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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分庭抗礼(1 / 1)

何劲心知这个沈翠翠原来不是人,是个迷魂,就说:“那跟我走吧。”拿回魂袋一抄,没抄动,沈翠翠头上的白绫一飘,扫过何劲的眼眸,何劲眨了眨眼,再仔细看沈翠翠,竟然变成了故东冥三堂主桃二春,面如桃花,身如蒲柳,挽着头发,风姿卓然。何劲的心一跳,说:“三堂……。”桃二春说:“十四堂,你出任务回来了?我托你给带的西冥藏龙香呢?”何劲说:“三堂……。”桃二春说:“唉,你吕大哥的腰伤可指着你呢。”何劲说:“我吕大哥?”只见远远的走来四堂主吕恩实,招呼桃二春:“跟谁说话呢?”何劲连忙拱手施礼,说:“吕大哥。”

吕恩实看了一眼何劲,说:“这是什么人?”桃二春说:“看你这眼神儿,这不是何劲吗?”吕恩实说:“何劲已经投了西冥府,这里哪来的何劲呀。”桃二春说:“是啊,这里是东冥殒没堂。”用手一指何劲,说:“小子,你什么来历?”何劲说:“我现在是自然冥道了,我回来了,还是东冥何劲。”吕恩实说:“进的来东冥殒没堂,必定不是外人,只是何劲是不可能了,你叫什么?”何劲说:“我就是何劲啊。”吕恩实一脸不解,说:“不可能啊。”一搭桃二春的肩膀,说:“时候不早了,该走了。”何劲想拦,又想不出理由,看着他们夫妻远去。

一转身,眼前贴身立着个人,何劲倒退两步一看,是姜江。伸手要抱姜江的胳膊,姜江转了个圈儿,躲开了,似笑非笑的说:“你是谁?蛮象一个人。”何劲说:“那就对了,我是何劲。”姜江说:“何劲?很遥远的人了,他会到的了这个地方?”何劲说:“到的了,我是自然冥道了。”姜江说:“你说是就是,那自然冥道也太不值钱了。”何劲说:“你是怎么死的?”姜江说:“我死了吗?我仿佛见到了我女儿姜沫儿,回见吧您。”紧走两步,一骗腿儿,跃过一丛灌木,跑走了。

何劲正觉得压抑,蹲下身来,抬头一看,漫草荒烟里一顶黄纸伞渐渐走近,心头一凛,果不其然,章秋一身月白衣服,垂着眼帘缓缓走来,身后正是持棍的刘更。何劲心里不由的说:是他们夫妻。此念一起,心中一疼,想站几乎站不起来。刘更夫妻从何劲身边走过,仿佛并没有看到何劲,何劲眼看他们走过,连滚带爬的过去要抓住刘更,一扯之下,如烟幕一样,刘更夫妻都散了。何劲再也支撑不住,仰面跌倒,昏了过去。

何劲的灵魂站在身体里寄灵的世界门口,缓步走了进去。四周一如从前,何劲走到案头村公祭的地方,大香炉里燃着半柱香,泯灭的灵魂牌位不下百个。何劲过去,拿起三根香点上,心无杂念的拜了,插上。一回头,只见银柳站在身后,提着长箫。何劲一愣,走过去,说:“好久不见。”银柳说:“是啊。”何劲说:“你来接我吗?”银柳说:“不是,我来补充给养。”绕过何劲点了香,拜了,走到精水池边,拿上面漂着的葫芦瓢舀起精水喝了,自然而然,目不斜视。何劲静静的看着,心里不是滋味。眼看银柳要走,何劲说:“我回自然冥道了,想做东冥主,你回来帮我吧。”银柳扭头看着何劲说:“你进的了东冥殒没堂,还要能出的来,你躲到这里干什么?”何劲说:“我没躲。”银柳一垂眼皮,扭身走了。

何劲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是啊,到这里干什么?何劲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信步走到村外红树林里,一只人形蝙蝠在溪里喝水,何劲走过去,那人形蝙蝠看了一眼何劲,照样喝,何劲过去抚了抚它的翅膀,说:“蝙蝠,我该怎么办?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因我而死,可是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太多愧疚,只是因为他们的灭去心疼,我是不是应该追悔莫及才对?可惜没有。”蝙蝠喝够了水,扑拉展开翅膀,飞走了,何劲被扇的贴到树干上,就势一搂树干,趴在树上。看向蝙蝠飞去的方向,眼光往回收的时候,看到离溪边不远红树掩映之下有座木屋。屋外有个表相十二、三的男孩儿,坐在墙根儿看书。何劲知道不能以表相断定寄灵的道行,那样的屋里一般都是高深莫测的隐士。何劲端详了良久,看那个男孩儿面善,决定去访一访,找个人商量商量怎么出东冥殒没堂,总比一个人闷死强。

