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理进的女婿名叫段蒙,因为农场丢了一头牛,有人看到被邻村西叫村郑铎拉去吃了,因此结了怨,处处对敌。郑铎气不过,找到堂哥郑大力帮忙,郑大力在西冥四堂,两个人定下计,以良种牛为诱饵,引段蒙去了西冥府,一闷棍打翻,就架上了吹灰坎当,割了业力丢到荒郊野外。段蒙醒来,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莫名的悲伤、绝望,行动似乎也不灵便了,正遇到个街边看相的,先生说:“唉,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是被送上吹灰坎当,割了业力了,回家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段蒙诚惶诚恐的回到家,一想:跟我有过节的就是西叫村郑铎,莫非被陷害了?花几个钱,打探,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不出所料,是郑铎和他堂哥,西冥四堂的郑大力。心里恨,存心要报复,又怕得罪在堂的人,渐渐的活割业力的影响出来了,诸事不顺,一做就错,倒霉催的,喝凉水都塞牙。段蒙的父亲段钢和亲家王理进商议,这么下去要完,既然割了业力,只能还从这上面想办法,买业加身。去了西峡贸易有限公司,让个满嘴镶金牙的短粗男人看了看,那人伸出一个巴掌,要五十两黄金。两家人咬牙凑了,以为这就和以前一样圆满了,谁知又加了一桩让人操心的反应,每月总有几天恍惚,又去西峡贸易有限公司看,那人说没什么,正常反应,时间长了就好了。过了二年,也没见好。
实在没办法,到庙里找若愚法师,法师说:“割业不仁,买业不义。不是自己的,哪能那么合适,这是排斥反应。内中已经乱了,唉,不幸啊。不过,我看他运道还有后劲,也不会就此不振,需要等待机缘。回去后,宜种田,植树,培养自然顺畅生机。”两家人点头。
段钢看儿子已经是这样了,想要孙子,就和王理进商议把两家定的亲事办了。王理进犹豫不决,女儿王菲愿意。段蒙倒不愿意,说:“我都这个样子了,别耽误人家姑娘,娶回来也不洞房,就当菩萨供着。”一心闷头在田里干活,也不上心。娶亲这一天,段蒙还在田里干活,死活都不理会。段钢只得叫二儿子段龙代替哥哥去接王菲。
何劲和喻明车、罗纱织到田里,远远的看见一个黑红面色的小伙子,眉目清秀,身材健壮,穿着得体的农用衣衫。何劲招呼道:“段蒙,新娘子到家了,天色已晚,还不回去洞房。”段蒙说:“我已经废了,这种事与我无关,让她另找人吧。”何劲说:“人家姑娘只认你。”段蒙说:“那我更不能拖累她了。”何劲说:“别装了。”段蒙说:“我是认真的,她既然来了,我就睡在田边的草棚里,不回去了,除非她走。”何劲说:“好样儿的。”喻明车说:“你要是好了呢?”段蒙说:“割了业是错,买了业是错上加错,我还能好?”喻明车说:“那不一定。”
何劲也不再劝,回到段钢家,王理进问:“能治吗?”何劲说:“还不知道。”王理进一把抓住何劲的衣领,喊道:“你耍我们?”何劲握住王理进的手,说:“不要激动,生苏刀柄目前不在我手上,我看了令婿品行端正,值得我们一试,我们也没承诺一定治好的,试试,试试。”王理进松开了手,说:“现在怎么办?”何劲说:“我找人去拿生苏刀柄。”何劲告诉喻明车:“我们在这里等,你去中冥把生苏刀柄拿来。”一天一夜,喻明车回来了,拿一块棉布包着生苏刀柄,范不上也跟来。
段蒙仍然住在田边的草棚里,死不回家。何劲带着生苏刀柄到了段蒙那里,段蒙得知生苏刀柄的功效自然高兴,何劲用生苏刀柄的断刃往段蒙的丹田一戳,段蒙当的一声被弹出草棚,弯腰蜷缩,痛苦不堪,一边张着嘴,头上青筋暴出,身上一圈一圈象年轮一样的纹路一闪而逝。何劲说:“那年轮是什么?”范不上说:“可能是买业加身的业力,阻止了生苏刀柄。”何劲说:“那怎么办?”范不上说:“割下来。”何劲说:“那可是五十两金子啊,割下来安不上怎么办?钱不是白花了吗?”范不上说:“治好了业伤,还要那些不匹配的业力鸟用啊?”喻明车说:“咱们可以白捡,将来卖业的时候用。”何劲说:“怎么割?”范不上说:“不知道。”何劲叹口气说:“就知道使嘴。”
范不上说:“你得启发他的愿力,割去后续他人业力的愿望。胀大那些业力与原生业力的接口,你才能看的更清楚。”何劲说:“你说的那么明白,为什么不亲自动手?”范不上说:“你好象还不了解我的名字。有些事我是知道,但是那不在我能动手的范围内,超出了范围,我会受伤的。”咳嗽一声,闭上眼睛。何劲说:“我受伤了怎么办?”喻明车说:“你业力深厚,此消彼长,很禁得住。”何劲说:“我发现只要我和你们有什么争执,总是我输。”喻明车说:“等到你总是赢的时候,我们都会听命于你,如胡雅正那般。”何劲叹口气,说:“我只要平等相处就好,不需要你们听命于我。虽然我偶尔会想象胡雅正那样,那不过是想而已。”喻明车说:“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不是你想或是你不想。”
