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囡囡还处在震惊中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后面的布鲁图家族的阵营中站了出来,将颜囡囡打入了更大的震惊与惊吓之中。
“殿下,你不能这样做!”
一个五官普通,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一只手举得高高的,脸上满是严肃并且愤怒的表情。他的声音很大,大到能在不算安静的审判庭里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
洛基面无表情,但是透过他幽黑的眼睛,颜囡囡可以看出他开始不耐烦起来,他眼底的烦躁和厌烦正在愈演愈烈。
“诺斯,”洛基高高在上地瞥向了那个男人,“我不喜欢重复我的话,你反对,对我的决定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洛基的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芒,叫诺斯的男子恍若不知地又说道:“殿下!就算你是罗马的继承人,凯撒执政官的养子,你也不能以公谋私,偏袒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巫!”
闻言,颜囡囡身子顿时一颤,觉得自己似乎又被老天爷狠狠地劈了一下,她有预感,今天的事要没完没了了。
洛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看着叫诺斯的男人,慢慢地皱起了眉心。
“女巫”两个字像是一个禁忌的魔咒一般,让整个审判庭彻底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一下将视线投在了颜囡囡身上,眼神慢慢变化,似乎想要将颜囡囡整个剥开,看看她里面是不是存在什么邪恶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是女巫。
颜囡囡僵直着身体跪在地上,大脑被一波波的意外弄得无比混乱。她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一个问题——诺斯为什么要指控她是女巫?
审判庭顿时无比安静的环境让颜囡囡觉得很压抑,她心乱如麻,
这个叫诺斯的男人是谁?看他出来的方位,他是属于布鲁图家族的人。她从未见过诺斯,更是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什么要指控自己是女巫?
就算她有法术,可是除了洛基和玛吉,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啊!难道是玛吉向他透露了自己会法术的事?可是,洛基不是已经把玛吉藏起来了吗?
看向洛基,她发现他眼底的惊讶并不亚于她的。颜囡囡知道自己需要说点什么了,面对这种情况,沉默和反应过度都是最糟的。
颜囡囡看向诺斯,皱着眉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这位大人,您刚才的话,是在指控我是女巫吗?”
诺斯看向她,脸上有着明显不过的嫌恶与抗拒,似乎她是什么恶病的病原体似的。
“不是你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女巫,难道是我?”
颜囡囡扯着嘴角故作嘲弄地说道:“大人,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不要乱说这种话,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难道就是女巫吗?东方人都是我这种模样的,难道你要说所有的东方女人都是女巫?”
诺斯冷笑了一下,对着庭内所有的人说道:“各位!我当然有证据表明,这个女人,”
诺斯突然一只手指着颜囡囡,扬高声音底气十足地继续说:“她就是女巫!”
颜囡囡的脸开始不动声色地冷下来,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沉默着的洛基,看到他一脸的面无表情,颜囡囡慢慢地安下心来。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她必须要保持冷静,还有洛基呢。
她倒要看看,这个诺斯到底有什么证据!
所有人一听诺斯肯定无比的神色与语气,看着颜囡囡的眼神也有些怀疑起来,那些眼神里有着微微的恐惧、厌恶、似乎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
颜囡囡背脊挺得很直,跪在地上盯着诺斯的脸说道:“好啊大人,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证据。”
诺斯走到了较为空旷的地方,对着下面的上百贵族说道:“各位,我们都是罗马贵族的子孙,我们有着自己的骄傲,我不会违背我的贵族修养乱说话,在这种严肃庄重的场合说出这样一个大谎。我之所以说这个女人是女巫,不是单纯的因为她的外族模样。而是,我亲眼目睹过她的巫术!而屋大维殿下的大侍女——玛吉也能证明她就是女巫!”
颜囡囡一听到玛吉的名字,不禁看向了洛基。洛基挑着眉,似乎很惊讶的样子,看向了他旁边的希尔。希尔耸了耸肩,表示不知情。
颜囡囡咬牙,她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怎么不对玛吉痛恨下手,一下解决掉算了!
不过,这个诺斯说他亲眼目睹过她的巫术?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大家应该都对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有过耳闻,就是屋大维殿下在夜晚遇刺的那件事。”
诺斯自信地说道,看着颜囡囡的表情却充满了冷意,“等殿下的卫队赶到殿下房间时,他们发现房间已经被破坏得惨不忍睹,到处都是被火烧焦的痕迹,那几个刺杀殿下的黑袍人死相可怕,房间里还有着很多木剑,无比锋利。甚至还有一棵树被毁后的碎片,这些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颜囡囡想到那个关于暗杀的夜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暗叹自己还是太嫩了,早知道就毁掉那些痕迹了。
“殿下把这些全都推给了暗杀者,大家也没有多想。不过,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诺斯突然转头看向颜囡囡,一只手指着她,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
“这个女人!就是在殿下被暗杀的那天晚上露出马脚的!”
