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哥哥真是奇缘!”武松叹道。柴进笑而为之倒茶,宋江喝急了,咳了咳,清清嗓子道:
“小可说莫非是奇门兵器?道长说可那最适合押司用之,押司属衙署文吏,动辄用笔,正宜用判官笔。且这判官笔又名魁星笔,而押司为应命魁星,自然用魁星笔。小可奇而拜谢祈教。后来还特意到兵器铺打造一尺八寸镔铁判官笔。”
见柴进和他们都在听,宋江继续往下说:
“十余日后道长说:恭喜押司夺命判官笔三十六式已练就,贫道亦当回山去。小可当即拜称师父,道长说你上应魁星,贫道不能做你师父!况且已收了一个徒弟,他上应闲星,你将来会遇到他的。说着一挥长袖,道袍飘飘悠然自去。”
听了这一席话,柴进以为宋江绝不会是瞎说,定然言而有据,心想那罗道长会不会便是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呢?看来宋江应命天魁星,公孙胜应命天闲星,那是千真万确的,绝不是军师吴用等瞎弄出来的骗人玩意呢。
“这奇门兵器一定非同小可,厉害得紧,不知公明哥哥可否一展绝技?”武松说道,他没见过这种兵器的练法,很想一睹为快。柴进自然也想看看宋江的真实功夫,便也跟在武松后面说:“兄长就练一练吧,也让柴进大开眼界。”
这时王卿和周隐也渴想一睹为快,宋江抱揖道:“小可不过末技而已!既然众位兄弟想看,那小可就献丑了!”
说着便手执判官笔,走到庭中,当下短打取穴,点、挑、戳,招招诡异、凶悍,仙女引针、白猿献果、叶底偷桃……眨眼间众招式让人眼花缭乱,宋江终将三十六式演练一遍,众人登时喝彩。
果然从兵器说,一寸短一寸险。说实在的,宋江武功不差呢,这一套判官笔的武术路数,柴进以为对自己的剑法很有启发。
天气出奇地好,说到昨夜的风雨,武松又笑道:“那风便是小旋风,那雨便是及时雨,正是风雨际会,豪杰相聚呢。”柴进看了武松一眼,笑道:“二郎也如此会说话!”心里却暗道:这本叫风云际会,武松无意中改了个字,却无不妥,无伤大雅。
晌午时庄客尽收租米,将欲回西庄。吃了午餐,柴进让柴安、柴全领众庄客、家丁先回西庄,告诉大娘说要在这里陪朋友,明日即回。王卿突然起而道:“柴大官人,不如我二人随大官人到西庄,也好拜见几位夫人天颜!到时候进而往沧州,退而宿西庄,确为两便。”
柴进一听此言,心中一动,道:“王公子此言甚善,那就依公子金言!一同往西庄!”说完,就和宋江、武松拜别。还特意跟宋江多说了一些话,让他安心住下,说等得闲便自会过来看兄长。
当下一同骑马返西庄,一路上与王卿说了不少话,却也作怪,觉得自己这一回真心爱说话呢。进了庄门,到厅堂坐下,柴进便让柴安唤三位夫人到堂上,当下公子一见便行了个揖礼,口称:“拜见夫人!”周隐也随之施礼。
待大娘、二娘和三娘退下后,柴进就带了王卿和周隐尽览了山庄,王卿环视后盛赞,此地不似东庄,而更有不凡峥嵘气象,恍若龙虎啸风之地。
尔后三人又看了演武场,周隐突然说:“已拜识武松和宋公明的绝技,尚未见柴大官人露一手,不知可否一试?”
周隐刚这么说,王卿就责备道:“你这小刁蛮,切勿妄言。”
柴进笑道:“公子勿责,周隐说得不错,非妄语也。吾亦当献丑一回,以尽待客之道。”
便掣出长剑,却又收回说道:“二位稍候,待我取长枪来!”王卿和周隐相视而笑道:“莫若长枪配骏马,正好在这演武场中,一展雄姿。”柴进抱拳点头。
也就片刻,却见一道白光奔电而出,又有灿然金光相绕,原来却是游龙枪配了雪白卷毛马,这才奇光闪烁。王卿和周隐顿时来了精神,眼睛差点都看直了。
“二位,柴进献丑了!”柴进抱拳朗声道。
王卿闻其语,恍若看到马上一将,威风凛凛,一展长枪,已经舞将起来,随即往来驰骋,奔袭如电,人马倏然团成一体,惟闻风走雷动,须臾雷消,风平,电逝,柴进抱拳收式,跳下马来。
“柴大官人果然武艺高强!”
王卿大喜赞之,近前抚了白马,“此宝马也!”特别欣赏了那个游龙枪,“此枪气象不凡!”
“还是公子识货!”柴进叹道。
便说了那日奇获游龙枪的经过,细说那日饮泉时突遇巨蟒,后与之争搏,却才发现非巨蟒,抓握手中的却是一把神枪。
那王卿公子听这一说似是因此沉醉,好一会儿陷入沉思,而后道:“想来大官人将来定是前程无量,或有惊天动地之豪举,不过得志之时,当多思民生疾苦,宜保天下太平!”
这话说得甚远,但又绝非随意而言,柴进知其美意,笑而致语道:“公子过虑了!柴进只想安居山庄,尽享农家之乐足矣!”
柴进觉得这王卿公子确非寻常人物,思虑甚远,他虽与之话语投机,相见恨晚,却也未能尽倾心思,正所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转了一回,已是黄昏日暮,便回书房饮茶叙话。柴进突然就想到了宝鉴,心里琢磨,这王卿公子来自京城,见多识广,又聪敏过人,不如让他看看,说不定还会有新发现。
便取出宝鉴,递与王卿道:“公子请看!”
王卿一展俊目,突然一惊道:“此物许是稀世之宝也!”
“柴进也知此物是宝,可祛毒窥灵,只是照镜而不能见己容……公子可看……”柴进将已经发现的宝鉴功用,依序说与王卿公子主仆听,王卿听了连连点头,便取了宝鉴细细琢磨,看了镜面和镜背,又作前后照,分别对着柴进和周隐,终于叹道:“王卿虽照不见自己,却见到镜中的大官人了!”