何劲对段蒙说:“兄弟,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你们家花了五十两金子给你买业加身的业力,跟你不是很匹配,有排斥反应,而且我不能给你修复割业的刀口,灵魂的紊乱也不能梳理。所以我要先割下你后加的业力,再修复。修复完了,你就可以再创造你的生命轨迹,种善因,得善果。”段蒙说:“我种下去的东西不会死吗?”何劲说:“除非你再拔出来。”段蒙说:“那就割吧。”何劲说:“可能有点疼。”段蒙说:“我能忍。”
何劲闭上眼睛,运极目力,猛的张开,面前什么也没有,持定了心,细细的查看,一道微白的反光映入眼帘,举方天剑,一剑插入,仿佛听到咔嚓一声,段蒙啊了一声,好象被人从身体里拔出了上百颗长钉,疼却觉得轻松痛快,咬牙说:“再来。”何劲一撬方天剑,一块透明的业壳当啷落到地上,喻明车上前捡起来。紧接着又一道微白的反光出现。何劲又撬,连撬了五层。朦胧的出现一块白板,一闪。范不上说:“可以了,以下的是他的原生业力了。”再看段蒙,伸出手狠抓自己的皮肤,叫道:“好痒啊。”身上随着他的手过处,出现了道道血痕。范不上说:“给他放血。”何劲用剑在段蒙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呲的喷出来,喷了何劲一脸,段蒙仍忍不住痒,在身上抓个不停。范不上说:“再多刺几个放血口。”何劲又用剑在段蒙身上连刺十来下。段蒙满身鲜血,嘴里喊道:“痛快,再来。”范不上说:“可以了。”段蒙倒地,身上一团白光笼罩,身体奇怪的扭曲着,翻转,终于躺在地上不动了。白光退去,段蒙放了个屁,黑气从裤子里透出来,奇臭无比。何劲看时,段蒙闭着双眼,仿佛熟睡,脸上一层细小的汗珠,呼吸匀净。
范不上捏着鼻子,说:“就是这样了,已经脱厄。没咱们的事了,咱们走吧。”何劲说:“总要和他的家人交代一下。”范不上说:“交代什么?”何劲说:“总要告个辞?”喻明车说:“总要收点小钱,再让他们给咱们宣传一下。”范不上说:“这个事在西冥流传的话,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喻明车说:“要推翻人家还不让人杀?这不是早晚的事?”何劲说:“如果他们肯改,也可以不推翻,还是联合为上。”范不上说:“谈到联合,首先双方要势均力敌,咱们行吗?”喻明车说:“真要成B番了。”何劲蘸着段蒙的血,撕下段蒙一块衣襟,在地上写道:“若愚法师。”意思让段蒙再有疑问就去找若愚法师,众人离了段蒙,出了东叫村。
何劲抬头望望,十月的阳光美好,脚下踩着落叶,徐徐的秋风吹着,很是惬意。到了小河边洗了把脸,换下血衣。和范不上商量:“你还是带着生苏刀柄回中冥,我和明车去西冥府谈合作。”范不上点头。
到了西冥府边的桐林市,罗纱织说:“我可不跟着你去找吴介那个破落户,就此分手吧。”何劲说:“保重,希望不久可以再重逢。”罗纱织挤了一下眼睛,说:“呐,这个几乎是肯定的。”
西冥二堂,吴介看着眼前的何劲,心想:长得还算周正吧,平白无故的据说是罕见的大容量寄主,还业力非凡?真看不出。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来跟我谈什么联合?是可笑了点。问道:“你说的生苏刀柄在哪里?我不见到实效就会相信吗?你以为?”何劲说:“要看实效可以,跟我到中冥紫光山去。”吴介说:“你让我到那里,是鸿门宴吗?”何劲说:“不是,我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好东西总是有很多人想要的。”吴介说:“你以为我想要?没错,你猜对了。我听说你们在自然冥道那边干的不错,我看,你不如送给我,咱们还可以做朋友。否则,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扫魂。我这里是不会花钱做人情的,你爱干不干。”话音未落,只见喻明车忽的出现,如离弦之箭,发向吴介,吴介拔出刀,已经被喻明车捏住了脖子,门口已经进来十来个人,执刀对着何劲。何劲也已经提剑在手。吴介笑道:“真是好身手,不愧是天下第一寄主,竟然有这样的豪杰在身,你们可以走了。”喻明车说:“麻烦吴公子引个路。”吴介说:“你们不相信我?”喻明车说:“不敢相信。”吴介说:“输在起手,我心服口服,都让开。”