颜囡囡心里感觉很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露出什么马脚了?难道当时他们在打斗的时候,诺斯也在场?不,不对,当时她进了洛基的房间以后,就用侦查器搜寻了房间附近的生物信息,她确定除了当时的那八个黑袍人,周围根本就没有别的生物。
“那天晚上,我当时正在走廊上,无意中看到她跑进了走廊,方向正是殿下的房间。她跑着跑着,在胸前用手摆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嘴里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随即,她整个人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颜囡囡一愣,想起自己确实是曾用了“石行千里”遁术从一条走廊上直接遁到了洛基房间。她于是心里一阵懊悔,但是也知道现在后悔并没什么用,她还是太不小心了!
“我知道殿下也许会说,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并不算证据。”
诺斯直视起洛基毫无波澜的眼睛,针锋相对地继续说道:“但是我有其他的证据,能说明颜囡囡就是女巫的最大证据就是——玛吉!”
所有人顿时一怔。
“大家难道没发现吗?殿下的大侍女最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诺斯转头环顾四周的人,很多人果然顿时就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看向了台上站着的洛基。
“起初我也像大家一样没怎么注意,因为一个侍女在不在这种小事没有人会在意。然而就在不久前,我曾路过殿下宫殿里的花园,走过花园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呼救。那声音很微弱,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不过我还是寻着那个声音找了起来,最终,我在一处隐蔽在墙上的小缝隙里看到了殿下那消失了的大侍女。”
“她被关在一个隐藏在墙壁后面的暗室里,那里很黑,玛吉躺在一张床上全身都是烧焦的痕迹,她看到了我,哭着让我救她出去。”
“我当时以为她是被谁动了私刑,心想殿下的大侍女怎么可以随意地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还是在殿下的宫殿里。”
“谁知……”
诺斯看向颜囡囡,停下了走动的脚步。
“玛吉却告诉我,是颜囡囡这个女人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她说颜囡囡是东方的女巫,会喷火,她身上的所有烧伤都是拜颜囡囡所赐。她还说她身上被颜囡囡烧过之后,就留下了一个火焰的诡异标志。”
颜囡囡顿时感觉上百道视线全部投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顿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救不出她,除了那个几乎看不到的小缝隙,我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小房间的位置。后来我拜访了教会的教士,请教她们关于那个火焰标志的事情。教会的因德玛教士告诉我,那个是东方女巫施了巫术之后的痕迹,是祛除不掉的!”
审判庭内的人寂静无声,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认真听着诺斯的话。
“接着,我又在宫外的乱葬岗找到了暗杀殿下的那八个黑袍的老头,他们的尸体有着很严重的老化状态,不过虽然他们的皮肤已经老化得很严重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们身上有着诸多的烧痕,当然,还有那个玛吉说的火焰标志!”
说完,诺斯响亮地拍了拍手掌,审判庭的大门顿时被打开,一群审判庭的士兵抬着几个担架进来。随着担架的移动,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顿时弥漫在了整个庭内的空气中,不少人嫌恶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少数的女人中有几个甚至作呕出声,差点吐了出来。
担架放在地上后,诺斯蹲在地上用手掀开了上面染着黑色污渍的白布,一个苍老得可怕的男人丑陋面目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一阵惊呼声响了起来,就连大多数男人都对那张脸感到了震惊和恶心。
“这就是那个暗杀殿下的黑袍人其中的一个,虽然他的皮肤皱得几乎像个干尸,但是我想大家还是可以看到的。”
诺斯手上裹着白布,抬起了担架上的干尸般的男人手臂。那干枯的手臂上面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即使血洞周围的血已经干涸了,变成了死灰的黑血,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伤口的可怕。伤口的旁边有一个细小的黑色标志,那是一朵细小的跳跃着的火焰,栩栩如生,仿佛它就在燃烧。
所有人再次发出了一阵惊叹声,很多人倾着上半身往前,似乎是想再看清楚一些。诺斯展示完之后又掀开了其他担架上的布,不出意外,剩余的几架担架上的尸体的不同部位上都有着一朵细小的黑色火焰。
诺斯指着颜囡囡,表情冰冷。
“女巫,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颜囡囡面不改色,看起来冷静得出人意料。
“大人,你这些证据只能说明罗马确实存在着东方女巫,但是并不能完全证明那个女巫就是我。除了玛吉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其他的权威性证据能说明我就是女巫。我想给大家说的是,自我进宫以来,玛吉一直都是嫉恨我的。她爱慕着殿下,因为我和殿下传出的绯闻而老是针对我。这种情况宫里有很多殿下的贴身侍女都可以作证,既然是一个对我抱有怨恨的女人说的话,那就不完全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