何劲下了树,三闪两闪,到了木屋跟前,不敢鲁莽,深深一揖,说:“何劲求见。”那个男孩儿抬头看了看,说:“这不是寄主吗?已经见了,何谓求?”何劲说:“敢问贵姓高名,何劲有事请教。”男孩儿说:“我叫木屐,不要那么板,随意些,过来坐吧。”何劲就地坐下,说:“请教怎么出东冥殒没堂?”木屐说:“那地方啊,出即不出,不出即出。”何劲说:“不明白。”木屐说:“那是个来自你的心生出的地方,岂不闻:心里有什么就会看见什么?”何劲说:“东冥殒没堂?我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个词。”木屐说:“哦?那些人你没放在心上吗?那晕什么?”何劲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是我的和他们的命运。”木屐说:“命由已造,相由心生。我看你长的越来越标致了,原来是因为过的这样坦然自若。那我就不明白,这东冥殒没堂怎么会困的住你?”何劲说:“他们灭却,我只是心疼。”木屐一笑,说:“这就对了,你的心告诉你,你到底属于哪头儿。不是胡雅正他们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

何劲说:“那怎么办?”木屐说:“你自己的心,你自己看着办吧,别人帮不了你。”何劲叹一口气,闭上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冥冥中听一个女人在呼唤:“何劲,醒醒。”轻柔婉转。何劲连忙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出了身体里寄灵的世界,又回到东冥殒没堂那一片旷野,身边正是潘克云。

何劲翻身爬起来,说:“云姐,蔡毛我给你养着呢,他现在七岁了,你不知道有多好。”潘克云流泪说:“我知道,幸好他落到你的手里,我别无所求了。”何劲说:“姐姐别哭,我这就带你去看他。”潘克云说:“我魂魄已有损伤,只能在这东冥殒没堂里养息,是出不去的。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我带你出去吧。”何劲点头。起来走时,鞋上挂了个树枝,何劲低头一拉,再抬头时,已在水上,一个浪头正从头顶上翻过去。脚下波浪一涌,何劲站不住,踉跄几步,一头栽倒,扑到了实地上,弄的满面沙土,再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三双脚,向上看时,正是胡雅正、叶中庭、燕恭良三人。

何劲爬起坐在岸上,呆呆傻傻。胡雅正拿一张小纸片递给何劲,说:“何劲,这是你的命签,从此以后你自己拿着吧。”何劲也不接,胡雅正蹲下身,把何劲的前衣襟扯开,把命签往他胸口上一拍,命签隐去,只留下一个环形的红印儿。叶中庭说:“东冥主何劲,我是中冥主叶中庭。”燕恭良说:“我是南冥主燕恭良。”胡雅正拉起何劲,何劲泪如雨下,听云漠在身后说:“云漠愿听差遣。”何劲泪眼模糊的看了一眼云漠,说:“我现在有七堂,剩下的七堂请正哥给补齐吧。”胡雅正说:“好吧。”

松布岛全面开禁,立即热闹了起来。胡雅正等大部分自然冥道和A番都聚到了松布岛,松布岛的议事大厅里,东冥的红火引魂火在四角火盆里焰腾腾的烧,何劲高坐在上,下面齐刷刷的坐着十四位堂主。

一堂主华遥、二堂主曲直、三堂主童挽树、四堂主麦青埂、五堂主莫双、六堂主历明堂、七堂主索明彰、八堂主云漠、九堂主游太和、十堂主骆寻、十一堂主智修、十二堂主杨成林、十三堂主银柳、十四堂主蔡峰。

客位上坐着胡雅正、叶中庭、燕恭良、赵平绪、定信。

何劲宣读完了自然冥道东冥立冥通告,发下去,广布四方。

新东冥主邢城接到通告,大惊,加急通告西冥主楚存雄。

楚存雄的西冥府大厅里,一堂主顾明珠、二堂主王小年、五堂主徐缓州、六堂主宋净平、十三堂主榆钱在坐。众人遍阅了何劲的东冥通告,楚存雄不说话,众人也不说。看罢,默了一阵,楚存雄说:“东冥要丢了吗?”顾明珠说:“看来是。”榆钱说:“邢城在那里抗不住。”王小年说:“想不到是定家起的头儿。”宋净平说:“要不是谭英扇发了失心疯也不至于。”徐缓州说:“自然冥道竟然原谅了何劲,他说回自然冥道就让他回了。”王小年说:“要不要召回邢城?”宋净平说:“总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那里有好多咱们的家当呢,都是新的。”榆钱说:“再给邢城调人吗?调多少?”顾明珠说:“如果自然冥道残余和A番都去了何劲那里,何劲的实力应该不下于东冥当初,就算冥主亲自出马,也不能灭了。”王小年说:“合新冥道所有力量,恐怕未必奈何,何况……。”王小年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楚存雄。