一阵冷风如刀一般而至,空间一皱,喻明车眼前一花,楚存雄已经站在面前,提着吴介,扔到一边。喻明车探鹰爪要抓,被楚存雄接住,飞快的拼了两招,楚存雄说:“小哥且住。”喻明车退后一步,说:“这吴介想押我们寄主做人质,换生苏刀柄,我们做寄灵的,岂能坐视不理?”楚存雄说:“合作一事,跟我谈。”旁边走过罗纱织,说:“喻大哥信我不信?”喻明车说:“信。”再看何劲,何劲说:“我已经不打算和西冥合作。”罗纱织说:“冥界事大,堂主不要义气用事。”何劲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懂事?”罗纱织说:“有时候,是不得不相信一个人。就在这个时候,就是楚大哥。”何劲点头说:“好吧。”楚存雄说:“何堂主随我来。”吴介一伸手,说:“他是我的人。”楚存雄说:“现在不是了,他是我西冥府的客人,我奉冥主之命来邀请。”一伸手举起通告,拍在桌上。吴介说:“我会带他去见我父亲。来呀,把何劲拿下。”左右无人敢动,楚存雄已经带着何劲等人出去了,吴介伸着指头指着楚存雄的背影,说道:“越级上报,成何体统?”抓起通告扯的粉碎,骂道:“都是一群废物,在我的地盘反倒让外人抢了先机。”
西冥府的大厅极尽华丽,金碧辉煌,侧边两个白玉石柱盆,点着蓝火引魂火。何劲等人跟着楚存雄到了厅上,西冥一堂主顾明珠、四堂主刘广洋、五堂主徐缓州、十堂主朱来弟在坐。还没等人说话,吴介也赶到,一屁股坐到二堂主的位置上。吴之柱命人搬上一把椅子,放在末位,说:“何劲堂主请。”何劲也坐下。
吴之柱说:“听说香堂北冥是以推翻北冥新冥道,重建自然冥道为已任。槐堂西冥虽说没发通告,莫非也是这个意思,以推翻我西冥新冥道为已任?”何劲说:“如果冥主同意以自然冥道为主,新冥道为辅,取缔暴力割业,以自愿买卖代替,那我就不推翻了。”吴之柱说:“做为冥界的管理者要有自己贯以始终的原则,这就是终身奋斗,以什么衡量呢?当然是金子。勇于奋斗的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才有资格有良好的命运。跟你说这些你懂吗?”何劲说:“金子是人赋予的价值,不能反过来决定人的命运。人的生命是自然赋予,应该遵从自然冥道,这是主流。人在自己制定的框架里生存,有选择生命之路的自由,业力买卖只是其中之一种路,愿力改变命运,故新冥道可以为辅。而且我有了生苏刀柄,可以为那些割业的灵魂梳理顺畅,再上自然流转之路,只是改变一下方向,看别样的风景而已,有得必有失,这也是世间至理。”吴之柱说:“管理冥道,使它更符合人之优胜劣汰,必须有强有力的手腕和策略,对那些混吃等死的活物有必要处置,人的劣根性,就要彻底铲除,只有如此,才有进步。”喻明车说:“不要装了,还不是个别人组成的团伙想借此敛财,踩在别人的尸骨上,做人上人的美梦?”吴之柱说:“有能力的人,就该居于上游,这才是自古人之道。”
何劲说:“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和而不同,立场不同也阻止不了各取所需,西冥和东冥对立,灵魂辗转,仍有合作,我来也是谈合作的。”吴之柱说:“不知是什么合作?”何劲说:“来谈收西冥割业后无处发落的灵魂一事。”吴之柱说:“我们不是不知道你们干的事,你们发来西冥的灵魂,所以不禁止约束,也是因为知道要有今天的合作。可是生苏刀柄的功力没有亲眼得见,让人不信服。”何劲说:“西冥二堂罗纱织可以做证。”吴之柱看了一眼厅下垂手站立的罗纱织,说:“她看的是活人,又不是灵魂单体。”何劲说:“灵魂会生成路单。”吴之柱说:“这么说生苏刀柄在现世和冥界通用了?”何劲说:“是。”吴介说:“我愿跟着他到中冥紫光山,一看究竟。”吴之柱说:“存雄去吧。”
何劲说:“倘若属实,价格?”四堂主刘广洋说:“没有我们新冥道,你们那生苏刀柄再好,有什么用?我们还没跟你们要原料钱。”何劲说:“我们是为你们收拾残局。”吴介说:“从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你们发来西冥的灵魂,还没跟你们要买路钱。”十堂主朱来弟说:“什么生苏刀柄,不过是要寄生在我们西冥身上,发自己的财,要你们存在都是多余,早投我们西冥,或许还能让你当一堂之主。十五堂,如何?”喻明车说:“笑话,我们堂主放着一统冥界的大业,倒要屈居人下?”何劲说:“不敢说一统冥界,愿与志同道合的人共建冥界秩序,我不过是想抛砖引玉。”吴之柱哈哈大笑,说:“年青人有志气,不过,我们和旧冥道那边的情况不同,要合作联合都得拿出诚意。你用生苏刀柄和旧冥道那边做的买卖挣了不下三百两黄金,那些灵魂也是从我们这里夺去的。你收拾完了,还有吗?很少了吧?我们这里才是源头,你发财的源头,梦的起点。那些活割了业力的人,你也能处理,还可以收钱,唉,真是不错的前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