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剧组全员杀青,比寻音预料的稍晚了几天。
作为最后一个杀青的主演,寻音回到家时,恰好是大年夜。
从机场回家的一路上,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热闹,市中心的各家商铺门口,都挂上了代表新年的庆祝装饰。
虽然很多人应该已经回家过年了,但大马路上依旧热闹,欢声笑语透过车窗传了进来,寻音却并没能被这种喜悦感染。
她突然想起鲁迅先生所说的那句话:“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距离上次和父母的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里,寻音和父亲,堪称零交流,因此离家越近,她越觉得忐忑。
甚至,开门的那一刹那,寻音深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按下门把。
厨房里传出来些许菜香,寻音猜测母亲应该正在准备晚餐,而父亲则在客厅里看着新闻。
他坐得笔直,正如他一丝不苟的性格。
这段日子以来,母亲偶尔会给她打电话。
问问她晚上吃了什么,累不累。
但意外的是,居然并没有像之前的十几年那般,劝她去和寻安道歉。
而寻安则很显然还在生气她的先斩后奏,他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每次母亲给她打电话时,他也从来不肯跟她说一句话。
因此,当寻音推开门,与父亲的视线直直对上时,双方似乎都陷入了尴尬。
“爸。”寻音拖着行李箱进了客厅,低低地喊了一声。
“回来啦。”寻安瞥了她一眼,毫无表情地回道,“你妈在厨房。”
“嗯。”
寻音话音未落,梁鸳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脸上扬起了笑容,摘下围裙道:“音音回来啦,辛苦吗?”
寻音摇摇头:“不辛苦。”
其实说不辛苦是假的,毕竟她是第一次拍戏,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每天都担心着自己ng太多会耽误剧组的进度,早起化妆、熬夜赶拍更是成了日常。
但对于寻音来说,这种辛苦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
比起身体的劳累,永远是心灵的压抑更容易令人从骨子里崩溃。
“那回房间先收拾一下吧,正好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我给你叔叔婶婶打了电话,邀请他们一家来一起吃年夜饭,热闹点。”
梁鸳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眯眯说:“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先回房收拾一下吧,等会儿叫你。”
“好。”寻音弯了弯唇角,拉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心里却觉得有些疑惑,上一世时,父母从来不曾邀请过叔叔一家来家里做客,不然她也不可能和叔叔家没有任何交集,这一世又是为什么呢?
真的只是为了热闹点,一起吃一顿年夜饭吗?
寻音摇了摇头,心想在事情还没发生前,或许不该想太多。
她走到卧室门口,推开紧闭的白色卧室门,入眼是自己近四个月未见的私人空间,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也没有一丝灰尘。
看得出来,母亲应该经常打扫。
她走了进去,关上门后,重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