愤恨,有的是浓浓的迷茫,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
木然中的叶东,想着自己以后的牢狱之灾,想着以后自己父母痛哭的面孔,再想想自己以后的人生,眸子没有暗淡,反而是凄凉般的大笑了起来,想着自己以后灰暗的人生,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的境遇,当想到了父母,情绪在这一刻,随着大笑,缓缓的失控了起来,不停的大笑着,大笑中带着悲壮的泪水,那眼泪似是在愤恨自己,也似是在为父母担心,也似是在想自己的未来,更似是在向从前的生活诀别。
那种大笑,是在嘲笑自己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的人生竟会是如此的结果,疯狂的大笑持续着,悲戚的泪水继续凄凉的滑落着,像那无根的浮萍一样,随意的散落在脸颊,这一刻的叶东,感觉不到人生的美好,感受不到自己那简单的愿望,也没有了对未来的迷茫,因为现在,自己的未来仿似已经清晰了起来。
叶东万万想不到,如此戏剧的一幕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是天意弄人,还世间百态所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的疯癫,很可能是最后的一次了。越是疯狂,越可以和以前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诀别。肆意大笑的疯狂发泄着自己心中厚厚的郁气。
杨小玉看着眼前疯癫的叶东,哭中带笑,凄然悲切。旋即美眸中的迷茫更甚,自己真的带给这个男人这么大的痛苦吗?自己真的让这个男人这么凄惨吗?为什么会是这样,惨的不应该是自己吗?可现在的叶东,却表现的比自己还惨,这是事实吗?我有这么坏吗?杨小玉美眸中出现了些许纠结的苦楚,看着眼前癫狂的叶东,她甚至有一股想要去安慰的冲动,眸子中的迷茫,已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淡淡的怜悯。
许久,经过一阵癫狂发泄的叶东,缓缓的平静了下来,他想到了父亲交待自己的一句话,男人,敢做就要敢当。自己现在的这般发泄,算是敢做敢当吗?或许是自己不敢面对吧。叶东的思绪缓缓的转动着。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天理。眼中的悲意淡淡的散去,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眸子中露出一丝释然,既然做了,就要承受代价。
叶东缓缓的穿上衣服,下了床,平静的眸子仍带着一丝不甘,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杨小玉。
“我住在青莲公寓三零二室,地址你知道,我回去收拾一下,你报警的话,就说那个地址,你放心,我不会跑的,既然做了,我会承担责任。”叶东淡淡的说道。一脸的平静,似已接受了现实一般。
杨小玉听着叶东的话语,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叶东说的出便做的到,他说他不会跑,杨小玉可以肯定,叶东一定不会跑。这是她对叶东的了解,敢做敢当。
叶东说完,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的走向门口,在抬手就要开门的时候,叶东顿了下来。片刻后,慢慢的转过身来,淡然的看着杨小玉,而那原本已经干涸的眸子,此时却是布满了晶莹,微微眨眼的瞬间,那泪珠便嘎然落下。默默的出了口心头的郁气,缓缓的说道。
“麻烦你一件事,麻烦你转告我姐。”叶东紧咬着牙关,泪水却是越聚越多,轻咬嘴唇,便也顾不得那蜂拥而下的泪水,继续说道“告诉她,我不配做她的弟弟,让她错爱了,告诉她不用去看我,我不配让她看见,我也不会见她,叫她不用管我。”说完,叶东狠咬嘴唇,在那狠切的牙尖处,很明显的渗透着淡淡的殷红,却是很难再说下去。
可片刻后,依然松开了狠咬嘴唇的牙齿,颤抖的双唇,缓缓的木然说道“告诉她,从今以后,我跟她……恩断义绝。”说完,叶东的泪水一股接一股肆意洗刷着他那苍白的脸颊。手掌紧握。颤颤的抖动,预示着叶东的心里,是有多么狠痛。
自己现在如此这般,那还有脸配做张敏的弟弟,甚至见,他都不敢再见张敏,对于陡然袭来的戏剧性变化,叶东的心神很是颓废,对于张敏,他的悔意更浓,那个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的人,那时常暖意缭绕着胸口的姐姐,自己这般,让他如何有脸再去面对,如何对的起这个姐姐。异常痛恨自己的心绪,连绵不断的缠绕着叶东,使的他甚至在某一刻萌生了一个冲动的想法,只是在想到父母后,却是悄然的打消了,颓废异常的脸庞夹杂着无奈,深深的吸了口气。
缓缓的平复下略显抽搐的脸颊,缓缓呼出那口浊气,使自己平静下来。略顿片刻,叶东轻微的转动思绪,继续说道“这件事,等警察抓了我之后,你再告诉我姐,我……不想见到她。谢谢。”叶东强忍着心中的痛意,语气略显颤抖的说道。缓过片刻后,看着躺在床上的杨小玉,叶东也是涌现出了歉意。
“诚挚的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毁了你的清白,这件事我很抱歉。”叶东歉意的说道,自己毕竟是做了,错了就该承认,然后承担起来。
说完,叶东带着那略显抽搐和满脸泪水的脸庞,缓缓的朝杨小玉鞠了一躬。淡淡的看了一眼杨小玉,之后便默然的转身离去。
听着叶东关门的声音,杨小玉缓缓的舒了口气,美眸中积聚的泪花,慢慢的滑落脸颊,这泪,还是愤怒的泪水吗?杨小玉很想说是,可她欺骗不了自己,她知道,那分明就不是,是被叶东对张敏那浓浓的感情所感动的,上一次叶东和张敏的伤痛,她亲眼目睹,可想而知,张敏和叶东的姐弟亲情,绝对比的过亲姐弟。
而在叶东刚才的诉说中,杨小玉再次深深的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亲情。在叶东心里,此次的伤疤是绝对的够大,才会让叶东可以狠心的和张敏断绝关系,这是在自己有难时断绝的亲情,不愿让自己的亲人伤心痛苦的心绪,从这可以看出,叶东把张敏看的很重,重到宁愿断绝关系,也不想让张敏伤心难过。杨小玉一直都知道,叶东很重情。只是这情到深处时,却是自己悲痛不已。
杨小玉缓缓的想着,美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迷茫,这样的人,就这么一辈子都毁了吗?想到这里的同时,杨小玉也陷入到了纠结的挣扎中,柳眉紧皱,缓缓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
叶东打了个车,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的一切,心中的痛意更是深刻,如果可能的话,这将是他未来几年中,最后一次如此不受约束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心却似悲戚的落叶一般苍凉无助,甚至还有强行压制着的惊惧。
车子好像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叶东稍显不舍的淡淡望了几眼,才转身回屋。整个人显得异常的颓废,无力般的收拾了几件衣服,重重的把自己摔在床上,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等着警察上门的那一刻。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还未消退,也或许是叶东刚才消耗的精神压力巨大,叶东整个人紧绷的思绪,在敢做敢当中,也慢慢的释然开来,之后似精疲力尽一般,竟然缓缓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