楚存雄说:“你们都是聪明人,新冥道运行这几年想必你们都有觉察,我纵然不想承认,可是你们觉得咱们需要自然冥道吗?”没人回答。楚存雄说:“新冥道需要有个废气口,或者说垃圾处理站,不然不能久存,能起这个作用的就是自然冥道了。何劲的东冥正值此时出现,与其说是跟咱们作对,不如说是助咱们一臂之力。只要让他们在东冥里待着,不要再壮大,就好。东冥,只有东冥。”顾明珠说:“咱们还得跟他们合作?”王小年说:“何劲一定会同意。”榆钱说:“这么说,咱们在东冥那些投资都打了水漂儿了?”宋净平说:“不能吧,我的意思不能就这么撤出来,明知道何劲终将占领东冥,也要给他在里边敲上钉子,不能让他得的那么轻松。”徐缓州说:“我同意,不但不能轻易撤出来,还要加派人手,巩固新东冥府。既要利用何劲,又不能让何劲知道咱们的用意所在,让他们上赶着替咱们办事而不自觉。”榆钱说:“对,不然咱们让他们办事,还不是得破费?”顾明珠说:“一方面也得这么钳制,做个寸土必争的姿态。”

王小年说:“五大灵珍里定家已经先反了,那四家估计也是蠢蠢欲动。”顾明珠说:“要密切监视。”宋净平说:“五大灵珍里属定家最强,那四家也不会无端拼却家族血脉鲁莽行事,没有必胜把握,不会轻举妄动的。”徐缓州说:“定信会不联络他们?”榆钱说:“要不先下手为强?”顾明珠说:“也不好,要我说:密切监视。一有风吹草动,就掐灭。”众人点头。

香堂北冥陈日香因为嫁入静家,得静灵珍庇佑,得脱大难。如今正抱着刚出生的女儿静悠在花园亭子里闲坐,静落鸿拿着何劲立东冥的通告急急的走来,交给陈日香,一边抱过女儿,说:“好消息,何劲成了东冥主,自然冥道从此又有一片天了。”陈日香接过通告看了,说:“他成长到这地步了?竟然能与楚存雄分庭抗礼?”静落鸿说:“我打算去一趟松布岛,看看情况。”陈日香说:“我也去。”静落鸿说:“你就别去了,好好的在家养身子,静悠也离不开你。”

花木之后,静落落闪身走了出来,拉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说:“哥、嫂子,燕朴吵着要找妹妹玩儿呢。”陈日香说:“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个。”把东冥通告递给静落落,静落落看了,说:“何劲才立了B番,这么快就成了东冥主了?子度他们知道不知道?”静落鸿说:“我怀疑何劲是得了子度他们的支持,不然凭何劲难以立足,与其在这里没有头绪的瞎猜,不如去看看。”静落落说:“我跟你一起去。”静落鸿说:“最近咱们定土城外多的是神头鬼脸的人,想必是新南冥的哨探。你嫂子刚生完静悠,身子还不大稳便,你留在家里照应吧。我一个人出去,还好避开他们。”静落落说:“也好。子度有一段没消息了,哥你到了外边帮我打听打听。”静落鸿点头。

要想躲开新南冥的哨探对静落鸿来说并非难事,当夜静落鸿就出了静土城,星夜兼程直奔东冥松布岛。静落鸿上次来松布岛的时候,还是十一年前,那时候还是自然冥道一统天下,松布岛全无防范,接待幽冥四方来客,繁忙而又有序。如今胜景不再,静落鸿不由哀叹。离松布岛还有一箭之地,即看到何劲和定信站在岸上,心知是早有人报知。静落鸿落了地,彼此都拱手施礼,何劲说:“鸿哥大驾光临,没有远迎,恕罪。”定信说:“鸿哥,你来了。”静落鸿说:“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来吗?嗯?东冥主?”何劲说:“托哥哥的福。”静落鸿说:“托我什么福?定信,原来是你们定家帮他。”定信说:“还有胡雅正和A番。”静落鸿说:“怪不得何劲有如此手笔,原来这么多人给他壮腰子。”何劲说:“我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当然是有人托啊。”静落鸿说:“都原谅你了?”何劲说:“没有说,不过,现在能志同道合、同仇敌忾,我已经很知足,就算自然冥道一统的那天,再论我的功过,我都认了。”静落鸿说:“行啊,觉悟了。”

何劲和定信把静落鸿迎到议事厅,分宾主落座,左右端上茶点。静落鸿说:“定信,咱们五大灵珍一向不问世事,你怎么公然反对新冥道?难道说不怕楚存雄端了定土城?”定信说:“兄弟是迫不得已。”把前尘说了一遍。静落鸿边听边点头,说:“新冥道迟早要动咱们的,谭英扇不过是急了一点。”定信说:“据我所知,楚存雄和北冥季雅人正在研制五大灵珍和咱们五大灵珍家族分离的方法,一旦有成,咱们还能存在吗?”静落鸿说:“灭族。”定信说:“可以想见,此次又有定澈被劫这个理由,不如早反了,胜过以后鱼死网破。”静落鸿说:“我以为静土城周围的哨探是新南冥的,这样说来,也有可能是楚存雄直系。”定信说:“我反了新冥道,他们自然会提防其他四大灵珍。”静落鸿说:“五大灵珍里属定家最强,我们如果举事,就没那么容易了。”定信说:“时机尚未成熟,哥哥还要忍耐。”静落鸿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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