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项家庄外的一处无名山谷不时传来炒豆声,声音时大时小,怪声有时密集得如同雷鸣一般,引起全庄的注意,很快就有好事者想前去探究一番,却意外发现通往山谷的小道早已被项家军封锁,任何人都不得通过。
一排拒马拦住了通往谷内的道路,拒马前面站着几个扛着大刀的壮硕士兵机警的扫视四周,而高处蹲着几个持弩士兵,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随时都能把来犯之敌射成刺猬。
一个路人想要上前,刚迈出一步,两把锋利的钢刀就迎了上来,差点落在他的身上,吓得这人不敢动弹。
“擅入者,死!”众军士齐声说道,杀气十足。
路人哪见过这阵势,双腿不住的打颤,强撑着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为什么不让人进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军机重地,无可奉告。”领头的军官平淡的语气不含一丝感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军爷,小的还要进去采药,行行好吧,不让进去小的这要怎么活?”路人哭丧着脸哀求着众军士,甚至挤出了几滴泪珠。
“这——”
军官迟疑片刻,随后小声问向身边的士兵。
“总教官说帮助百姓是我们的职责,这人说是要进去采药,看似不是作假,要不放他进去采药?”
“队长,这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报给上头吧……”
“是啊,里面的事情太重要了,还是交给上头决定。”
路人看几个军士在小声交谈以为是在商量怎么索贿,觉得事情有转机,于是趁热打火的掏出几块碎银说道:“军爷,这天干物燥得紧,小的有些茶水钱孝敬各位——”
看到路人掌心躺着的几块碎银,两个士兵悄然往左右各走了几步,封住了路人的退路。
路人觉得气氛不对,干笑几声:“军爷,您看怎么样?”
带头的军官一把抓过碎银,厉声说道:“意图行贿入禁区,人赃俱获,给我抓起来!”
路人愣了一会,这又是什么新的索贿套路,难道嫌给的不够多?
钢刀在侧不得不服,这人只能任由被两个壮汉按到在地。
“各位军爷,小的这就回去拿买路钱,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等着草药救命——。”
军官听到这人求饶,脸上的怒色全消。
“放了他。”
“是。”两个壮硕的士兵听令,退回拒马旁。
“啊?这是……”路人不敢相信,自己胡诌两句还真的有用,
“老乡,我们项家军不收什么‘买路钱’,你还是赶紧回去给老母亲买药吧,别再去采药了,项家庄里面的药价不高,这些钱够了。”军官把碎银塞还路人,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尘土,催促他赶紧离开,别在禁区外逗留太久。
“多谢军爷,小的这就走。”路人看这些士兵真的放自己离开,便立刻转身走人。
……
“刚才真是吓死了。”
西安城内一间民宅外,刚才的那个路人站在大门旁,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伸出手连续叩门七声,又拍了门板五下,刚才那人喊道:“老王快开门,我是小刘。”
等待片刻,随着嘎吱一声,大门露出一条小缝,那人左右观察无人后便弯腰钻入其中。
“怎么样?货拿到了吗?”一个络腮胡大汉小声问道。
“风声紧,没到店里就被……被赶出来了。”
说到被赶出来,这人神色慌张,害怕被责罚。
“回去继续探查吧,一有消息马上来我这。”络腮胡大汉眉头一皱,挥手赶人。
“是。”那人弯腰退下,小心的退到屋外,出门时摸了一把后背,竟已被汗水浸透,
……
里屋。
“贝子爷,那项鸣守卫严密,我们的人混不进去。”络腮胡大汉跪在地上,恭敬的朝一个背影说道。
“这项鸣确实有过人之处,虽说那闯贼李自成不过是一介流贼,此人能以少胜多打败闯贼,背后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说完后那个背影陷入了沉思。
“听说此人擅使火器,难道是西方的红毛插手?”络腮胡大汉憋不住话,把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后不敢抬头。
“不如今晚你我趁夜色扮作樵夫,摸黑上山亲自去瞧瞧。”那背影转过身来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爷,您就不要去了,让奴才去吧。”络腮胡大汉急了,这位爷如果出了什么好歹,那一切都完了。
“我满达海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快去准备吧。”
“嗻。”
等络腮胡大汉退下,满达海自言自语道:“这次不能让父王失望,任何挡我大清夺天下的石子都将被碾成渣。”
这满达海乃是礼亲王代善之子,新皇刚登基不久,而大明内部民乱渐消,满洲各位大佬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一番扯皮商议之后便派他化妆潜入大明内部探寻原因。
傍晚。
一个无名山丘的树后蹲着两个人,而这两人手中竟拿着价格昂贵的项家庄手电筒,正在等待机会摸入谷内。
“爷,您看——”络腮胡大汉指了指谷口,那边竟然浩浩荡荡的出来数百人,皆是扛着长棍,队伍后方的小车上平稳的摆放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箱子。
“看不清,拿‘望远镜’过来。”满达海猛眨眼睛,却还是模模糊糊一片。
接过大汉拿出的望远镜,满达海骇然的发现,这大约五百人的队伍人手一支火铳,军威雄壮得足以和健壮的满洲勇士相媲美。
“此人必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