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连城失了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时,“咚”的一声闷响,唤醒了她的神志。
是那小道人,用什么东西砸在了李霁的头上。
李霁吃疼,幽幽转过头,发现竟是这胆大包天的小道人,惊异、愤怒,却已没有还击对方的力气。
他倒下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沈连城身上,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由于她衣衫不整,大部胴i体露在外边,小道士瞧了一眼,忙背过身去了,一边道:“夫人您快逃吧!师父死了,我也不用对这个人唯命是从了。”
“你……你帮帮我。”沈连城推着李霁的身体,有些吃力。
小道人这才伸出援手,将李霁的身体推到一边,一个不小心又看到沈连城的私密部位,立时面红耳赤,再一次背过了身去。
沈连城忙整理了衣衫站起身来,对这小道人感激不已,谢了又谢。
“夫人您快走吧!快走。”小道人催促。
“好。”沈连城想了想,一把拉了他道,“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我还要给我师父敛尸……”
“敛什么尸啊?等他醒来了,你自己的尸体都没人敛!”沈连城执意要带他离开。
“我不怕死……”
沈连城这才发现,这小道人看起来机灵,想事情却原来是个轴脾气。
她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你跟我走,就当是帮我了。你知道的,我膝盖有伤,山路上又是雪,我一个人,只怕要滚到山下去。”
小道人这才动了随她离开的念头。
正在他犹豫之际,沈连城便拉着他往屋外跑了去,再不容他多想了。
跑到雪地里,穿过大片梅林,一直往山下去,她突然觉得高兴极了。真是意外收获啊!竟然让她给逃了出来。
一边由小道人搀扶着,她一边问了他的名字。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小道人叫归元。
她问归元,“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大将军为何对你家师父那么好了吧?”
“好?”归元小道人讥笑一声,“有所图罢了!大将军冷血无情,对我家师父,哪里是真的好?”
接着,他陪了沈连城走了一夜的路,也抖露了一切自己知道的实情。
当初,玄机道人给李霁算了一卦,说他虽有父有母有子嗣后代,身边也不乏爱慕他的女人,但他却是个“命犯孤鸾星,一生凄苦命”。
玄机的话虽不中听,但李霁却觉得他说得实在是灵验,于是问了他一句,“你可有逆天改命的法子?我这一生,只想要一个女人陪在身边。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个女人回到我身边来?”
玄机让李霁给了“那个女人”的生辰八字,算了算。这一算,算得玄机又惊又喜,几乎跳了起来。
他告诉李霁,“您心爱的这位女子,就是逆天改命而来!”
不过,此后玄机道人与李霁说的道理,小道人归元就没听明白了。他在一旁,以为自己的师父又在忽悠哪家贵人呢。
归元说:“熟料,那李霁听高兴了,竟把师父请到了将军府小住了几日。再后来,更是为师父在这灵隐峰上,辟了那么一个好归所。”
其间隐事,小道人归元许或不懂,沈连城则是猜到了一些。
“你师父说,我乃逆天改命之人?你可知是为何意?”沈连城试探问。
归元想了想,嬉笑道:“该是夫人的八字极好,命格也极好,不仅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能改变他人的命运……”
他之所言,不过逆天改命的本意。他师父与李霁说的,怕不仅仅如此。不然,李霁为何敬他师父是个有用之人。
“你说李霁对你师父好,是有所图。那你可知,他图什么?”沈连城又问。
“我师父说有法子让他也能逆天改命,这样他就能让夫人您回到他身边了。”
沈连城听了,不禁发笑。难不成这玄机道人,能让李霁跟自己一样重活一次不成?
想及此,笑容在她脸上僵住了,终于消散了去。
未必这死去的玄机道人,与李霁说的就不是这样的“胡话”,可巧的是,李霁信了。是也不是,现在也只有李霁知道。而至于是不是胡话,玄机一死,便是无从知晓了。
沈连城携着归元,走了大半天的路,终于来到了灵隐峰脚下。
“早已宵禁,进城是不可能了。”沈连城问归元道,“你可还有其他的去处,可容得我们过一夜?”
“有。”归元点头,“离这儿不远有一户农家,经常会施舍一些小菜给我和师父。”
“李霁可知这户人家?”沈连城问。
“该是不知道的。”
“好,那我们去。”沈连城道。
“夫人,您为何不趁夜逃了?”归元有些不解,“待那李霁醒了,您只怕……”
“明天天一亮,我要进城。”沈连城道。
“啊?”归元只觉李霁在京都到处有耳目,沈连城回城,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不禁劝一句,“夫人,您要三思啊。”
“先去你说的农户家吧!”沈连城回城之心已决。
陈襄他们,想必还在去洛城的路上。她不想去追了,便是去追,也很容易被李霁的人拦回来。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就在京都,幸运不被李霁捉回去的话,到时或可给陈襄做个内应。
翌日一早,她从农户家讨了一身衣裳,扮成了农户儿子的样子,又挑了一担子包心菜和萝卜,就要进城去。
小道人归元很有些不放心,跟出了百米之遥,不舍道:“夫人,您实在要进城,就让归元跟着您吧?”
“不了。”沈连城直言拒绝,“你哪里有亲朋,就去哪儿吧!若遇到李霁的人,就说与你分开后,我直奔洛城去了。”接着她又笑了一下,“但愿你遇不到。”
若是遇到了,说不定他们会如何处置他。
沈连城如此坚决,归元又怕自己跟着她会妨碍她,便咬着唇没再多言。
他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远去。他没有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他再没有旁的亲人和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